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纪事》侯嬴

49、chapter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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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德里克一双漂亮的剑眉狠狠地皱起，视线停留在炉台上几块精铁石上：“不行吗？”
　　“不是我说你啊，老伙计！”矮人叭哒叭哒吸了两口旱烟，他的脸被炉火照得通红，伸手用烟杆子拨了几下那就块铁块，“现在的黑曜石品质太差了，都是杂质，根本不能以前的比。”
　　“如果我能找到好的石料呢？”塞德里克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开口问。
　　“不行啊。”矮人继续摇了摇头，“你自己说说，这把剑就我已经重铸过几次了？塞克，就算他是多芬的作品，但它早就超出一把剑的极限了。”

　　“还是我上次的建议。”矮人粗粗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剑身，眼中带着尊敬，“我会帮你修复成原样，但你需要重新找一把佩剑。”
　　塞德里克抿着嘴唇，神色在炉火下依旧阴晦不明，灰色的眼睛里有少见的无措和茫然，但那样的情绪很快一闪而逝，他随意的拨弄了一下刘海：“我会重新找一把佩剑的，请你将它复原。”这把剑从他握剑开始就一直陪他着他，是比半|身还要重要的存在。

　　“你需要一把新剑？”矮人吐出烟圈，声音低沉嘶哑，被岁月侵染的眼睛里是深深的疲惫：“可以我已经起誓不再铸剑，不然我一定为你打造一把好剑。让我想想……”
　　塞德里克靠着墙壁，他从腰边跳出铁制的扁嘴酒壶，咬开嘴塞喝了起来，被酒浸染的嘴唇微微湿润，整个人看上去又变成漫不经心的懒洋洋状：“都一样的。”
　　“你才都一样！”老矮人暴躁地跳了起来，霜白的胡须抖了抖，“你是一个真正的勇士，真正的勇士需要一把好剑！现在年轻一辈的铸剑师都是肚子里没货的骗子，被人类捧上来的的东西！真正的大师……连我、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住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唉，这些年十二支矮人族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了，除了我们这支巨木矮人族选择定居在这里，其他几个族都几乎不出来，最近听到有些消息说，橡木矮人族正在往西迁移，那里面还有好几个打剑的老手。但那里离龙族太近了，那群龙跟我们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没事，高多，不用太担心。我还有着把！”塞德里克摸了摸嘴边的酒渍，灰色的眼睛就像永不会发光的石头，永远让人无法看清它的主人真正的心思，他拍了拍腰边的佩剑，“或许苏科伦城有拍卖会的时候，我可以去买一把像样点的，没准还有机会碰到一把大师的作品。”
　　矮人把目光停在塞德里克腰侧挂的剑上，用明显不屑的语气：“得了，这把粗制滥造的剑能砍得动沉睡森林里的藤蔓，它不过是把小孩子用的玩具。”
　　“真正大师的作品哪能这么容易碰到！”老矮人又撇了撇嘴，把烟杆子放在炉台边敲了敲，“更何况哪里有这么多大师，自从第三纪元以来，多芬算一个，范可多、阿玛依德，维纳尔迪，埃尔斯勉强也算……”矮人沉沉地叹了口气，“现在的矮人工匠不过是在复制前人的作品罢了，矮人族在走下坡，他们的天赋正在一点一点磨灭。”
　　“我一直有一种错觉，神祇在收回它赐予给矮人族的礼物。”矮人给炼炉添了一把火，火苗在他眼里迸发出跳跃的光芒，他伸手感受着手底下的滚烫温度，“或许神已经离开这片大陆太久太久了。”

　　“高多，别胡思乱想。”塞德里克又喝了口酒，他的声音懒洋洋的，眼睛却锐利如初，“你们是泰坦神族的宠爱的后裔。”就像那些被生命之神、风之神、星辰之后宠爱的美丽精灵一样，永远有着人类无法拥有的天赋。传说神在造万物的时候，会赐予其自己的一部分能力，精灵作为最先创造出来的物种，得到了许多神祇的馈赠，优雅聪慧，勇敢高洁，风一样的敏锐，拥有其他种族遥不可及的寿命；之后龙族、人鱼、矮人、地精、巨人等相继被创造出来，并赐予了不同的天赋。人类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一纪元末期了，神祇已经没有礼物给这个种族了，于是，神给了人类一份奇特的礼物，他们拥有改变自身命运的能力，不受创世法则的束缚。所以在那时候人类也被称为世界的旅客，或者流浪者。死亡是人类的命运，是万物之神伊露维塔所赐予的礼物，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连诸神也会羡慕这个礼物。

　　但是死亡——塞德里克嘴角讥讽地翘起，人类畏惧死亡，用其一生都在与死神争斗。他又无法不想起那些精灵，他们从白色晨雾的森林里走出来，任何污秽都触碰他们的衣角，美丽得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生怕她像琉璃一样，那么轻易地破碎。
　　让人那么容易地爱上，然后回应你的将永远无法得到。
　　除非那个精灵，愿意为你停下岁月的脚步。

　　“大概什么时候能够修复成原样。”塞德里克闭了一下一眼，他晃了一下身体，才慢慢站直，眼神掠过矮人粗糙苍老的面孔，停在炉台的残剑上，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是悲伤，但又不完全是悲伤，“我希望能快点儿？”
　　“我会尽力的，三天。”高多将烟杆子敲了敲手背，从怀里掏出金属徽章，“塞克，你值得一把好剑，去西方，看在我的面子上那些老伙伴会打造一把真正的只属于你的利剑。”

　　塞德里克注视着老矮人的眼睛，过了很久才拿起那枚徽章，他把它仔细地收在怀里：“谢谢。”
　　“哈哈，你还跟我客气。”矮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用力吸了口烟，烟草发出滋滋的声音，“我和我孙女儿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就当我还了这份恩情，之后到我这里来修东西，别想免费了！”

　　塞德里克从矮人家出来的时候，一个男子正打算进来，他穿着深色的衣袍，看上去有些旧，但非常干净，兜帽下只能看到异常苍白却弧度好看的下巴，身后背着简单的行囊，他侧了侧身体，为塞德里克让出路。
　　塞德里克出门口，关门的瞬间，听后屋内男人用一把非常好听的嗓音，迟疑着询问：“很冒昧打扰了，请问，这里是高多大师的住处吗？”

　　来枯石之城的人，很多都是为了让矮人为自己打造武器，这个男人也应该如此，听声音好像很年轻的样子。
　　年轻而热血，充满了对来的野心，就像很当年的自己。

　　塞德里克迎着西北热烈的阳光，走在盘旋回绕的路上，腰边的被称做小孩子玩具的佩剑依旧时不时地敲打到他的马靴，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