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有佳期》乔从夕

8、第八章

　　大伙如此打闹着，季寻带着苏璇先行离去，趁着天色还没暗，再看看未到之处。

　　偷瞄了季寻半天，苏姑娘还是沉不住气了：“诶，季寻，那幅画能不能送给我呀？”看着那幅画，苏璇喜欢得紧，要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域哥哥看到这幅画自然而然就会想起美好的自己，那多好啊。季寻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送一幅画应该没有问题。

　　“难得有一幅满意的作品，我可是打算自己收藏的。”季寻一早看出这姑娘别扭的样子，早不似小时候那般山大王模样，更添了几分女孩儿的韵味，忍不住逗逗她。

　　“喂，你没经过我同意就画我，我还没找你算账来着，不至于这么小气么，还收藏来着，你收藏我的画像做什么？”苏璇一下子就炸毛了。好吧，还是小时候的性子，任性，却任性得不让人讨厌。

　　“那不成，今天大家都看着，你也没有反对，我作的画自然是归我。”季寻挑了挑眉，帅气俊朗，可在苏璇眼里怎么就这么欠扁。

　　“哼。”小姑娘果然生气了，一跺脚，一甩手，不顾季寻，加快了脚步。

　　“诶，诶。”季寻也不再捉弄她，笑着追上去，“好了好了，画可以送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苏璇的生气本来就是假装的，见他追上来心里偷着乐，正打算着欣然接受，谁想季寻比自己想象的狡猾多了。“要求？什么要求？”

　　“这个么，先寄存着，等到我想到了再找你。”

　　“行。”苏璇特豪气地答着，一把拿过那幅她的画像，哼哼，等我到了宁城，估计这辈子也见不上面了，要求就留着下辈子吧。

　　季寻看着她夺过画，很不符合形象地贼贼地笑了，苏璇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怎么有种小羔羊被大灰狼逮住的感觉。

　　“好啦，走了，走了。”

　　“这边……”

　　“这边……”

　　“诶，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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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寻从这边又奔到那边，一眨眼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又去了别处，连季大将军自己都觉得自己被使唤，很不可思议。莫不是小时候被她欺负惯了？想到季寻都有点嘲笑自己，却愈发觉得这个叫璇儿的女魔头其实也挺可爱的。

　　“想什么呢？这这……”

　　“来了。”一抬头，便见那个丫头蹦跶进了霓裳楼。

　　“哇，这里的衣服好漂亮。”踏进店，苏璇就被满屋子琳琅满目的漂亮衣衫给晃晕了双眼，在家中自己的衣服也是父亲命人专门定制的，做工的精致可想而知，可是进了这个楼，才发现原来衣服还可以这样，不仅仅精致，而且款式新颖，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霓裳楼的成衣可是全京城有名的，很多皇亲国戚都会来这里买衣服，据说进了霓裳楼不管你本来想不想买衣裳，都会引发购买的欲望，不管你想要怎样的衣裳，这里总会有一款你喜欢的。”

　　“这话说的毫不夸张啊，这里每一件我都喜欢。”季寻看着她那痴迷的样子，也不自觉地笑了笑。

　　“姑娘可有看中的衣裳？”看店的也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举手投足的精干老练却不像只有十八九岁。

　　苏璇也不答，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请问这边有男装吗？”

　　“有的，姑娘请跟我上楼。”季寻倒没想到她要看男装，这一屋子漂亮的衣服居然被这姑娘舍下了，摇了摇头，也跟着上了楼。

　　苏璇绕着屋子，仔仔细细地看起衣服来，很快停留在一件浅蓝色的长衫前。

　　“姑娘好眼光，这是本店昨个刚出炉的新品，独特的衣襟设计方便出行的人们放置贴身贵重的东西，可在外观上却看不出来，此款的蓝色也不同其他的蓝色，柔和而清雅，这绸缎是江南的宁城丝质，细腻光滑，这衣边的花纹更是精细，每一条针线都与四周形成对称，简洁却不花哨。”
　　苏璇细细地打量悬挂着的衣服，一会又转身拿眼打量季寻：“拿下来给他试试。”苏璇指了指季寻说。

　　季寻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姑娘是开窍了？难道是犒劳自己陪游一天？亦或是几天的相处暗生情愫？一边想，一边喜滋滋地拿着衣服去试了。

　　苏璇趁着季寻试衣服的空档又随便瞎转了一下，随后便被换装出来的季将军惊到了，蓝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正正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显得整个人格外挺拔，衬着整张脸异常俊朗，好个风神俊秀，好个气宇轩昂，好个翩翩佳公子。

　　季寻看着苏璇一脸惊艳的样子，自己也颇为满意，从不缺衣裳的人却为这件新衣服而格外欣喜。
　　一旁看店的姑娘也忍不住说：“看到过俊朗的公子，却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霓裳楼的衣裳穿出如此神韵来的。”

　　苏璇自觉不自觉地点点头：“这件衣服我要了，打包。”

　　季寻正准备付钱，就见苏璇拿出一张银票，不给他付钱的机会，看来这姑娘是一定要送给自己来着。

　　等到季寻想接过衣服，谁料到，苏璇拎着打包好的衣服完全没有要给他的样子。

　　“苏璇啊，那个送我的，我来拿就好。”

　　“谁说要送给你的？”此话一出，季寻整张脸都黑了。苏璇想了想，好像这话挺伤人的，又解释道：“那个，你和域哥哥身形、身高都差不多，所以让你帮忙试一下。”这下季寻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额，貌似这话，更伤人？

　　“额，好啦好啦，等下也给你买样东西。”

　　季寻的脸色颇不好看：“天色也不早了，苏姑娘还是早点回府了。”说着就自顾自地往回走了。

　　“诶，诶。”苏璇这才发现刚才他是有多照顾自己，按他走路的速度，一下子就到了老远，好吧，这称呼一下子回到了陌生人，要不要这么小气嘛。嘟囔着，苏璇心里不知怎么地觉得过意不去，看着远去的身影，想了想又转身进了霓裳楼。

　　想想堂堂定远将军，要什么没什么？此刻却为一件衣服和小姑娘置气，季寻想想都觉得好笑，可是心里始终不舒坦。这姑娘对别人那般好，对自己却……也是，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相识没几天的人，怎么能和人家表哥相比？一下子，脑子里出现小时候圆敦敦胖乎乎的傻女孩，一会又出现提着鞋子一个人傻傻走在路上模样的少女，心绪格外的乱。算了，不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季寻决定搭理苏璇，这回头才发现，哪里有苏璇的影子。

　　糟糕，这人生地不熟的，前几天还被扎西成玉绑了去，季寻赶紧朝着霓裳楼的方向奔去。快奔到霓裳楼，缓缓停了下来。

　　苏璇就这样提着两个包袱，笑着站在那里，发丝随着微风一飘一飘，那样灵动俏皮，璇儿已经长大了，季寻竟觉得美丽地让人心跳加速。

　　姑娘心里欢喜着，看吧看吧，就知道你放心不下，又回来了。

　　“你还不好好跟着我，再有什么闪失，我如何向陆兄交待。”季寻走到苏璇的面前，板着脸训斥。苏璇反倒笑得更开心了，也不说话，就笑着看着他。

　　“咳咳，走了走了。”

　　“那，给你的。”

　　季寻狐疑着接过包裹，打开发现是一件白色的衣裳，敢情这姑娘是折回去买衣服给自己了。
　　苏璇看着季寻傻傻的表情，心里却开心得很：“怎么，不要啊，不要，我这就去还给店家。”说着就要把衣服拿回去。

　　季寻一把夺过，紧紧地抱在怀里：“谁说不要了。”苏璇弯着脑袋打量着他，这样的季寻哪里有将军的样子，但是怪可爱的。

　　四月底的风，吹的人心里痒痒，猛然像是有什么种子破土而出，果然，春天要做春天的事。苏姑娘心心念念陆郎，无意间却扰乱了他人的一池水。

　　这边，逛了一天的两人算是各自满意的回了府，而没有苏璇拖累的陆昀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马不停蹄地到了松蕉城的瑞云山庄。

　　“少爷回来了，小姐在书房等着。”

　　“知道了。”陆昀域把马匹交给下人，疾步走向书房。

　　陆昀夏一如往日，静静地坐在案头翻阅各地送来的急报、暗报，可能外人都不知道近几年来，这江湖大小事件的谋划，多数并非出自武林盟主陆清风之手，反而是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年仅双十的姑娘。

　　“小姐这么急的招我回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陆昀夏瞧着来人风尘仆仆的样子，面露心疼：“瞧你急的，先坐下喝口水。”

　　“不碍事。”

　　“父亲过两天要出关，山庄里到时需要人有个照应，你在，我也安心的多。”

　　“是，昀域自当竭力。”

　　“对了，那姑娘的事怎么样了？”陆昀夏右手轻轻捏着书页，似有似无地瞥向陆昀域。

　　“应该没有问题。”陆昀域的脸上看不出变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陆昀夏对此一点都不奇怪，嘴角稍稍往上弯，烛火照在脸上微微跳动：“看来可以实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