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宠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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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师居住于蓬莱北方的“禁忌之所”，不同时代感、不同风格的建筑物在这里零散地排布着，也许一栋中世纪古堡旁毗邻的就是现代化高楼。
一条慎之的住所是一间类似平安时期的寝殿造，但是省去了大部分的结构，仅留下寝殿与对屋。单层的建筑由木质支柱架起使其脱离地面，而建筑物的本身也都是木制的，然而因为是魔术师所有物的缘故，恐怕比合金材料还要坚固许多吧？
回到住宅的一条慎之穿着一件白色和服，戏谑的眼神如同猫琢磨着怎么将手里的老鼠折磨至死。
真是糟糕的境地，因为完全理解双方的实力差，我已经自暴自弃到连戒备都已经放弃了。随便怎么样都好吧，就算是要把我拿去解剖，我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吧。
所以当一条慎之对我说“先把衣服脱掉吧”时，我立刻就照做了。
已经是秋天的缘故，当我全身赤裸地站在地板上时，忍不出打了个寒颤。一条慎之像是审查货物一样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确认我下颌与颈部相连的弧度，然后绕到我身后。
冰凉的手指一下子戳在了我腰部右侧的位置，这令我反射性地想要躲闪开，然而一条慎之却抓住了我的腰，甚至将脸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扑在皮肤上带来又一阵寒战。
“还以为是看错了。”一条慎之轻声说，“你这家伙为什么会有我的图徽？我可不记得我有认可过你这种渣滓。”
光听语气就能想象他此刻的眼神有多冷彻。
一条慎之将我推倒在地上，一只脚踩着我的腰部，过大的压力令我有种骨头会被他采断的错觉。但是就算这样逼迫我，我也完全没法回答他，我可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魔术师的图徽，更何况我连所谓的图徽是什么都不知道。
逐步加深的痛楚，耳边确实传来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同时温热的液体也从腰部躺下，恐怕是被木屐踩破了皮。
好痛……
就在我觉得他是打算在我身上踩出一个窟窿的时候，一条慎之却突然收回了力道。然而即使腰部的压力依然消失，疼痛感仍旧另我近乎虚脱地僵硬在地板上。
过了一会，在已然愈合了的腰部上，木屐仿佛确认一般地滑来滑去。就算伤口已经愈合，但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愈合，而是恢复到皮肉伤的程度就会恢复成正常的愈合速度。总而言之就是，一条慎之的行为带给了我可承受范围内的痛楚。
一条慎之轻嗤了一声：“这种发展倒是超出我的预料了呢。”
然后他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拎了起来，脸上堆积出像蛇一样粘腻的笑容：“那么在我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就姑且认可你是我养的小动物吧。”
作为小动物，自然不可能和主人有一样的待遇。我摸摸了脖子上的项圈，就算觉得屈辱，也只能像低等动物那样舔着碟子里的牛奶。
我可不打算就这样屈辱地过下去，更何况恐怕一条慎之找到他要的答案的时候就会立刻碾死我吧？所以说为了今后还能作为一个人类，至少现在先要存活下来。
一条慎之的木屐鞋停在我的眼前，我不由顿了顿，还是选择了不予理会。
然而这样的行为却似乎惹恼了这位魔术师，碟子被踢翻，木屐鞋踩在我后颈上，面部一下子便紧贴在地上，牛奶的粘在了脸上。他就像要给小猫翻身那样动了动脚，但是我与猫根本不是一样的体积，为了不让他扭断我的脖子，我只能自动地换成了仰面朝上的姿势。于是木屐毫无阻碍地踩在了我的咽喉上，碾压感与窒息感一并袭来。
“真是失礼的小动物。”一条慎之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摇着尾巴来讨好我么？”
“真是相当抱歉。”我挣扎着发出声音，“但是小动物一直被放养着，并不明白这个规矩啊。”
一条慎之哂笑了一声，挪开了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样的视线实在令人不寒而栗，我摸了摸喉咙，然后便想四足动物一样爬行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子，同时发出“喵”一样的叫声。
事实上当我这么做的时候，心里唯一的想法只有一定要杀了这个恶心的魔术师。
应该是万幸，一条慎之并不具备读心的能力。否则他此刻恐怕就不是像给毛顺毛一样从我的颈侧抚摸到腰侧，而是拧断我的脖子了吧。
腰部的衣服被人撩开，冰冷的指尖再次停留右侧的位置，然而这次却产生了与前次不同的感觉。无法具体地用一个词来形容那样的感觉，大概就好像在没有声音也没有光的密室里，明明大口喘着气却仿佛被人掐断了呼吸一样，还有随之而来的不安与危机感。明明打定了主意绝对不反抗一条慎之，身体却又擅自行动起来，手脚并用地倒退，逃开了他的手指。
一条慎之的手僵在半空中，完全消失了笑容的脸看上去就像一个做工精致的瓷偶。那种感觉仍旧缠绕着我，我剧烈地喘着气，就算一条慎之朝我走来也没法做出逃开的反应。
他抓起我额前的头发迫使我抬头，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种反应，明明是……”
接下来，他沉默不语地丢开我，在和服外逃了一件棕色的夹克，便留下我一人离开了住所。
过了好一会，我的四肢才逐步恢复了力气。我完全无法理解一条慎之未说完的话里所包含的含义，明明还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却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了。如果要说是对我无法离开这里有绝对的自信，那么昨晚睡前把我用铁链拴在桌边的行为可就是十足的恶趣味了。虽然就这家伙的品行来看，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一条慎之与我身材相当的缘故，我从橱柜里找了一套他的常服穿在身上，毕竟我的衣服早就不知道被丢在了哪里。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的穿衣品味倒是蛮合我的胃口，除了和服之外，便是充满休闲风的夹克与牛仔裤。这么说来，昨天他出现在黑王面前时，就是穿着一件红蓝的格子衬衣，让人觉得这样的打扮配上那样一张脸实在太过随意。
我原本是想从寝殿的正门出去，然而却发现门外是同屋内完全相同的景色，就算跨过那道门，也不过是重新回到了屋子里而已。无论尝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后，我只能放弃了从正门离开的打算，通过廊来到了左侧的对屋。虽然从外看，对屋是全木结构的平安时代风格，然而屋内却完全是现代化的研究室。桌上的一叠研究报考是日文的打印版本，偶尔在括号里注有英文单词，也是我看不懂的复杂词汇。
然而现在并不是观光的时候，出于好奇粗略地扫了一眼屋内的大概后，便是拉开了通往外界的房门。
这一次出现的景象，却彻底让我说不出话来。
这是完全可以称之为地狱的景貌：红色的光直冲上天际，饱受折磨的人们，红色的地面如是为他们血液染透。门口站着两名长相相同的少年少女，额上长着角，手里拿着狼牙棒，正是名为“鬼”的物种。
我瞬间有种走到了日本神鬼剧中的感觉。
这时鬼少女、鬼少年同时对我说：“欢迎来到‘言字地狱’！”
“好了，随便什么都好，来说点什么吧。”少年说。
而少女接了下去：“谎言也好，诅咒也好，你所说的就是你的地狱。”
“勾手指，勾手指。”
“骗人的人要吞千针，切掉小手指。”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唱完这首童谣，又一起把脸凑到我面前：“快！来说点什么吧！”
而我的视线，穿过他们，看向了一名中年男子。他的腹中刺出了密密的钢针，明明脸上露出痛苦到狰狞的表情，却将手伸入了自己的腹腔，想要拖拽出什么一般，却只是让千针刺穿了手掌。
一截小指掉落在了地上。
“说出的话就要实现，后悔可没用哦~”鬼少女娇俏地眨了一下眼睛。
而鬼少年则说：“就算把肠子挖出来，你吞下的言语都已经兑现了。”
“这就是‘言字地狱’~”这一次是合声，“快点说点什么吧~快点来到地狱吧！”
话音未落，少年少女皎好的面容仿佛被撕裂一般，窜出的是面目狰狞真正的恶鬼向我咆哮着。
门也在这时被合上。
我有些傻地看着合上的和式门，完全不明白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但是那个时候，就算我拼命想要关上门也没用，明知道是不好的东西，却无法移开视线，实在太糟糕了。如果那个时候，我不小心说出什么错误的话……只要这么想，就觉得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我的身边，此时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银色的长发，碧色的眼睛，却完全是东方人的长相。虽然长相貌美，脸上却挂着陶瓷面具一样的笑容，即使在室内也撑着一柄白纸伞。在关键时刻合上门，将我从危机中解救出来的，正是这个男人。然而就算如此，我却无法对他抱有信任感，反而满脸戒备地看着这个“救命恩人”。
不过出于最基本的礼仪，我向他道了谢。
“一无所知地在魔术师的住宅里乱跑，可是很危险的啊。”男人说，“尤其是Triker这种做着危险研究的。”
果然啊，虽然在笑着，语气里却一点没有暖意。
“不用这样防备我，我只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而已，倒是没想到他不在反而救了一只乱撞的小猫。”
我笑了一下：“猫可不是狗那样可以被困在屋里的动物。”
“哎呀呀，确实如此呢。”男人偏了偏头，一副颇为赞同的模样，“那么，我就告诉你自由的方法吧。”
这么说着的男人，拉开了对屋的和式门。
这一次，是被阳光普照的庭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宠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