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离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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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黎缓缓摘下面具，她知道月光下会为她美丽的脸镀一层清冷的光辉，她甚至知道哪个角度能让她看上去更加迷人。
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微微仰着小小面孔，眸光清明望着韩明月，她淡淡说：“世上再不会有苏月娘这个人了。”
韩明月只觉得心都为之一紧，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苏清黎娇俏的笑：“不必挂怀她现在很好。”
她并不需要安慰，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竟有些汗颜：“总是我韩明月负你在先，你若有何心愿尽管说与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话听着倒挺动人心的，只是，哪怕你肯赴汤蹈火，人死终究不能复生。
她侧头想下，态度散淡回应道：“我之心愿也十分简单，只愿日月同辉，时光倒流。”
韩明月闻之哑然：“你仍恨我？”
苏清黎轻轻摇头：“并不是人人都等着您垂怜，这世上也确实有你明月公子做不到的事，哪怕是赴汤蹈火。”
她想告辞，韩明月却请她留步：“留在明月山庄，时光倒流我确实做不到，但至少能护你周全。”
她略皱皱眉，没有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转身告辞。
回到屋里，她走去轻轻拥抱那件锦袍：“还好我没让你丢人。”似有轻笑之声一晃而过。
第二天，悠悠一脚踹开房门闯进屋来，双手叉着腰满脸怒容，好不狰狞的模样：“你骗主人说你是苏月娘？”
苏清黎还没睡醒，揉揉眼据实以告：“我只是说世间再不会有苏月娘这个人。”她从没说过她是苏月娘。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竟然以为你是苏月娘。”悠悠气的跳脚。
她却依然淡定：“你急什么？他难道说要娶苏月娘吗？”
悠悠恢复些许理智：“那倒没有。”转而又自豪道：“主人是不会喜欢其他的女人的，自然也不会随便娶别的女人。”
这孩子任性暴躁也就罢了，还没什么脑筋。
苏清黎失笑道：“他有喜欢的女人吗？”
悠悠提高声音道：“当然，他至爱我姐姐。”
她不以为然撇嘴：“是吗？他不是身中绝情蛊，最忌动情吗？明月公子真乃神人，这么久以来，他竟一次也没想起过那个心中至爱？”若真是至爱，哪怕有一次想起，他也必定要毒发。
悠悠呆呆立在那里，叉着腰痴痴辩解道：“时间久了，他说不定是忘记了。”
苏清黎冷冷一笑，能忘掉的也算至爱？
她却并没说出来，说白了还是怕悠悠迁怒。起身梳洗，一捧凉水泼醒她，她转回头去质问悠悠：“你见过苏月娘？”
连韩明月都不知道苏月娘长什么样子，他派出去找人的更加不知道，她却知道。
悠悠骤然被揭穿，有些心虚：“你不要告诉主人。”
苏清黎已然完全明白：苏月娘千里迢迢寻未婚夫而来，却不曾想韩明月并不在庄内，偌大的明月山庄只有悠悠一个妙龄女子，她赶她走，却不知逼她走上的乃是一条不归路。
“苏月娘真的死了？”悠悠试探的问她，得到肯定答案，很明显长出一口气。
悠悠凑上来狡黠的笑着：“咱们打个商量，你不说我不说，可好？”
苏清黎立马做出一副万幸模样：“自然最好，还不是你踹门而来，我可从没打算说出来。”人在屋檐下，悠悠随时不着痕迹毒死她也是平常事。
“一早就来兴师问罪，你家主人呢？”苏清黎随意寻个话题岔开。
悠悠情绪又低落下来：“他在外准备说是要去四川办事，这次只怕要半年见不到。”
苏清黎也感叹：“你也真不容易，照你这样等下去，一年才能见几面？你难道不知道培养感情最好便是朝夕相处吗？”
悠悠亦喜亦忧：“他必不肯带我一起。”呆坐半晌，她忽而高兴的跳起来：“对了，苏月娘当时说她要去峨眉山剃头当姑子，再不提与主人成亲之事。现下可有借口了，你也说你要去峨眉，我为了照顾你的身体亦能同行。”
说完她欢天喜地跑出去找韩明月报告，苏月娘打算出家。
苏清黎并没叫住她，这姑娘别的事儿上头脑也许简单，在防范情敌这方面，真可谓高手中的高手。这样既可以和她的主人‘朝夕相处’，又成功‘除掉’苏清黎。
中午时分韩明月才来询问此事是否当真。
苏清黎暗笑自己自做多情，难道还指望这个男人立时来到她身前？可见自恃美貌也不是万试万灵，畅通无阻。
苏清黎狠狠点头声称此乃千真万确之事。
韩明月皱眉叫悠悠先去外面，等悠悠走了他再次向苏清黎确认：“你想报仇？”
苏清黎为之失笑：“再过五十年等我武功大成，再图报仇雪恨不迟。”她看过武林志，峨嵋派现任掌门叫慈航而非灭绝，据闻此人慈悲温和从不杀生，即便身份被揭穿，应该也不会杀她泄愤。
留在这空无一人的明月山庄什么意思？书房里的书总有一天也会看完，坐在这里何时才能回家去！
他直望进她眼中：“你想好了？”
苏清黎双手合十虔诚无比：“我愿终生侍佛。”
她把那件锦袍留在明月山庄，它本该属于这里，也算是寻到归宿。直到离开那天，她才有机会看看这座山庄，依山势而建，屋宇飞檐壮阔华美，从后院到前厅，这里真的寂静如死，连个仆役都没有。
悠悠说，主人好静。苏清黎却并不信。
三个人步行下山，悠悠一路笑个不停，十分欢快。韩明月也应和着说笑一下。苏清黎一路留意周遭景致，只觉此地真正难得，参天高树密林幽静，是个极其适合隐居。
山脚下好几十人等着他们，苏清黎一眼便认出那个叫韩忠的男人，他们曾在客栈有过一面之缘，她本有心要避开。
韩忠却大方方走上前，躬身请她上车，他面色毫无异样，她这才发现这男子根本不曾记得她。
两辆马车上驮载着日常用品，她随手翻出一件双耳三足玉制熏香炉，不禁嘿嘿笑起来这东西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用的。一只不小的布包，她抠开个口子看进去，竟是床薄薄锦被，出门在外，这韩公子也算是会享受的。
车子晃悠悠前行，她倚在杂物间呼呼睡去。直至悠悠来喊她，才肯醒来。
晚餐在荒野间准备，架起火堆熬一锅浓稠白粥。苏清黎帮着捡拾枯柴，韩忠十分过意不去：“姑娘去歇着吧，这些粗活儿属下就做得了。”
韩明月陪悠悠去周围玩耍去了，她抱着膝头默默坐在地上，呆呆看这些人忙东忙西。
粥熬好后，韩忠先给她盛一碗，她喝一口而后习惯性称赞一下：“十分香甜可口。”韩忠十分高兴的样子。
苏清黎帮他给众人盛粥，韩忠，韩孝，韩礼……她自言自语嘀咕道：“忠孝礼义，不是该四个？怎么只有三个，义哪里去了？”
韩明月在她身后咳嗽一声：“你在骂我？”
苏清黎瞧他铁青面色，展颜一笑：“正想请教公子，这‘义’不知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这次没来。”
韩明月竟也笑起来：“前阵子生病死了。”
两人一问一答调侃起来，看的悠悠心中火起，只得拿粥撒气，捏着鼻子埋怨起来：“难喝的要命。”
苏清黎立马噤声，低头默默喝掉两碗后说声谢谢，便悄悄回车上躲着去了。
天没黑她便又睡去，毕竟身体并没完全康复，不太适合长途旅行。
半夜醒来，车外万籁俱寂。悄悄伸出头去，却只见韩明月仍坐在火堆旁仰望星空。
黑夜中韩明月依然目光如炬，竟然发现她正在盯着自己看，冷冷问道：“什么事儿？”
苏清黎笑眯眯蹭下车：“我去方便，想请你替我把风。”
韩明月哭笑不得还是起身陪她，苏清黎在草丛中瞧他背着脸，才放心解决问题。
待回到火堆旁，倒是韩明月先开口：“陪我去看会儿星星。”
苏清黎望着天空打个呵欠：“悠悠会喜欢看的。”
“她太多话。”韩明月挑剔道
“韩忠话少。”
韩明月啼笑皆非望著她：“两个老爷们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他主动说要陪我，我还能睡着吗？”
苏清黎以手为枕躺下来，悠然翘起腿来：“挺有安全感的，你不妨试试。”她忽然问韩明月：“你没睡还是刚醒？”
他并不回答，只是问：“你认的什么星座。”
“我只认的北斗。你认得什么？”
“我不会观星。”
“你不是在观星？你摆这姿势到底在干嘛？”苏清黎学他仰望星空的模样奇道。
“睡不着时数一数。”他回答的十分认真。
“数了一夜都没数清吧？怪不得睡不着。”苏清黎分外感叹。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离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