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告白（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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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喜欢你。”
采花贼竟然真的有脸重复了一遍，令狐冲气得浑身发抖，险些吐出血来。
“住口！”令狐冲恼怒喝道。华山派的首徒脸色阴沉，剑尖指着田伯光骂道：“我当你是条汉子，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于我，是何道理？田伯光，你要再说这些无耻之言，今日便把性命留在这华山顶吧！”
令狐冲的反应早在田伯光预料之内，是以他并不如何着急，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道：“你当我是戏弄你，但老子句句真心实意，只要有一句玩笑话，情愿天打雷劈。令狐兄，你的剑就搁在田某的腰间，我如闪躲一分，便是乌龟王八蛋，倘若你真想取我性命，尽管来刺一个大窟窿。”
青年手中长剑端得很稳，却偏偏动也不动，不再往前递去分毫。令狐冲瞧着对面男人坦然的神色，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思绪转的极快，没半点停歇。
这恶贼之前不知道侮辱了多少良家妇女，江湖之上，本是人人得而诛之，如今他落在我手里，令狐冲你但凡还有半点侠义之心，便应该为武林除害，一剑刺死他。但……但……
令狐冲长剑渐渐垂落，双眼仍是瞪着田伯光，眨也不眨。但我与他数次交手，哪一次不是这人的手下败将？他处处手下留情，不肯取我性命，难道令狐冲如今要仗着他不还手，便出剑取了他的性命？天下最为卑鄙无耻之人，岂不是非我令狐冲莫属？
青年想的正大光明，似乎毫无半点私情可言，但其实令狐冲心底隐隐约约知道，无论找什么借口也好，他确实并不想杀田伯光。
采花大盗见到令狐冲脸上闪烁的表情与越垂越低的长剑，忍不住心花怒放。他这一赌可谓极其大胆，直接把身家性命全部交在了令狐冲手中。若是令狐冲长剑一挥，自己便立刻一命呜呼，奔赴黄泉。其实上一世田伯光是非常在乎自己性命的，为了活命什么罪什么辱都肯受，但如今早已死过一次，在他心中，性命反倒不再那么重要，如若不能跟令狐表明情谊，不能与他相伴相随，还不如死在他手里痛快。
田伯光想到此处，面上便轻轻扬起了微笑，言语也更加大胆起来：“冲儿，你现在不杀我，确是明智之举。你们华山派的剑法博大精深，更有风……华山老前辈的威名在，只不过你年纪尚轻，火候不到，不是田某的对手。以后你得了……华山派武学真传，再想杀田伯光——就算田伯光那恶贼奋力抵抗，也还是易如反掌，不必再担心什么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了！”
令狐冲自然明白田伯光之言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于是也不辩驳，只是斜眼瞧了瞧他，哼道：“冲儿也是你叫的？田兄，在下所结识的江湖人物之中，属你的脸皮最厚，最为胆大妄为。好，你说的不错，令狐冲打是打不过你，那就只有逃了！”
采花贼一直盯着令狐冲的脸，方才青年神色睥睨的那句“冲儿也是你叫的？”，田伯光硬是从中瞧出了几分嗔怪的风情，不由得心间一酥，险些神魂颠倒。下一刻令狐冲几个起落想往山下跑，田伯光完全是依照本能，伸臂一搂，将青年从后面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嘴上笑道：“冲儿，我绰号万里独行，轻功自然极好，你能跑到哪儿去？田某浪迹江湖这么多年，遇到的人物当中，却属你令狐冲最为聪明多智，诡计多端~”
令狐冲被田伯光拦腰搂住，微微一挣，便知以对方的臂力，自己实在挣脱不开，两人这样紧贴，说不出的怪异，青年不禁有些尴尬懊恼，面上却笑吟吟的回答：“田兄当真过奖，要说阴谋诡计，小弟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田兄。田兄这样抓着我，无非是害怕我叫帮手上来与你为难，你既然害怕，我不叫便是。”
田伯光听着青年刻意加重了“害怕”两字的音，笑道：“令狐兄不必激我。你要我放手，我偏不放手。如今你师父师娘不在，你要找的帮手无非是你的师弟师妹，若他们来了……嘿嘿，嘿嘿。”
这两声“嘿嘿”大是不怀好意，青年心中一惊，暗自想道：不错，险些忘了这恶贼是采花淫贼，师娘的几个女弟子若是被他见到……小师妹花容月貌，若是被他惊扰，那我令狐冲可真是万死莫赎了！况且，不知田伯光的话是真是假，倘若他如今转了性，真的喜好男色……哎哟，林师弟相貌俊美，落入了田伯光眼中，那可，那可糟糕的很了！
田伯光从背后瞧见令狐冲的侧脸浮上一层担忧之色，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都近在眼前，不禁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猿意马，暗想令狐冲这人心里想些什么都毫不掩饰，叫人一猜即中，他所担心的，无非是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当下说道：“冲儿你放心，就算要采，我如今也只对你感兴趣。”
此话当真无礼可耻得很了，令狐冲怒极，在采花盗怀里反手一拳，呼的砸向男人的面门。这拳甚是凌厉，就算偏头避让，也会被拳风波及，田伯光只得松开双手，往后退了两步，笑嘻嘻的说：“别生气，别发火。”
令狐冲冷冷回道：“田伯光，你究竟想怎样，不如爽爽快快的说了，如此扭扭捏捏胡言乱语，比那深宫太监还不如！令狐冲若给你这号人物杀了，丧命在思过崖顶，真是奇耻大辱，没有半点光彩可言。”
采花贼听他说的狠辣决绝，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田伯光一双上挑的长眼睛盯着令狐冲，低声问道：“你便就相信姓田的是十恶不赦之人、便就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令狐冲答道：“不错！你过去所做桩桩件件，难道还是别人冤枉你吗？！”
田伯光心头大恨，咬牙切齿，抓起钢刀用力往山崖上一劈，浑厚内力所至，陡峭的岩壁竟然被砍出了一道口子。令狐冲大惊，暗想这人内力之深，恐怕不在师父之下，当真厉害得很。
采花大盗双指一并，冲着青空朗声喝道：“田伯光行事卑鄙无耻，但事无不可对人言！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旁人或许还会隐瞒抵赖，我田伯光做便做了，何赖之有？！老子做过就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旁人如何误解，田伯光只当放屁，但此一人，田伯光绝不愿他误会一丝一毫！”
田伯光说完之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令狐冲。令狐冲见他神色语气都严肃正经，由不得人不相信，情不自禁开口说道：“如此说来，田兄倒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子？”
采花贼摇摇头道：“田某从不以正人君子自居，然而言出必行的真小人，我田伯光自认还算一个。”
令狐冲点了点头，不再吭声。不知为何，他愿意听听田伯光后面要说的话，此时此刻，他心里还颇有些欢喜，庆幸这事竟有隐情，至于如此心情何来何解，令狐冲自己也想不明白。
“此事当真说来话长……要从我答应一位朋友，绝不做逼迫良家妇女之事说起……”令狐冲肯听他解释，田伯光已是喜出望外，当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踏入女子闺房之事，本来香艳，但田伯光的遭遇却着实好笑，令狐冲听完之后，忍俊不禁，大笑出声，将先前针锋相对的姿态全部抛诸脑后，打趣道：“田兄，要你答应不强迫妇女的那位朋友，着实有先见之明！知你为人品行不端，好色成性，便在你出山之前良言相劝，如此为你着想的朋友，哪里去找？哈哈，哈哈！”
田伯光苦笑道：“令狐哇令狐，你这没良心的小混蛋。”
采花大盗自然不敢说那位朋友便是令狐冲，更不敢说自己答应他是上辈子的事。他刚才对天发誓，虽说是计划之外，一时悲愤之举，但句句属实，绝无虚言。他当初因为顾念着和令狐冲的约定才落得狼狈尴尬的境地，如若令狐冲还不相信他，反倒和世人一起唾骂于他，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好在令狐冲愿意听他辩解，如今取笑，就等同于相信了他的言辞，是以田伯光虽然面露苦笑，但心中却绝无苦涩之意。
两人你来我往，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倒也轻松融洽，不知不觉天就快黑了。令狐冲见山间小道有人提着饭篮子上来，这才想起自己还在面壁思过，跟田伯光一同出现在崖顶，实在大大不妥，立刻跳起身，拉着田伯光塞进山洞里，再堵在洞口跟陆大有随意拉扯几句，将满腹困惑的六猴儿赶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告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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