《长生极》洋葱先生

2、二

　　昏暗的屋子里点着数根蜡烛，数面铜镜放于角落将房间映照得仿若白昼，并排放着的刀薄如蝉翼闪着冷锐森然的光。我倚着柱子站在门前，房门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退步后背紧紧贴着柱子。
　　小厮抬着担架走出来，路过我身旁时，一滴浓稠的血滴在我缎面的鞋子上，一截纤细的胳膊从盖着的白布下垂落。那只胳膊上没有了皮肤，只剩下深红色的肉往外渗着血，青色的血管就这样突兀地蜿蜒在肌理之间。
　　待小厮们走完，我看向屋内，原先活泼俏皮走进去娃娃们都不见了，只剩下公子背对门扉，一室的血腥味浓重不减。
　　公子一身绯红衣裳，他转过身面色苍白走出房间站在我身边，伸手轻抚着我的脸颊，淡淡道：“清吾娃儿，这就是真实的我，你怕不怕？”他的身上透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手上的皮肤却更加细腻柔韧。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没注意身后就是高高的台阶。
　　“清吾！”我看见公子眼里的慌张，他抢先一步将我搂入怀中，那冷冽的深入骨髓的血腥味让我此生不忘。
　　睁开眼，只见窗外的明月孤寂悬挂，月光如霜在地面撒上薄薄的一层。我坐起身，额上有点点的汗，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白日里一名男子交给我的。
　　男子是一名侠客，他说，古公子为了驻颜每十年残杀数名孩童，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江湖中人为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决定除了这个妖孽。
　　他给了我一个瓷瓶，里面是无色无味的毒药，要我在公子的汤药中下毒。因为公子身边有武力高强的侍卫，还有一些不知数目的影守，他们很难下手，便只能从公子身边的人入手。
　　我是在进入素茗山庄的第二年就得知公子容颜不老的秘密，那就是换皮，用药物保持内脏肌肉的活力，通过每十年一次的换皮驻守容颜，而换皮的材料来源便是那七八岁的孩童。对于这件事，公子对我没有任何的隐瞒，甚至让我用眼睛去证实。距离上次换皮已过十年，公子令我下山寻找新的孩童，带回山庄后调养一段时间便进行换皮。
　　我握着小瓷瓶的手渐渐收紧，脑海中掠过十年前那些孩子的笑靥，他们只比我小四五岁，那么活泼可爱。想起从担架里伸出的那一只小手，裸露的肌理赤红的血，还有那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我将瓶子放入怀中，窗外那一轮弯月锋利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