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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

  •   范天雷睡得迷迷瞪瞪的,听见有人敲自己屋的门,这心里咯噔一下,别是新警出啥事了!老头噌得从床上窜过去开门,一看门就看见龚箭惨白着脸挂着一身汗水靠在门口,脸颊上还青了一大块儿,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他,紧着声追问发生什么事了,龚箭挤出惨兮兮的苦笑:“大爷……”
      范天雷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刚想扯起嗓门骂,又生生给压了下去:“陈善明干的?伤哪儿了?大半夜的,你俩折腾什么?”
      “大爷,咱能先去医院吗?”龚箭指了指右腿膝盖,这就快站不住了。
      范天雷赶紧窜回屋拿了车钥匙,衣服都没换,穿着凉背心大裤衩扶起龚箭就下楼了,速度之快绝对与他年龄不相称。
      陈善明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范天雷的车扬长而去,他很懊恼,踟蹰地在楼下又打了几个转,心说不就是道歉嘛,有多难啊!咬牙横心,回宿舍,道歉!
      然而,宿舍没人,他没回来?陈善明挠着脑袋等了好一会儿,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都不舒坦,好不容易抹下面子,给他打电话,手机却在他床上震动着,看着黑暗里手机屏一闪一闪的光,陈善明是真的觉得自己这回可能错大了。

      天亮了,陈善明肿着半边脸,坐在培训楼前的台阶上苦闷不已,学校里他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看见龚箭人。新警们出操都回来了,培训楼里热闹非凡,可他却偏偏有了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出乎他意料的,范天雷的车停在他面前,咦,这老头怎么又回来了?
      范天雷脸色很难看,陈善明站起来,招呼还没打出口,就挨了他一记眼刀,范天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烦躁地挥挥手:“跟我上去,看看你那模样,在这儿丢人现眼!”
      陈善明想说他找不着龚箭了,范天雷压根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你回屋把龚箭日常用的东西收拾收拾送过来,这段时间龚箭不在,内勤这块儿你兼着。”
      “啊?”好大一个晴天霹雳炸响在陈善明脑门上,这是什么情况?“龚、龚箭呢?”
      “有事!”范天雷更加没好气的回了他两个字。
      陈善明灰溜溜地撤到门口,又回来了,表情很真挚,语气很坦诚:“处长,我昨晚犯错误了,我好像把龚箭伤……”
      “先去收拾东西,等我回来再收拾你!”范天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叹着气挥了挥手。
      昨晚路上范天雷担心龚箭,各种话是都到嘴边了又给生生咽下去忍住了。直到医生说要住院再观察两天,作进一步检查,范天雷这才劈头盖脸把龚箭一顿臭骂。
      龚箭心里这个委屈啊,单脚蹦跶着也没妨碍他冲着范天雷炸毛,怨我吗?这怨我吗?你们一群老头心里什么都明白不直接找人家,把这膈应人的事丢给我,你们就不管了,当我万能啊?陈善明眼见的是油盐不进,方法用尽了逼不得已才拿话激他,我乐意和他打啊?我知道他那肘子那么准就砸这儿来了?大爷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范天雷看着他那委屈得不得了的小模样,气急反笑,一句话把炸毛小狐狸给顺住了:“你这话也说了,揍也挨了,有作用吗?”
      龚箭臊眉耷眼地不说话了,自己扶着墙单脚蹦跶着挺起劲儿,旁边小护士看他蹦跶都替他累得慌,好心推了轮椅过来,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这位警官一个眼神给冻住了。
      范天雷知道他那膈应人的毛病,好声好气谢了人家护士,冲着轮椅努努嘴,龚箭跟嫌弃什么似的,抬脚把它蹬出去老远,用的还是疼的不敢着地的右腿:“不用这玩意儿!”
      “跟陈善明一个毛病!”范天雷凉凉地丢过去一句话。
      龚箭不服,烦躁躁地转身嚷:“谁跟他一个毛病!”成功引起护士侧目,自知不好,压低了声音嘟囔:“我是看着这个由衷反感,他那是什么!”
      范天雷咂巴一下嘴:“哎呀这个驴脾气,平时那好好先生的模样还真都是装的!”
      范天雷现在想到龚箭瞪着眼抿着嘴盯着自己憋气的德行就想笑,小样的,惯得他都敢跟自己咋呼了,没大没小,欠收拾!

      陈善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犯寻思,越收拾这心情是越沉重,龚箭不会是因为昨晚回去让范天雷给撞见,然后老范一气之下给他调回支队了吧?
      不就是俩人打了一架吗?那也不用把人调走啊!何况,他俩那算是打架吗?他们那是切磋,嗯,就是切磋!
      如果范天雷知道这会儿陈善明窝在宿舍里就琢磨出这么一件事儿来,真得被气得背过气去。
      陈善明这都做好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的准备了,把龚箭的东西放下,在范天雷跟前站得跟个旗杆似的,范天雷看着他那口茶水愣是没咽下去,含嘴里好一会儿,没辙,跑到洗手间吐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范天雷看着这小子一脸行将就义的表情,忍不住想要发笑。
      陈善明目视前方,大义凛然:“处长,昨晚是我先动的手,和龚箭没关系,要处理就处理我吧。”
      范天雷刚含了半口水呢,差点没喷出来,心说这小子今天是不打算让我好好喝口水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整肃了一下表情,咽下那半口水,问:“你还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
      陈善明保持着目不斜视,喉结上下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你还有点身为人民警察的自觉性吗?”范天雷挺来劲,反正龚箭已经下狠招了,不借着这个势再点把火巩固一下战果,白瞎了龚箭挨那揍。
      陈善明还是不说话,表情却越来越难看。
      “别说人民警察的自觉性了,我看那些年兵你也是白当了,一点自我约束性都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你想干什么?显摆你能?你眼里还有纪律吗?还有同事吗?”范天雷手一挥,指尖落在陈善明鼻尖上:“我告诉你陈善明,别以为支队没人管你,你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以支队为家,支队凭什么这么惯着你!你现在还不如这些新警,该让龚箭给你好好上上思想政治课!”
      陈善明目光低了低:“处长,我错了。”
      “知道错了,滚回去给我写检查!两个兔崽子我一个也饶不了!”范天雷厌烦地挥挥手。
      陈善明这心里乱得跟锅粥似的,昨晚上龚箭那些话还没消化呢,范天雷这些话就又搅和进去了,可再乱,他还分得清自己眼下最关心什么,踌躇了几秒,问:“处长,龚箭他没啥事吧?”
      范天雷闻言瞥着他:“你想他有啥事?”
      “不是,我……”陈善明这脸瞬间红了,尴尬地恨不得把自己脸当层纸贴墙上算了:“我是怕手底下没数……”
      “现在知道不好了,你俩打的时候干什么去了?”范天雷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他也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真伤着了?!”陈善明懊恼地捶了自己脑袋一下,陈善明你真欠抽!
      “他那是旧伤。”范天雷嘴秃噜得有点快,说完,后知后觉地瞥眼跟前儿这傻大个,俩兔崽子心病都长在那一个结上,哪个都不叫人省心。

      龚箭在医院小日子过得也挺煎熬。
      检查结果出来,除了有点轻微骨裂,没出大问题,范天雷松了口气,龚箭当时就呲起小白牙,满心欢喜可以回家了。但鉴于对龚某人的了解,那位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为原则的某医生严令他在医院老老实实待两天,于是龚箭收起小白牙,表现得很幽怨。
      “你摆那么张臭脸给谁看?”
      “有本事别再回来啊?”
      “别以为我乐意看见你!”
      “治你一回我倒霉到现在。”
      “你再踢?我看是那床腿儿硬还是你骨头硬!”
      “骨裂还是太轻了,再叫你躺半年就老实了!”
      “小样儿,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不信我堂堂骨科大手拾掇不了你个小毛狐狸!”
      范天雷大马金刀地坐在旁边,好整以暇看笑话,对于龚箭这种一点身为病人自觉性都没有的人,就得这种无赖医生治他。
      无赖医生四十出头,人称一把刀,当初龚箭的主治医生就是他,按理说,龚箭得客客气气待人家,但生活往往有美好的诉求和不堪入目的现实形成强烈对比,这俩人到后期一语不合直接敢在病房里上演全武行,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能处成他俩这样,单提留出哪个都挺奇葩。
      对付这个倔得跟头驴似的病人,这位医生真是出上老脸了。
      曾经人家眼泪汪汪拉着范天雷哭诉,老大哥,有这样的吗?他一个毛头小子目无尊长也就算了,我好歹是他主治医生,他听我一句劝能怎么样?我是为了害他吗?
      范天雷感同身受,太明白修理这个小狐狸是件多么让人操心的事了,但之后该摊手摊手,该耸肩耸肩,自己亲侄子你都降不住,找谁?
      于是,龚警官面对又被恶意加了两天有期徒刑的现实,气得手都打哆嗦,指着某大手声厉色荏地控诉:“你这是摆明了要白挣我四天住院费!没有职业道德!”
      “对,我就缺你这点钱!”龚医生鼻子里一哼哼,昂着脑袋撂下炸毛的小狐狸走得理直气壮。
      架吵到这么没水准的程度了,范天雷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完全过滤,有用信息量为负值。
      龚箭气鼓鼓地背过身,用力过猛,又抱着膝盖疼了好半天,也没忘了埋怨范天雷:“大爷你和他说什么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范天雷斜着他:“他是你亲叔吗?”
      龚箭忿忿:“我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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