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年（GL）》藩田同学

114、她一直都在

　　朔夜回到家中，桐笙这边设法联系时雨，请时雨将文大人夫妇的记忆都复原了。朔夜跑回家中和父母好一顿撒娇，乍一看她哪里像个十岁的孩子？分明是个四五岁的女童，不止天真，还带有几分幼稚模样。
　　文大人看见桐笙，疑惑家中为何出现一个陌生人。朔夜即刻说：“她叫桐笙，是我前些时候认识的好朋友。”
　　好朋友？文大人听得一头雾水。在礼节上，文大人和桐笙相互礼拜，桐笙是晚辈，在礼数上当然周全很多。桐笙言明自己今日在马场和朔夜玩耍了半晌，见朔夜疲累才将朔夜送回来。
　　在对话中桐笙将她的算盘打起来了，朔夜还没来得及告诉文大人自己想去翠云山拜师学艺，桐笙倒是先叫文大人多劝劝朔夜，她说才十岁的孩子根本不懂那些，倘若日后懂事后悔就不好办了。
　　桐笙的自作主张惹恼了朔夜，但朔夜对此事异常坚定，不惜花了三年时间和文大人周旋，最后竟是文大人屈服于她，和她约定半年必须回家一次，并且要去探望兰兰。
　　文大人给的要求，朔夜全部答应，因为父母已经让步，她不可以过分任性。然而她为拜师学艺付出的代价远不是和父母的约定，而是桐笙的离开。桐笙说过，倘若要成仙，此后她二人就要各走一方了。

　　自那天重新回到父母身边，朔夜就再没见过桐笙。最初她以为桐笙是唬她，因为她知道桐笙喜欢她，根本舍不得不相见。可是那天朔夜与桐笙争吵，桐笙亦生气，头也不回地走了。那时朔夜还在想，为何和她比起来，桐笙的表现反倒更像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
　　三年后，朔夜十三岁了。文大人派了护卫一路将她送到翠云山下，山上仿似早知道她今日会来，清晨便有人在山脚下等候她了。
　　山上下来的人并不将朔夜的护卫拦在山外，因这地方与从前一样，若是有缘才能上山。过了一阵，朔夜便已没再看见那些人了。
　　来接朔夜的人是莺时，莺时后面跟着一个摆了臭脸的望月。
　　“我见过她的！”因为当初望月突然出现，并且讲了一堆让人很在意的话，所以朔夜至今都记得她。
　　莺时有些意外，不过没打算追问什么。

　　三年前望月偷偷回了翠云山，只打算暗地里看着莺时养好伤就离去，谁知莺时将她抓了出来。不过望月为何答应留下，这问题的答案怕是只有她和莺时二人才清楚吧。总之，望月虽留下了，却时时处处都会闹出小情绪。
　　今日朔夜回来了，莺时迫不及待下山去接她的“小姐姐”。望月被莺时强行带下山，因此见了朔夜就摆出一张臭脸。这位师姐如今一副小孩儿模样，才没有当初的威严。甚至因为一些“私怨”，望月经常借着陪朔夜练拳脚的时候欺负她。
　　莺时看不过去了，便问：“她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你也不怕她报复你？”
　　望月满不在乎地说：“也不知那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可她妹妹却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反正你永远都这样在乎她。”
　　话说到这份上，莺时还真有些接不下去了，只好叹了气，留下朔夜在竹林里，自己将望月带去了别处。

　　朔夜上山那天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与拜师无关，而是说“桐笙可会来？”
　　时雨无端朝旁处看了一眼才回答：“你希望是怎样？”
　　“我想见她。”
　　“那便待你有能力的时候亲自去寻她吧。”
　　“怎样才算有能力？”
　　“她的居所不是普通人能寻到的，你能去则是有了足够的能力。”
　　最起码有个盼头，朔夜心想，大不了就废寝忘食地学习吧，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桐笙的。

　　朔夜重新拜入时雨门下，如何排位便成了问题。有人以为这问题会马马虎虎处理，直到朔夜恢复记忆再让她重新做回大师姐。时雨却直截了当告诉朔夜她的前世便是这翠云山上的大弟子，因此如今的她算重回师门，仍居大弟子位。
　　什么前世今生？若按时雨的说法，朔夜当下便明白曾经在望月那听到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即是说你们都‘知道’我，即是说，桐笙从一开始就……”是啊，朔夜这才又想起桐笙早就说过要接她回家！可是朔夜不懂，既然她前世就是时雨的徒弟，桐笙为何会反对她回到翠云山继续修行？
　　这样的问题没有人回答，朔夜只是过着与前世相同的生活，每天都比他人花出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去修行。她希望可以尽快拥有可寻找桐笙的能力，而后向桐笙寻到答案。

　　许是有前世的底子在，朔夜对任何东西都是一学便会。莺时告诉她半山腰那竹屋是桐笙最喜欢的地方，大概因为这个，朔夜也总是喜欢跑去那里练武功。
　　对普通人而言数十载的时间都是弹指而逝，对那些长生的人而言，时间流不流逝好像也都没有太大区别。朔夜虽还没什么修为，但上山之后对于时间的概念也是有了一定变化。她成日除了修行便是习武，独自在竹林里仿佛也得了一片天地。
　　风吹时，飘落的竹叶如天花一样坠下来，朔夜贪玩，还带着稚气张开手跑着追着去“抱”它们。三年多她长高了不少，容貌也越来越显秀丽，不过她才不到十四岁，仍是足够天真可爱的。
　　风停了，朔夜停下来猛然转身朝他方深处看去。有人在偷看她，有人仿似时常都在林间偷看她。但又是一阵风起，那人消失在竹叶飘落的景色中了。
　　桐笙……
　　不知为何，只这一眼的相视，朔夜无意掉下了几颗眼泪。
　　原来她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