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女正传》枫翎

14、靳洛

　　11 靳洛
　　“彭——”子弹破空而去，射中了女人的身体。
　　男人在吼叫，悲痛、后悔、愤怒渗透在一声又一声的责骂里。
　　现场一片混乱，几个“极”的成员从小公寓楼里冲出来。

　　已经有人向我的方向追来了！
　　我没有时间哭了，没有时间挂虑母亲的情况了。
　　双脚有了它自己的意识，奔跑起来，越跑越快，东绕西拐的，朝着小巷的深处跑去。
　　眼泪抑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下。
　　我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死。
　　我不敢想，不敢回头。
　　如果脚下的路是通向地狱，想必不到十八层，我都不会停下脚步。
　　我向母亲开了枪。
　　我可能杀了她，杀了我的亲生母亲！
　　怎么会这样？我要杀的是赵希霆，我要杀的是我的杀父仇人。
　　你是我的母亲啊！
　　你为什么要替这么一个人渣档子弹！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如果你死了，我就背负一辈子的十字架，我就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我就生不如死啊！
　　无穷无际的小巷终于出现了出口。
　　我已经不懂得思考，双脚不停地朝着光明跑去。
　　我跑上了大马路旁的人行道上，手里还拿着手枪，根本不懂得收起来。
　　来来往往的路人已经发现了不同寻常，他们已经注意到我手里黑乎乎的东西，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有人加快脚步，几乎用跑得避免成为我手里的东西的目标。
　　有人远远的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这一切的变化，我都看不见，听不到。
　　我的脑海里只有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情景。
　　我的耳朵里只有赵希霆声嘶力竭的吼叫声。
　　“你疯了啊！”突然，有个人冲向我，紧紧地抱住我，并且借着身体的掩护夺下了我的手枪，收藏在自己的大衣里。
　　抬起头，我看着来人的脸，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你是谁？干嘛拿我的枪。我很想对着那个人说话，但声音溢出唇边时，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什么都别说，跟我来。”那个人的手臂圈住我的腰，强硬地把我带到一家小店里。
　　是那家小店，靳洛之前推荐的咖啡馆。
　　那么，眼前的人是靳洛？
　　也只能是他，才会出现的那么及时，又那么强势地替别人做决定。
　　“别哭。你总是喜欢在下雨天淋着雨大哭一场吗？就不怕感冒？点杯热咖啡给你吧。”靳洛把我安置在靠墙的卡座里，就走到柜台边，可能是点餐。
　　小店有一幅很大的落地窗，从里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人行道的景色，但从外面看，则很难发现里面的人，尤其是坐在最里面的我。
　　靳洛挑了一个很好的位置。
　　“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咦，不哭啦？泪水还没有填满大西洋就停了，你身体里的水分还不够充足。”靳洛还是三年前的靳洛，当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嬉皮笑脸的，喜欢捉弄人，就向对方根本不鸟他。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隐藏着几个特别的人，他们的穿着与普通人无异，但狠毒的眼神不断扫视着周围的路人。
　　他们就是“极”的成员。
　　隶属流云堂，流云堂专门负责军火买卖和经营赌场、夜总会、酒店。
　　“他们在找你？”靳洛也看到了那几个古怪的人，因为他们在普通人中显得与众不同，总是散发着神秘、肃杀的味道。
　　我默言看着靳洛。
　　他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我以为的普通高中毕业生。
　　他知道我有枪，却一点都害怕。
　　他甚至帮我解围，还带我到这么一个容易躲开追踪的地方。
　　“别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我，好好好，我承认今天之前我就知道你改名叫林蓝。”靳洛微微低下头，“我请私家侦探查过你。”
　　“为什么要走这样的路呢？”靳洛的声音变得很柔和，里面没有责备，甚至听不出反对。
　　一个小时之前，我可以回答“为了母亲”，但是，母亲却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看见赵希霆死在我的子弹下。
　　我是为了什么，才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我想救母亲，母亲却不让我救。
　　我想报杀父之仇，可我连父亲的样子都没有见过，何来仇恨呢？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吗？”靳洛冒出来的话语向来自外太空一样，把我吓呆了。
　　“帮我？我都不知道我需要什么，你怎么帮我？”语气变得有点尖酸刻薄。
　　而且，就算你不是普通人，可是□□的事，只能有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才能接触，□□的人，只能靠自己。这句话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我可以保护你，可以给你钱，如果你需要的话。”
　　是吗？原来你又是一个想保护我的人。
　　你们都把我当成易碎的搪瓷娃娃，似乎只要我参加激烈活动，都可能被打碎，可能受伤。可是我明明不是那么柔弱的人，我很坚强的，一直都，很坚强。甚至亲手对着母亲开枪，也坚强的可以及时撤退，及时避开对方的追杀。
　　“他们进来了。”靳洛的声音很低。
　　他突然抓住我的右手，放到他唇边，轻吻了一下，然后就一直握着不放。
　　“以后不允许你一声不响就离开。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到不能一天看不见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所以你也不准离开我，嗯？”情深款款的声音从靳大帅哥嘴里跳出来，害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的情话。
　　感觉真得很不好，看来，我是听不得情话的人，尤其是这么恶心的语句用这么恶心的语调说出来。
　　“除非你不再沾花惹草，不再蛮不讲理，不再欺骗我戏弄我。我才可以考虑你的建议。”我听着自己的嘴巴流利的说出更加恶心的话，甜腻腻的声音连我听了都想呕吐。
　　属于你自己的某些能力，未到一定时候，你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厉害的。
　　“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做让你伤心的事呢？相信我，永远都别离开我。”靳洛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我都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几个人在我们身边停下，因为已经到了小店的尽头。其中有一个扫了我们一眼，顿了一下，似乎注视着靳洛，而后又匆忙转移目光。好像已经不再怀疑我们了，却没有立即走开，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很想抬头看看他们，却被靳洛突然变得很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我只好低下头，百无聊赖的用小勺子搅拌着面前已经慢慢冷却的深棕色液体。
　　轻轻的，如一片羽毛的抚摸，靳洛倾身碰了一下我的额头，用唇。
　　又吃我豆腐！我狠狠地盯着靳洛。
　　“你真坏！我以后都不理睬你。”自动自发地，我别扭地说出台词，听起来却像欲拒还迎。
　　“你不会的。”靳洛想只偷了腥的猫，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等他们走了就有你好看！我在心里暗想，并且开始构想折磨某人的方法。
　　“走吧。”站在我们身边的人低声地发出命令，就迅速离开小店。
　　“哎，顺利过关！”靳洛伸直了长手长腿，很舒坦的瘫在座位上。“右手的中指有着奇怪的茧，眼尖的人看到可是会怀疑的。你该如何感谢我？”
　　我呆了一呆。这确实是个不大不少的破绽，被“极”的人看见，一定会出问题的。幸好！
　　“送你一个拳头！色鬼！”我二话不说，拳头就往帅哥的脸上送，就算他毁容了也不管。
　　靳洛的大掌刚好包住我的拳头，成功解决了突袭。
　　“还想有第二次吗？天下没有那么大的□□。”对面的那个无赖男的白牙亮亮的，很刺眼，很想一拳打过去打掉两颗看一下会不会显得更帅一点更顺眼一点。
　　“鹰飞堂。下一站的目的地？”靳洛已经站起来了，等待我的回答。
　　“你那个私家侦探电话多少？我要打过去威胁他，看他下一次敢不敢为无聊人士服务！”
　　面对着靳洛，时间好像回到了三年前，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我们两个还在整天斗嘴吵架。
　　以前觉得很烦恼的事情，现在却觉得很享受。
　　是否人都如此下贱，失去了才学会珍惜。
　　“告诉你，我已经代你灭口了。”靳洛好像在说笑，却让我的心脏一紧，无缘无故的，被一个玩笑吓倒了。
　　“你要跟我回去？”
　　“错，是送你回去。”
　　“鹰飞堂不让外人参观。”
　　“亲爱的，我是你外人吗？”“外人”两字被特别加重音，某无赖男无辜地眨了眨大眼。
　　“□□以外的人就是外人。”
　　“那么我加入□□不就行了吗？”
　　我震惊得看着他，他仍然是笑容满脸，可是我却看到了笑容后的执著。
　　他想干什么！
　　一堆危险的信号涌上心头，戒备的系统本能的运转起来。
　　靳洛，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鹰飞堂就在附近的忠义路吧。那就应该往西走。”靳洛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我被动地跟在他身后。
　　似乎从相识的最初开始，我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