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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风雨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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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亮清黎只觉得寒气入骨,她站起身来打算回车上再补一觉:“你继续数吧,我可得回去再睡一觉。”
韩明月淡淡搭腔:“睡去吧,等你到了峨眉便没有这样的福气了,那里早晚课风雨不误,只怕你受不了。”
苏清黎脚步明显一滞,他说的应该是实情,但此刻说出来分明逼她知难而退,不知现在回头媚笑要房子要珠宝是否能如愿?
犹豫过她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看低。
她略回头笑眯眯的应答:“辛苦些也好,至少睡的着,不必彻夜数星星。”说完扬长而去。
自此后韩明月再不和她说话。
倒是韩忠,日子久了,见她性格洒脱,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不时与她对答上几句。
行至,苏清黎眼见天色阴暗,风也越刮越大,一瞧便知风雨欲来。队伍行进快起来,她探头出去正赶上韩忠跑过来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见到她韩忠忙安慰一句:“苏姑娘放心,前面镇子上有客栈。”
“风这样大,你自己要当心。”风大的人都睁不开眼睛,整辆车都左摇右摆的。
韩忠被她关怀话语感动,躬身一揖:“多谢苏姑娘。”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赶在下雨之前到了进了镇子,身后雷声滚滚紧接着豆大雨点便落下来,进了客栈后院那雨已如瓢泼。
韩明月和悠悠早已有人撑伞请进屋里去,其他人忙着安排马匹车子,清黎只得自己跳下车,冒雨跑进屋去。
店小二招呼韩明月和悠悠去房间换洗,她去柜台处问自己的房间可有安排,柜台处只有一位帐房,他不耐烦的摇摇头:“今日天不好,本店客满,只得一间房已被刚才二位定下了,姑娘等着吧。”她回顾四周整个大厅中满满当当全是人,工农士商江湖人士,当真是三教九流齐聚一堂,把火气压下去,抱着手臂缩着肩膀坐在角落等着韩忠他们料理妥当进来再说。
店主说没空房,其他随从已安排在后院柴房暂歇,只有忠、孝、礼三兄弟进来,想对韩明月报告一声。
店堂里已没了初时的混乱,喝酒的喝酒,闲聊闲聊。韩忠三人上楼时发现蜷缩在楼梯下的苏清黎,他惊讶喊一声:“苏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她衣衫湿透,抱膝坐在那儿,尽管狼狈不堪,却仍笑眯眯的模样。
她站起身来,招呼韩忠他们:“老板刚才说只有楼梯间有这个容身处,你瞧他都收拾出来了。还有,我还过价了,他不收咱们这些人的宿费。你们上楼去打个招呼,就下来吧,咱们四个跟人拼个桌子凑合吃点儿。一会儿饭菜也会送去给柴房的兄弟们。”越待的久,她越喜欢这喧闹的地方,平凡热闹人气十足,怪不得明月山庄空无一人,韩明月只怕生来便前呼后拥过厌了热闹生活,而苏清黎也已过厌寂寞生活。
韩忠三兄弟面面相觑,都抱拳谢她。三人上楼去还没倒房门口便听见悠悠抱怨之声:“这样的鬼天气,叫人怎么受的了?”
“还不是你非要跟来,现在也只好将就下。”韩明月不冷不热的回应她。
三兄弟在外恭恭敬敬往屋里拜一下:“公子,属下等已安排妥当,只是……”
韩明月皱眉问道:“只是什么?”
韩忠仍觉不忿开口道:“苏姑娘没有房间,只在楼梯间暂住。”
韩明月冷冷一笑:“她乐意住哪儿,随她去。”
主子都如此说,韩忠三人也只得先告退下楼,待他们下来,苏清黎忙招呼他们坐,同桌的是一位相貌平凡的青年人,五个人挤一挤堪堪坐下。
忠、孝、礼三兄弟各自默默闷头吃饭,苏清黎想说点儿什么都不好意思开口。
邻桌几个江湖客在信口呼喝:“兄弟,你可曾见过江湖第一美人儿?”
另一个笑骂道:“呸,信口胡诌,走江湖的女人有几个像样子的?”
同坐的一个长胡子拍掌笑道:“可不是,别说脾气连身板儿都硬梆梆的。”
坐中一个穿蓝衫的黄脸儿中年男人,缓缓晃着手中纸扇,好一副斯文败类德行:“真有几个娇媚的,不过却全是蛇蝎心肠的毒妇。其中最狠毒莫过于天魔宗的苏青狸。”
苏清黎手中的筷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随即将手收回,只低头啃咬手中的馒头。
那群男人仿佛找到极好的话题,热烈讨论起来,不外乎苏青狸勾搭了谁谁,杀了谁谁,一个个都仿佛亲眼所见。
清黎偷偷留意听着,发现这个女流氓也算无恶不作,几乎辣手摧残了好多名门正派的大好弟子。
她目光一抬却发现对面那青年正瞧着她微笑,她一晃神,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见过那双眼睛,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她凝眉望着那青年,那青年冲她俏皮眨眨眼,苏清黎更加疑惑,难道他认得她,忽而想起那辣手摧草的苏青狸,赶忙低下头,暗自祈祷不要是那个女流氓惹下的风流债才好。
正在此时,楼下众人仿佛让人扼住喉咙,乱哄哄闲聊之声瞬间低下去。人们的脑袋都转向楼梯处。
苏清黎也跟着望过去,韩明月携悠悠居高临下望着脚下众人,俊男美女高贵大方,比之楼下这群蓬头垢面山贼般的路人,真好比神仙眷侣下凡来。
女人身价全凭身边男人贵贱,此时悠悠如仙女而她苏清黎只是下女。
那青年冷笑一声,苏清黎并不放在心上,仍低头吃喝。也许是屌丝青年嫉妒高帅富而已。
韩明月展示过美貌便回屋去了,只有悠悠晃着腰肢下慢步下楼,来到苏清黎面前,假模假式抱歉道:“苏姐姐,我真是过意不去,你身体不好本该让你住的,但主人硬是离不开我。”
忠、孝、礼三兄弟闻得此等不堪之言,纷纷尴尬的躲避,各自拿个馒头借口看管行李逃也似的走了。
苏清黎早知道这姑娘绝算不上是个好人,可也没有这样讨厌,出了门儿便各种恶心人无下限。整个儿一个癞蛤蟆跳上脚背——不咬人各应人。
她不欲得罪悠悠,可总有口恶气堵在胸口。她仍维持那副波澜不惊模样,只是应景的笑笑:“是吗?那祝二位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悠悠哼笑一声答道:“这是必然。”
普通客商不敢有议论,可身后那群江湖客才不在乎,一听她们对答,他们先自兴奋起来,忍不住调笑道:“小娘子说话真带劲儿。”
悠悠神色一冷,转过身晃悠悠来到那几条大汉身前,左手一挥:“几位喝的什么酒,不如本姑娘请你们喝几杯。”
那几个江湖人,哄笑起来,巴不得如此,纷纷举杯往悠悠面前递过去,甚至借机去蹭她前胸。
悠悠身手灵巧的躲开,抱臂冷笑道:“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句话叫做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愿你们都能做上那风流鬼。”说完便施展轻功跃上楼梯回房去了。
她身手一露,那几个江湖客也只敢在身后占占口头便宜,没一人敢起身追她。
那青年本来笑眯眯瞧热闹,此时兀自在清黎身后发出一声低低惊叹:“绝情蛊?”那些带刀带剑的全无所觉,一个平平无奇青年人却识破悠悠手段。这群以女色为爱好的家伙,不久便会一个个死在女人床上,果然这江湖上有些姿色的女子都心狠手毒。
如此一想,苏清黎也觉汗颜,只因他长的平常便觉得人家身手也平常,可见她亦有以貌取人之恶习。
苏清黎只想离这是非劝远些,倒退几步也准备回楼梯间去休息。
那青年依然望着她微笑,瞧的她直心慌,以至经过他身边时,被翘起地砖绊一跤,幸而他伸手托住她的手肘。
苏清黎注意到他的手非常修长漂亮,他低声说一句:“小师姑小心啊。”她自己站稳对他点下头说声多谢。
苏清黎心思混乱,并没听清他说什么,似乎是小师姑?但细想起来难道不是小姑娘?她现在瞧上去十分年轻,往大了说也不过二十。
她蜷在楼梯间伴着客栈乱哄哄的人声,听着屋外雷声雨声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天色依然不好,小二自外面得来消息,有段路途被水冲毁,河水暴涨船运停了,等不及修路的,明后天一放晴便可自水路走。
韩忠陪清黎吃早饭时低声说:“公子的意思是,东西先行扔下,咱们几个人天一放晴便自水路走。”
清黎十分无所谓,怎么走都可以,陆路水路还不是悉听尊便。
早饭吃到一半,那青年便又坐过来,清黎抬头望望四周还有些空座位,他却独独选这张桌子坐。韩忠早拿凶恶眼神来回威吓他好几回,他只做看不到。
吃过饭韩忠韩孝要出门去商谈坐船事宜,苏清黎待的闷死,主动要求同他们一起出去。
忠孝二人去找船家商量船期,苏清黎便在街边边看热闹边等。天气不好除外摆摊子的并不多,她挨个摊子瞧好打发时间。一不小心瞧见昨夜那几个江湖客结伴上了一座叫做鸳鸯楼的地方,在外面瞧着雕梁画栋红纱绿影的,便知道是什么地方。
苏清黎安心瞧瞧这绝情蛊到底威力如何,于是站在附近始终注意楼里动静。不出一个时辰那鸳鸯楼里传来好几声女子尖叫,全是拔直喉咙的惨叫声,可见害怕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