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爱上美人她哥》碧色逍遥

8、第八章

　　对于项狄的死，项羽不可能心里全无波动。他看着他就能想到瓮城一战，在无数尸体中浴血站立到最后时，身边仅剩的身影，和他们脸上乌黑的血迹。
　　但他绝不后悔逼死他。他项羽的人，就必须敢作敢为，畏罪潜逃这种事他决不可能原谅，何况还是为了子期。
　　他不知道为什么的是子期的眉头一直未曾舒展过
　　“子期，”项羽策马到了子期身边，一行人这时刚刚穿过秦军营地往回赶：“怎么了，是在气我没有让你亲手杀了仇人？”
　　子期看着项羽笑笑：“怎会，我是那样的人？他毕竟是在你手下立过战功的兄弟，而且也是条汉子。看他的样子，不算是畏罪潜逃吧？也许只是深觉愧对你，不知如何自处才离开的。他那样的死法，我也原谅他了，父亲在天上也该瞑目了。”
　　“那你为何……”
　　“怎的？”子期回头看他。
　　项羽扯着马的缰绳不让它走的太慢，看着子期道：“感觉你……并不是那种大仇得报的愉悦。”
　　子期只是对他笑笑：“还要多高兴？虞姬不也是。”
　　项羽往虞姬的方向看了一眼，其实他感觉完全不是一码事，虞姬是因为和项狄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些，再大的仇恨，女孩子终究是心软的，何况那个项狄还总姐姐姐姐地在她耳边叫。子期不一样啊。
　　“回去了，你要怎么对他们解释？”子期扯着马缰，都没有回头看他。
　　“顺其自然就好。”项羽仍是无所谓的样子。
　　子期笑了笑：“所以说不管是昧将军还是范老先生……都很辛苦啊，要侍奉你这个喜欢‘顺其自然’的上将军。”
　　项羽一笑，道：“我大多数时候还是个很听话的上将军的，不信你去问钟离昧。”
　　“我才不问。”子期翻了个白眼，想想又道：“该直接回军营了吧？你在城中也住了很久了，那个怀王就算再怎么躲着你，到了这时候……也该下出征令了吧？”
　　“他最好尽快下。”项羽冷笑一声：“那个一无是处的放羊娃！”
　　子期其实最爱看他狂傲的样子，眉心都不自觉微微展开了些。项羽看他心情似乎好了些自然高兴，纵马凑近了些，尽可能去同他聊些他感兴趣的趣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子期刚刚是因为什么抑抑，不过他向来不会去细琢磨这些小节，现下他是笑的就成。
　　钟离昧看着前面的两人若有所思。
　　旁边的副将见将军这么个奇怪的表情，忍不住开口：“昧将军，您看什么呢？”
　　“你看，”钟离昧点了点项羽的方向：“羽将军是不是绝少露出那样的神情？”
　　副将仔细看了下，诚实地点了头：“简直不似那个万军中杀敌的羽将军，一点都不像修罗了。叫那些将士看到了……会失望的吧？”
　　“那不一定。”钟离昧笑笑：“上将军也是人，能看到他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士卒当也是高兴的，说不定感觉将军更加平易近人，更愿为他卖命了。”

　　才刚一进军营季布就跑了过来，扫了虞家兄妹一眼，匆匆一抱拳便道：“将军！怀王派人来了，问将军擅离军营之事！亚夫正在拖延时间，我们——”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项羽微微皱眉，下了马就快步往前走，只走了两步却忽然停下，回头吩咐了几个将士：“把子期将军和虞姑娘送下去休息。”
　　子期本来想跟着一起去，被季布拦下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听到项羽的话脸色更差了，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项羽抬手止住，对他笑了笑：“你先下去休息，没你的事。”
　　虞姬看哥哥脸色不好看，走过来轻轻扯了下哥哥的手臂：“这里哥哥还没来过，不熟悉路会打扰到军士们操练休息的，我带你走啦，哥？”虞姬又何尝不是想看到子期展眉。挽着哥哥的手，抬头看他还是眉头紧锁的样子，微微叹气：“哥哥，你在烦恼什么？”
　　子期抬手帮妹妹挡了下门前的帐子，对她笑笑：“我哪里有什么烦恼。倒是你，现下不会再误会羽将军了吧？他已经帮我们报了仇，你总算相信他是真正的言而有信了吧？”
　　虞姬微微撇了下嘴：“我的确承认，项籍不是那种坏人。”
　　子期忍不住笑了下，握着妹妹的手牵着她一起到矮榻边坐下，拿了旁边的壶给她倒了碗水递过去：“走了一路，累了吧？喝点水歇歇，哥哥守着你。”
　　虞姬低头喝了一口，抬头歪头看哥哥：“那……连我都不再说项籍的不是了，你却在为了什么烦恼？”
　　“小丫头，你看的出来我在烦恼？”子期挑眉：“乱想什么呢。”
　　“当然看的出来啊，你可是我的亲哥哥。”虞姬捧着碗，凑过去看子期的眼睛，微笑：“哥哥的眼睛再骗不了人的，那个项籍肯定也看的出来。不过那家伙，笨的很，他就算看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你，还得是我才成。不过，我却不知道哥哥在为什么而苦恼？”
　　子期微微叹气：“父亲的仇，我是一定要报。但是总感觉这是我虞家的事，让羽将军参进来，本就有些过意不去，而且擅离军营是大忌，论罪，”子期的声音顿了顿，微微抿了下唇：“可是当斩的。”
　　虞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清水触在唇边都喝不进去了，把碗拿下来，有些慌乱地道：“那怎么办？项籍是上将军……他们不可能杀他的吧？”
　　“肯定不会，这楚营里又不是大家全疯了。”子期摸了摸她的头发，慢慢道：“我是要追随羽将军做大事的，他若是护着我，便是推开我。很多时候我不懂他，今天昧将军就可以那么信任地看着他单骑进城门，我却就在忧心。刚刚我想同他一起进去，若有罪责，我也已他封了将军了，当一起受过，可他却让我和你一起离开。”子期微微叹气：“我并不想这样。”
　　虞姬有些忐忑地捏着碗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说什么？她说他对你好很正常因为他属意于你……么？把碗放到一边，虞姬坐的近些，娇柔的双手覆上哥哥的，温和地道：“你少去想那些个有的没的，也许他只是看你刚来，不想让你一来就受罪而已。他对你好，与对别个将士不同，不是正说明了他看重你？”
　　子期苦笑，妹妹的安慰他听的最清楚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不明白。”
　　“我又不明白了！”虞姬不满：“你倒是明白得很，我是不是明白。”
　　子期淡笑。

　　“陛下？”
　　“你来的正好，这个老头子恁的有趣。”始皇帝兴致颇高，指着范增给李斯看：“看，就是他。”
　　“您不指我也知道，这满营中就他一个白发的。”李斯不紧不慢地飘过来：“这大白天，您要去什么地方能不能知会我一声？我不必您的气势，只要太阳在上头，微臣想去个哪里可是不易呀……”
　　始皇帝随意摆了下手，不屑道：“你最会找地方钻了，还怕有你去不了的地方？”
　　李斯被他噎了下，瞪过去：“你当我喜欢塞在那些兵士的铠甲里跟着挤过来？”
　　始皇帝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你听那老狐狸说。”
　　李斯还是不大乐意，不过也把视线放在了范增身上。
　　范增现在其实是完全站在了没有道理的立场上，上将军擅自离营，他还用“研习兵法”搪塞了那么久，本来始皇帝是想看他的笑话，要怎么同怀王派来的人交待。谁知道老狐狸却一直是一副“天下我最有理”的表情，抄着手，低眉垂眼。听宋襄说够了，胡子一吹：“内个、内个昧将军——擅自离营，还要上将军亲自追你！你该当何罪？”
　　不仅宋襄，项羽、钟离昧和季布三个明显一时间也都没反应过来。范增只抬眼瞥了钟离昧那么一下，还好他甚是聪慧，立刻拱手弯身：“属下知罪。”
　　范增还是那副表情，手都没从袖管里抽出来，再一吹胡子：“季布！拖、内个拖下去，斩了。”
　　季布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顺着他的话，直言：“恕难从命！”
　　始皇帝已经笑的全无帝王形象，李斯看着他都感觉丢人——虽然现在只有他能看见：“陛下，我本属法家，但我现在很赞同那些儒生的观点。”
　　“嗯？”始皇帝整着都被他自己弄乱的衣服，还是笑着去看那几个人。那个宋襄明显智力不够，完全被范增耍晕了。“你竟赞同那些被朕坑杀了的聒噪之士？”
　　“您现在一点帝王之仪都没有，我决定赞同他们。”李斯毫不客气地泼他冷水。
　　始皇帝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