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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藏拙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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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翎与白斯远两人,骑着马沿着官道行了三日路程,一路上自是青山绿水为景,良风飞鸟作伴。师兄弟两人也不着急赶路,而是且行且看,见到风景秀丽之处还免不了停下玩赏一番,这不,过了三日这才走到景州界内。
过了界碑,墨翎和白斯远收了收缰绳,两匹马便慢下了脚步,靠在一起他这轻快的小碎步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门去。景州,乃是着沿江而生的一个州府,因其地理位置极佳,所处通商要道,又兼气候适宜,自然景色怡人,因此景州人富庶,也喜交游,多出巨商富贾,也是文人雅士常来常往之地。
墨翎和白斯远将要经过的这个郡城,便是景州以盛产明珠宝器而闻名的仪霖郡城,在景州算得上是个中等大小的城市,也设郡府,城中多是能工巧匠,以善辨金玉而能啄之成器成为景州一大支柱产业。
白斯远骑着马听着墨翎有一搭没一搭的介绍景州的地理人文,心想着翎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得了这些州郡,想来都是山水地理志上看到的吧。从官道一路走来,白斯远只觉得大批人流都涌向了仪霖城,莫非仪霖城近日有什么大事不成?转眼看了墨翎,墨翎倒是心领神会,想了一下,说道,“莫非是五年一次的能工巧匠赛会?”
两人随着人流进了仪霖城,原本天色尚早,完全能够再往前赶一程路,但是墨翎显然对这个能工巧匠赛会颇有些兴趣。于是,两人进了城后,便找了间客栈住下,顺便问小二打听一下着赛会具体是怎么回事。
取巧楼是仪霖城最大的一间客栈,这楼的名字便是取的工技之巧,再加上仪霖城的传统,这名字一听就特别接地气。墨翎和白斯远在客栈门前下了马,这客栈里的小厮那可是有眼力见儿的,一看这两人的马就知道绝非凡品,立马迎了上来,
“敢问两位小哥,这是打尖啊,还是住店?”
墨翎虽说是易了容,眼角眉梢略微的收敛便能让长相变得寻常许多,只是,人的气质总是掩盖不掉,再加上身边的白斯远一身白衣,举止神情多随了白苍羽,看起来颇有些超凡脱俗的味道。这两人站在一起,一路上不说赚尽眼球但也总能引得让人眼前一亮。
这不,墨翎下了马往白斯远身边一站,那小二的眼睛马上亮了,要说他在这里见过的达官显贵,江湖豪客也是不少,但像墨翎这般的少年,小二只是找不出言语来形容,却是打心中觉得好看,便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白斯远一手背着拿剑,一手掸了掸劲装衣袖,淡淡的看了那殷勤的小二一眼,“两间上房,清净点的。”
那小二闻言,转而看了白斯远一眼,却是立刻低下头去,只觉得这位客人好大的压迫感。要说,白斯远的语气并没有多么冷漠,却也绝非温和,低沉的声线,平淡的说辞,却是有礼有节,更未曾叫人觉得高高在上。这与他见过的其他客人有着天壤之别,只是,这样的平静着实有一种俾睨天下的错觉,那小二摇了摇头,只是错觉吧……
想罢,那店小二立马找准了自己的角色,“好嘞!两位公子,楼上请!”随又一招手,“来人,看马!”说着,便迎了两人进去。
路上,墨翎与那小二攀谈起来,“小二,最近这仪霖城里可有什么大事么?”
“那是!最近城里要举行能工巧匠赛会啊,这全天下的能工巧匠这几日可都往这儿来呢!两位要是再晚来几天,这城里的客栈包括着城外的驿站可就都住满了。”小二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说的绘声绘色。
“原来这天下的能工巧匠竟如此之多。”墨翎好似感慨一般说道。
“嘿,这位公子那是有所不知了,哪能真是天下做金工玉器奇巧玩意儿的人都来呀,那也是得各地挑选出来的佼佼者才能来参赛呢!其他人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想着能买些精巧玩意儿回去,不过,更多的是来挑人的。”小二边说,边将两人带到了二楼南面的雅间。
墨翎和白斯远看了一眼那房间的布置,很是精巧,便觉得满意,白斯远摸出一粒碎银子打赏了那个小二,便径自进屋里,收拾起来。墨翎则是继续询问小二关于这赛会的事,
“方才你说到,来挑人,又是怎么回事?”
“客官你有所不知,这大赛中并非只有赢了最强才是目的,更多的是让那些能人展现自己的能力,好叫别人来雇佣自己。有的是江湖门派,有的是达官显贵,更有甚者有一年连京中都来了人,那年的巧状元被挑了进皇宫去了呢!”
“哦?竟有这么好的出路。”墨翎只顺着那小二的话茬说,“那,岂不是赢不赢着赛会都无妨?”
墨翎抬眼看着那小二好似很感兴趣的样子,那小二只觉得这少年的眼睛的怎么这么漂亮呢,让人看得都移不开眼,那幽深的眸子总把人不自觉的吸引驻足。只是,视线移向墨翎的头发,青灰色的发丝衬得墨翎的皮肤更显苍白,却也添了一份神魔难辨的气质,再欲细细看察,又闻得那一声不温不火的声音说道,
“去上几份这儿有名的点心,外加一壶碧螺春。”
这一声倒是惊得那小二猛的收了心神,退了两步,低头哈腰的朝着白斯远,白斯远也不多说,拉着墨翎就进屋去了,临了又吩咐了,
“你亲自送来,我还有事问你,若答得好,有赏。”
那小二一听有赏,立马笑的只见牙不见眼的,连声称是,一溜烟的就下楼准备去了。
墨翎随着白斯远进屋后,便笑眯眯的问,“师兄怎么那么凶,吓到那个小二了。”
白斯远不置可否,却换了话题,“你的易容,要不要再将五官修整些?”
墨翎伸手捂着脸抹了两把,然后凑过去看着自家师兄,“师兄是觉得难看呢?还是不够难看?”
白斯远看着卸去了易容的墨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脸上却露出些许笑意,“一路上不知引了多少人瞩目,且再弄得平常些吧。”
正当着师兄弟两人说话的当口,那小二回来了,见门开着便直接进屋里去,一边摆着手上的碟子,一边给两人说,“两位客官,这是本店最受欢迎的点心,琉璃连环酥,莲花包芯锁。还有您的碧螺春,两位请慢用。”
墨翎坐下,拿了一个连环酥,外形做得晶莹剔透,像极了那难解的九连环,莲花包芯锁也是,外形似锁,锁眼锁扣均是莲花状扣在花蕊中,墨翎觉得稀奇,便问道,“你这两样点心,可都照着实在的东西做的?”
“诶哟,这位小少爷好眼力。的确,这琉璃连环和莲花包芯锁可都是有其物件的,原是那上了京的巧状元留下的,只因实在精巧,我们的点心师傅就照这样子做成了点心了。”
那小二摇头晃脑的说明了一番,抬起头刚想问还有什么吩咐没,却呆愣在当场,诶哟,这小少爷怎么这么俊呐,那一瞬间的惊艳可真真是让这阅人无数的小二的心猛跳了一下。只是疑问方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好看呐,感觉有所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那小二眯着眼睛盯着墨翎左看右看,完全忘了礼节。
墨翎也不恼火,那小二来的突然他也来不及再易容回去,给白斯远和自己都上了一杯清香的碧螺春,安安静静的喝起茶来。
小二的举动让白斯远几不可见的紧了紧眉头,自从白苍羽提醒了他,墨家极有可能有人要暗杀墨翎之后,这件事便始终让他如鲠在喉。每当有人对墨翎另眼相看,就会撩拨到这根刺,那种直戳心口的警惕感,会让他不自觉的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尽管他在场的话别人也不会表现的太过火,但若要那眼神中有了不该有的念想,仅凭他周身那瞬间冷下来的肃杀气场,就能将人怔的胆寒。
现在也是一样,那小二突然感觉到一阵如芒在背,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到底是在人堆里摸爬滚打了许久,小二立马找对了方向,转身面向白斯远,再不敢多看墨翎一眼。
“我问你,这赛会何时开始,何时结束,赛事如何安排,赛会上可有供游人赏玩的去处?”白斯远揣着一脸的淡然,抿着茶。
“赛会是后日正午开始,先是祭墨祭鲁的仪式,接着各地甄选出的一百名匠人会先行展示自己的作品,然后由赛会的考官评选出最佳的二十位,公布榜单,这日的赛会便结束了。第二日,考官会出题考验入榜的匠人,有时比手工,有时比精巧,有时比奇思,这日的赛事才是最好看的,各种花样层出不穷啊。最后只留下五人至第三日去闯那‘藏拙阁’。”
墨翎一听那阁楼的名字便抬起头来,“藏拙阁,有趣。怎么个闯法?”
“两位有所不知,这藏拙阁立在仪霖城已经三十年了,是栋机关楼,自建成以来便再无人登顶过。仪霖最先举办这赛会,也是希望挑选天下能工巧匠来破了这藏拙阁,奈何,迄今为止,也没人能上得了藏拙七层阁的第四层。”
“哦?却不知如此精妙的机关楼是谁所做?此人岂不是再世鲁班?”墨翎这话却不是对那小二说的,而是看着面无表情的白斯远说的。
白斯远放下茶,手指不轻不重的敲着桌面,“这样等于倾举国之奇巧,只为破藏拙阁,却不知这阁楼里可有值得人们趋之若鹜的东西么?”
“诶哟!这位小爷!您这话可是说道点子上了!”那小二一听便立马眉飞色舞的说起来,“这藏拙阁传说是当年背离了唐门的一位少爷为自己的情人所造,那位少爷可是个传奇人物,曾经是唐门掌门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其巧夺天工的手艺无人能及。唐门机关术本就闻名江湖,而这位少爷又是唐门中的翘楚。”小二说道此处,特意压低了声音,搞得神秘兮兮,“传说,那藏拙阁顶层里,有一个九龙勾心匣,那匣子里的东西一说是藏宝图,一说是机关图,还有说是绝世武功秘籍,反正啊,是说什么的都有!”
白斯远闻言,挑了挑嘴角,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想那江湖中人,自然有那侠义之辈却也不乏反复小人,在这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中,更多的是明哲保身的人,所谓的无利不起早就是这个道理。墨翎从白斯远淡淡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不屑,当然了也就只有他能在自家师兄堪比面瘫的表情中看出思绪。
墨翎动筷子夹了一块琉璃连环酥放在白斯远面前的小碟里,转而说道,“怕是,过去有很多人不顾生死硬闯这藏拙阁,伤命扰民,官府看不下去才顺势办了这个赛会。索性将闯阁之事说开了放在千百双眼睛底下,那些人不管为什么而来总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墨翎一把嗓音温润柔和,就像三月暖阳驾着清风拂过,轻易的晕开了白斯远嘴角冷冽的弧度。
“是啊是啊,这位小少爷说的极是,就是这么个理儿!”小二深有同感的附和着,“要说,这次的赛会最大的看头,便要数这次的考官啦。这次的考官中有唐门的人来,大家都猜,唐门这是间接承认这阁楼和他们唐门有关了!这不,关于顶层中的九龙勾心匣各种捕风捉影的传言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