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调》西周小呆

4、出手救人

　　小白龙气息奄奄的躺在沼泽里，再也动弹不得。全身软软的盘缩在一起，就好像再也禁不起任何风雨。小白龙清楚地记得古训上上说一条龙被抽了龙筋以后只能活七天，自己的堂兄便是叫哪吒三太子给抽了龙筋死了。自己只怕也是只有七天的寿命了。都说龙可以长生不死，看来也不过是如此，神仙长生不死，亦是如此。小白龙悲凉而无力的想要转转头，看清自己现下的遭遇。只可惜自己用尽力气，龙头只是微微动弹一些。小白龙一遍一遍的念着口诀挣扎着要变换成人形，这样自己才好清醒一些，便于找些药来敷在伤口上，止住这种让神智崩溃的疼痛。再说自己死也不要死在这样令人窒息的沼泽地上，这里才不是龙子该呆着的地方。自己就算是爬也要爬回龙族的墓穴里头安心的等死，这才是自己的归宿，这才有身为龙族让人不可小觑的气概。
　　就在自己瞎折腾的时候，忽然自己的身上有一只手，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小白龙费力的要看过去，却无法做到，幸好来人并不要存心为难他现在的困窘，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小白龙定睛看——原来是优昙上仙。优昙上仙拿着一条龙筋，娴熟的驾驭着仙风找到了伤口，然后低声的说道：“会疼。”然后就在小白龙面前盘腿坐下，将龙筋细心的理顺。可是小白龙一眼就看出这不是自己的龙筋。小白龙微弱的喘息，然后问：“我的龙筋呢？”没有自己的龙筋，就算是勉强活过来了，小白龙也是觉得抬不起头，觉得对自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优昙上仙并没有理会，兀自念起咒语，再次腾空而起，站在了小白龙的身上。小白龙挣扎着不要优昙上仙将那条龙筋按到自己的身上。仅此，优昙上仙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柔声说：“你很疼是不是？”那声音软软的，轻轻地，说不出的舒服与安心。小白龙勉强呼出一口气夹杂着含糊的声音表示同意。“可是我将这条龙筋按上你就不痛了，要不要试试？”优昙上仙依旧有耐心地问。小白龙突然就不想反抗了，若是叫这个声音生气起来，小白龙迷迷糊糊的想：自己或许会怜惜和心痛吧。
　　一阵暖流让小白龙不再挣扎了，反而觉得很暖和，很舒服。好像伤口也不痛了。缩了缩头，扭了扭身子就睡着了。梦里，见得满眼的繁花……
　　龙王心神不定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一串珊瑚念珠，这些都是自己子女们生下之时，运用灵气所结。刚才小白龙的那个珠子本来已经暗无光彩，甚至要散开。让龙王几次想要出声跟宝座之上正在于魔王言谈甚欢的玉帝开口求情，却终究放弃了。龙王打定了主意，等到宴席一散就去拦截那两位医神求他们救治自己的儿子，若是救不好，就算是一辈子躺在床上都比死了强。醉眼朦胧间就看见小白龙的那个珠子猛然白光闪烁，比以前的光泽还要明亮许多。龙王皱皱眉头，摇了摇头企图将头脑中的醉意给去掉，然后怀疑的看着魔王：莫非是魔王好心的派人将小白龙的龙筋还了回去？龙王可从来没有听列祖列先说过一条龙抽了龙筋还能活着的，可是将龙筋再还回去更是异想天开。龙抽了龙筋就只能等死，这是历来的规矩，没有法子可以救治，自己是不是心生执着过甚？龙王苦笑。不过转念朝着好的方面一想，这些极有可能都只是吓唬自己的障眼法。毕竟魔王再厉害，也不能放开胆子在天庭上胡闹，来者终究是客，在无法无天也会有所顾忌。再者说魔王这一次只是冲着优昙上仙而来，自己的儿子与魔王无冤无仇，再怎么说魔王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手伤人，又仔细想了想优昙上仙刚才的表情，更加是信心十足的确定了这只是障眼法。龙王笑笑，依旧是不言不语的喝酒，关心则乱。
　　小白龙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优昙上仙就坐床里的一边盘着腿，在自己面前微闭着眼睛。小白龙还不解为何优昙上仙要如此，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人形，而且还霸占了优昙上仙整张的床铺，唯一鞭长莫及的地方就是优昙上仙坐着的地方。虽然自己后背一动，伤口还隐隐约约一阵一阵的疼痛，但是总比刚才要好了很多。小白龙思及至此急忙下床跪在优昙上仙面前恭敬地说：“多谢优昙上仙救命之恩。”优昙上仙还是闭着眼睛，连话也没有说一句。小白龙以为优昙上仙坐着睡着了，并没有介怀，而是将优昙上仙服侍舒展的躺下，然后细心地盖上了被子。免得优昙上仙睡着了着凉，想必为了救治自己应当耗尽了心力吧。
　　小白龙本要走出门去寻些吃喝，突然听见优昙上仙开口说：“你自己找一间屋子暂且住下吧，等伤好了再回去。”小白龙急忙走回来，刚要开口就看见优昙上仙还是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模样。小白龙只好作罢，轻轻说了一声：“多谢优昙上仙关怀。”就自己悄悄走出去找屋子。
　　选了一个不错的院落，白日阳光充足，又离着优昙上仙所居住的院落并不远。小白龙伸出手推开了门，腾地扬起了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小白龙急忙关上了门，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推开，屏住呼吸。“很久没有扫了。”是优昙上仙。小白龙被吓了一跳，然后看见突然出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优昙上仙轻轻挥了挥手，屋子上的灰尘全都不见了，干干净净的桌子，干干净净的床褥，还有新鲜水果，茶壶茶杯。小白龙心声佩服说：“多谢优昙上仙。”可是一回头，优昙上仙已经在院落变幻出来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这般来无影去无踪，每一次出现的都甚是时候。小白龙只能用司马迁的话来评价优昙上仙：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小白龙收拾妥了，又换了一套衣裳，据说是以前伏羲穿过的。这婆娑宫自打女娲走后便一直是优昙上仙一个人居住，这些衣服自然是没有用武之地，你总不能奢望着一个女神仙整日穿着男装在九重天上晃来晃去吧，况且那个人还是优昙上仙。小白龙看着有些宽大的衣服微微蹙起了眉头，这般不是要跌死他么。正欲念诀将衣服变得小一些，就看见优昙上仙挥了挥手，然后衣服就变得无比合身。小白龙小心翼翼的问：“优昙上仙，这可是你师父留下来的。”优昙上仙还是不言不语，独自一个享受着凉风缠绕的感觉。
　　看着满宫殿枯萎的花草和干涸的河流，就知道法力无边的优昙上仙到底有多懒，对于打理这些东西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却任由着它们枯萎。小白龙皱皱眉头念动咒语，枯枝上的树叶鲜艳欲滴，绿草如茵，片片花瓣一串一串的飞舞。河水流淌起来，一串一串清澈的音符响彻耳畔。小白龙看着万事万物都如此充满了生机甚是欣慰的叹了口气，这也算是报答优昙上仙的一种法子吧。
　　可是没等小白龙高兴多久，就听见优昙上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优昙上仙说：“挺好看。”再挥了挥衣袖，花枯萎了，河水也干涸了，根本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刚才的欢欣鼓舞依旧归于平寂。“你不喜欢这些？”小白龙诧异的转过头问，这般不喜欢生命的神仙在九重天上可真是少见的很。自己就是因为对花草的研究超过了花神，于是喜欢花的天蓬元帅就要自己当上了什么风雨军的督军。优昙上仙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摇晃着。小白龙只好认命的叹口气努力地再次念动咒语，鲜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那般自在的神态。优昙上仙终于开口问：“你喜欢？”小白龙想了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只是有点可惜罢了。”自己当年就是因为可惜一束花的凋零才会研究花花草草。优昙上仙这回并没有阻拦，只是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闭着眼睛。依旧在想着那虚无缥缈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