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纪事》侯嬴

11、chapter 10

　　chapter 10

　　人类在埃卢眼中的首次出场带了点狼狈。
　　五个人，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们佩戴剑和刀，女人握着一个细长的木杖，木杖的顶端镶嵌这一块蓝色的宝石，黑在夜里发出淡淡的光芒。

　　长牙狮兽吼叫一声，转过身与五个人类对峙。两方一时间，剑拔弩张。
　　埃卢注意到阿莱克的箭尖一直对着魔兽，然后周围其他树上的精灵的箭尖，已然悄无声息地对准了人类。
　　埃卢在一瞬间感觉到，人类与精灵互不侵犯和的平和表皮之下，还隐藏这更加复杂难以想象的危机。

　　“莉莉，你用火系魔法围住它。”领头的男子大喊了一声，“雅格，你保护莉莉的安全，其他人跟着我，宰了这头魔兽！”

　　两方之战，以人类的首先进攻开始。

　　长牙狮兽与普通狮子的不同，除了体型的庞大之外，最主要的地方在于它有一对外露的尖长的锋利的牙齿，当然这种魔兽就是以此命名的。

　　“阿莱克，我们怎么办？”埃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由感到胆战心惊，魔兽力气非常大，一爪子把一个成年男人拍出去三四米，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
　　阿莱克举着弓，脸上平静极了，显出一种独有的沉稳和内敛，他轻声回答：“精灵不参与人类的事情。”
　　埃卢注视这阿莱克的侧脸，一时间有些着迷。

　　魔兽和人类之间都带了伤，状况一下子僵持住，人类不再往前冲，而长牙狮兽也焦躁的原地打了个圈，似乎有了退却的点头。
　　“莉莉！”突然，依旧是刚才说话的领头男子粗着嗓子大叫了一声。

　　“大地深处炙热的火焰啊……”拿着魔杖的女人开始低声吟唱，她的话语有点像多兰语，但更多的是埃卢听不懂的单词，估计是人类更早的语言，随着女人将魔杖重重地击在地面，埃卢看到巨大的火苗一下子圈住魔兽。
　　“雅格，射箭！”

　　埃卢这才注意到，之前被指派去保护女人的矮小男人是一个弓手，他拿的是□□，可以连发三箭，簇新的铁质箭头如风一样急速射入巨狮的身体。
　　长牙狮兽发出痛苦的长嚎，但由于周围高涨的火焰，却无法逃脱。

　　“本来想留着皮的，现在只能这样了。”领头男人无不惋惜地说道，“雅格，直接射死它。”

　　阿莱克拉了拉埃卢的袖子，他此时已经收起了弓，背在身后：“我们走。”原来在女人用魔法控制巨狮的时候，图鲁斯已经打了撤走的手势。

　　这场人类与魔兽的战斗早已毫无悬疑，精灵不需要插手，还不如趁这个时间离开，免得引起人类的注意。

　　埃卢跟着阿莱克下树，不小心踩到树枝弄出了一点声响，好在人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魔兽这里，没有发现他们。
　　阿莱克带着埃卢转进了南边的树林，找到他们的马时——

　　大黑马，你压在我家温迪身上干什么！埃卢瞪大了眼睛，看着白马温顺地接受黑马勇猛的进攻，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畜生！”
　　阿莱克对这幅场面也楞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两匹马的□□已经到了最后，在黑马抽出行凶的东西以后，白马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小跑到埃卢身边，亲昵地拿头蹭着埃卢的胸口。
　　埃卢转过头幽怨地看着阿莱克，阿莱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我们走吧，别人都在等我们了。”

　　埃卢骑上马，又狠狠地瞪了黑马一眼，大有老子事后再跟你算账的意思，黑马还不知死活地过来蹭白马的身体，更让埃卢恨得咬牙切齿。

　　“雅格，你们快过来，这是——”这时女人的声音蓦然响起，埃卢回头就看到刚才那个用火系魔法对付魔兽的女人，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呐，精灵——”
　　“埃卢，我们走。”阿拉克探身替埃卢带上斗篷的帽子，以掩住女子火热的视线，并低声催促。他没有想到人类处理那只魔兽的速度会这么快，他们居然会被人类女子察觉了踪迹。想到这里，他拍了布莱克一下，要不是等你对人家温迪行凶完，他们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时间。

　　“一支精灵队伍，简直不敢相信。”人类女魔法师向后来赶来的同伴叙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场景，“他们骑着马，带着斗篷，身上仿佛有月辉。”

　　进入人类的城镇之前，图鲁斯再三嘱咐，不能脱掉斗篷和帽子，不要让人类察觉他们的身份，不要惹事引起人类的特别注意。图鲁斯把东西分配了一下，因为东西不一，他们需要分开售卖，海格和埃卢阿莱克一组，目的是把一些深林深处才能采摘的药草卖了，然后去市场里买盐。
　　“埃卢，跟着我，别乱走。”即使这样说，阿莱克还是万分不放心，最后所幸牵住了埃卢的手。
　　海格看着两人，有开玩笑地感叹：“天天腻在一起还不够啊，都牵上手了。”
　　“闭嘴。”埃卢红着脸抗议了一句。
　　海格看到埃卢真的恼怒了，识相的闭上了嘴巴，不过小精灵恼羞成怒的模样还真是百看不厌啊。

　　人类收集草药的地方是一间三厅堂的店铺，四壁都放药草的壁橱，隔出将近一间屋子大小的地方，摆着秤砣天平，有两个年纪不大的短装打扮的学徒在称量药草，他旁边搁了一张木桌，木桌背后坐着一个颇有年纪的老人。
　　看这幅样子，好像是先把草药给老人鉴定，鉴定完了，再有学徒承重，最后凭条子到柜台那边去领钱。

　　海格拎着白色的布袋走向老人，阿莱克和埃卢跟在后面，海格开口用标准地多兰语说：“我们有草药要卖。”
　　老人抬了一下眼皮子，然后又低头摆弄自己手上的草药，不停地嗅闻捏搓：“先去柜台领号，叫到号了再来。”

　　三只精灵齐齐楞了一下，埃卢看了看旁边和他们一样拎着袋子或者是背着竹篓的，显然卖草药赚钱的不止他们。
　　海格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对埃卢他们说：“我之前没来卖过草药。”
　　“我们要去……”埃卢的雅语讲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连忙也用多兰语讲，好在他说的轻，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我们也去领号码吧，图鲁斯说黄昏之前集合的。”

　　一直等到了中午，阿莱克把树叶包的精灵饼干拿出来，埃卢闻着人类食物美好的芳香，默默地啃着饼干，他本来想出去溜达溜达蹭个饭的，但阿莱克似乎有些紧张，几乎是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埃卢只好打消了这个美好的主意。
　　终于轮到他们了，几只精灵等得都要麻木了。

　　依旧是海格去打交道，埃卢和阿莱克跟在后面，海格把袋子打开，抓了一把草药出来，登时刚才气定神闲的老人瞪大了眼睛：“月见草？龙牙草？这是——”老人拿起一株干瘪的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蛇草！这么色泽红的蛇草只有金泽普森林深处才有，而且还这么完整。”
　　“嗯，能换多少钱？”精灵对草药并没有那过于重视，毕竟倘大的森林就像一个天然宝库，这些东西几乎随处可见，但在人类眼里却非常珍惜。
　　等老人把所有的东西查看了一遍，才犹豫着开口：“我可以给你们五百个金币，如果，如果你们能够长期提供这么好的材料，我可以给你五百五十个金币的价格。”这些草药远远不止这个价格，如果放在药铺处理好了，卖出去至少两千个金币，要是能制成药剂出售，可能更有价值。
　　“好，我要现钱。五百个金币。”海格完全没有犹豫，精灵没有什么金钱观念，他们甚至希望可以以物易物，省去中间的这个步骤。
　　但那样做未免有些惊世撼俗，他们才选择和人类一样的货币交易方法。
　　虽然埃卢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人傻钱多的感觉，但他选择沉默，精灵不愿意与人类融合，他们不需要学习人类的方法，他无法去改变什么。

　　之后去集市上购盐则方便多了，至少他们不需要等几个小时的排队时间。
　　集市非常热闹，小贩在自己摊位前面，不停地招揽来往的人。

　　“龙骨饰品，大家快来看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龙骨！”
　　“索罗大师制造的水晶镯子，不仅美观漂亮，还是镶嵌一个一级的防护咒，只要八十个铜币。”
　　阿莱克看到埃卢盯着叫卖龙骨饰品的摊位，他拉住精灵少年的手：“假的，不过做得挺好看的，你要买吗？”

　　不料这句话却引来了摊主的不满：“喂，你小子，什么是假的，这个是货真价实的龙骨！”
　　阿莱克又看了看摊位的工艺品：“的确是假的，这应该是猫骨做的。”
　　“你——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从来不卖假货！”阿莱克说假货让几个正在摊位前想买的人打了退堂鼓，摊主顿时急了，“你有什么证据！”
　　埃卢看着阿莱克这幅诚实模样忍不住叹气，这样的普通的大集市怎么可能有真的龙族，一看就是假的，骗骗那些天然呆们的，他赶在阿莱克再次开口前急忙把钱递出去，随手拿了个摊位猫骨做成的小龙造型的饰品：“我买这个。”然后拉着阿莱克就走。
　　小贩摊主一看手里的金币，自然乐得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这一摊子的东西，也不过值十来个银币。

　　既然开始买了第一个东西，埃卢就自然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按他的话讲，他们也算是出来见过世面了，至少买些人家的民族特色物品回去送人。
　　阿莱克替精灵少年拢了拢斗篷的领口，心想：大长老可不会喜欢人类的东西。

　　埃卢基本上也没有还价，反正就这么出来一次，剩下的金币精灵们也用不着，摆着当垃圾还不如花光，而阿莱克是不懂商讨价钱，两人就任着被各种小摊贩摊主宰了又宰，乐意当高富帅。

　　“阿莱克，你看，这是不是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女人？”埃卢指着前面在买东西的女人问旁边人。
　　阿莱克随声望去，然后皱起了眉头：“是她。”
　　也是，这里是最近的一个人类城镇，他们既然到了这里，对方当然也可能到这里。阿莱克心想，就是不知道这个女人那天晚上看到多少。
　　埃卢感觉到阿拉克的紧张，他拉了拉对方的袖子，轻声说：“我们小心点，别和他们碰上就行，反正我们就耽搁两天。”
　　“本来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被小精灵这么一说，阿莱克似乎不再担忧，他笑着看向埃卢，“精灵只是不愿意参与进人类的事情中，我们从未惧怕过人类。”

　　埃卢拉着阿莱克侧身，那个女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并没有觉察出什么，埃卢和阿莱克相视一笑。

　　整个与人类交换货物的流程，比想象中的完成的要快。
　　图鲁斯清点了一遍数据，准确无误。
　　精灵依旧在城外休息，吃得是从自家带出来的食物。
　　埃卢跑去喂马，顺便把大黑马牢牢地系在树边，以防止它来骚扰自己白马，黑马撅着梯子，似乎有些不高心。
　　白马温迪温顺地接受自己小主人的抚摸，但偶尔还是会扭头给黑马布莱克一个歉意的小眼神。
　　埃卢抽了抽嘴角，感情这两位是情到深处你侬我侬啊，他有些惆怅看了看白马，三岁半的温迪早已性|发育成熟，这样栓着姘头不让自家女儿享受正常性|生活是不是也有些残忍，自己不是封建社会的家长，但勾引自家孩子半夜做不河蟹运动的混账小子什么的真的很讨厌！
　　可是这小子还彪悍肥硕高大粗壮，颇有几分俊马相，而且人家还是阿莱克的马，这么绑着，呃，可能也有点不好。结果，埃卢自己又跑过去给人解开绳子，还喂了根萝卜，他自言自语：“这是看着你主人的面子上，懂不懂？”

　　黑马大爷吃完了埃卢喂的萝卜，又过去蹭白马，两匹马追逐着相互依蹭了一会儿，黑马又万份凶猛地骑到白马身上，再次开始干起了不河蟹的事情,白马依旧非常温顺，整个过程一点都没有反抗。
　　卧槽，注意点老子还在这里啊！埃卢抽了抽嘴角果断转身走了，心中叹了一口酸水，春天，果然是非常美好的季节！

　　埃卢在水边洗了一把脸，才回到精灵的驻地，图鲁斯和阿莱克正在不远处说什么，埃卢识相的没有过去，而是坐到火堆边。
　　“埃卢，你这买的是什么？”海格正在玩埃卢送给他的小玩意儿。
　　“不知道，好像是人类的智力玩具，我看到好多人买，就也买了个。”埃卢也没见过这东西，他对人类的了解不比这些避世居住的精灵多多少，或者他了解的，都是上辈子人类。
　　多兰大陆上的人类，他一个都不认识。

　　不一会儿，阿莱克回来了，坐到埃卢身边，他们的休息地就在人类旁边，所以并没有摘下斗篷，阿莱克：“埃卢，早点睡吧，图鲁斯说明天天不亮，我们动身回去。”
　　“你不睡吗？”埃卢偏着头问，少年依旧圆润的脸看上去稚气无比，但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却明亮动人，里面满是信任与亲昵。

　　“今天晚上我要守夜。”
　　“哦，我再陪你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