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有佳期》乔从夕

7、第七章

　　“瑞云山庄？”

　　“是啊，哦，姑娘不住瑞云山庄？”

　　“那个，我不和表哥住一起。”

　　“也对，那姑娘要是想家，我再送姑娘回家。”

　　“嗯。”苏璇轻轻舒了口气，幸好没问自己家在哪，她还一下子编造一个还真出不来。不过，原来域哥哥住瑞云山庄，那就好办了，地方总是在那的，还怕找不到人？苏姑娘的心情瞬间放晴了。

　　就这样，苏二小姐在“前未婚夫”的带领下，开始了京城一日游。

　　“季寻，这边，这边。”

　　“来了，来了。”季寻一边朝着一脸兴奋的姑娘走去，一边想这姑娘到底是哪来的精力，东窜窜西逛逛的，稍不留神就到别处去了，陆昀域这表妹真不省心。

　　“这是什么啊？”苏璇指着不远处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敲打着一个圆状模样的东西，那东西发出咚咚沉重而有力地声音，有人跟着起舞，节奏极强，让苏璇也禁不住左右摇晃。

　　“那啊，那是大鼓。”

　　“大鼓，是乐器吗？”

　　“算是吧，到了过节，人们会敲响迎接，出兵打仗的时候也会敲鼓，鼓舞士气。”
　　此时的苏璇就像一个好学的孩子，接受着新的知识。“南方只有古琴、古筝、琵琶什么的，这个很特别。”

　　“那是，这大鼓就像北方的汉子一样，每一下都力道十足，士气震天。”季寻说着，视线放得很远，仿佛站在了战场，面对千万敌兵，无所畏惧。

　　“南方的汉子也可以的，我爹，我哥，域哥哥都可以的！”小姑娘不服气，鼓着腮帮说。
　　季寻笑了笑：“是，是，靖朝的男儿都有骨气。”

　　苏璇瞧着这个因为常年征战而皮肤散发健康的颜色的男子，觉得也没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糕。

　　“那，你会吗？”

　　“那是当然。”说着，便走到了人群中，问一个敲鼓的男子手中接过鼓槌，有节奏地敲起来。这样的季寻意气奋发，浑身散发着能量，鼓声顷刻间俨然有了魔力，伴着人的心率跳动，聚拢的人越来越多，随着鼓声起舞的人也越来越多，季寻眼神扫过一脸专注的苏璇，每一下变得更为有力道。

　　这张坚毅又阳光的脸庞渐渐地与那张冷落冰霜的脸重合在一起，苏璇一下子失了神。

　　“走了。”直到季寻走到一边，才回过神来。

　　“哦。”
　　眼前的男子额头布满了汗珠，整张脸却洋溢了青春，整个人都散发着男性的味道，他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模样可想而知，不得不说这样男子难怪惹得昭宁郡主都念之恋之，苏璇为这样的错过而感到欣喜。朝廷之人，皇上赐婚，战争利益等等，自己的婚姻本是不能自主的，更何况像季寻这么年轻有为的，不仅仅要三妻四妾，说不定哪天还被敌军的某个公主看上了。所以么，这趟浑水就不掺合了。

　　“庭铮。”两人正从人群中走出来，便被后面的人急急叫住。苏璇见季寻停下脚步，也回身看来人。

　　只见来人翩翩白衣，一把纸扇执于右手，步履匆匆，走近了，发现相貌平平，尤其和季寻比起来更显得逊色，但是却有着一股书卷气。

　　“少之。”相互叫“字”，想必是同窗。

　　“怎么，这位莫不是昭宁郡主？”杜彦琛走近了便看见季寻身边站着个陌生的姑娘，想着不会是那个季寻口中难缠的昭宁郡主。

　　“不是，朋友妹妹，代为照顾几日而已。”季寻淡淡地解释。

　　“难得啊，难得，那个郡主没缠着你？”

　　季寻最瞧不得这帮人那这事调侃自己：“去去，你爱理交给你。”

　　“别别，我可消受不起。对了，从文、顾君他们都在谦慕房作画会友，要不要一起？”杜彦琛这话显然是对季寻说的，眼睛却瞟过苏璇。

　　“改天吧，我还要陪着丫头到处逛逛。”杜彦琛瞧着季寻这个一天到晚嫌女人烦的人，今天居然对个小姑娘那么耐心，一下子来了兴致，正要调笑，就见那女孩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去吧，去吧，我还没看过呢，作画会友，一听就很有趣的样子，我要好长长见识。
　　”
　　“那行，走吧。”

　　真是个讨喜的姑娘。

　　一行三人到谦慕房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看上去和季寻年纪相仿的男子在专注地作画，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呀，庭铮、少之都来了，快快，等下正好给做个评判。”让作画的人儿也回了头。季寻和一帮好友热闹去了，倒是苏璇眼尖一眼就看到作画中的其中一人如此面熟，仔细一看竟是男装打扮的昭宁郡主！宋昭宁自然也看到了苏璇，而且看到她居然和季寻一起进来，立马黑了脸，低下了头。

　　“对了，这是今天刚加入的正宁兄。正宁啊，这是少之，这书画都是一流的，还有庭铮文武双全啊。”

　　季寻正要笑着打招呼，等看清了这位“兄台”的面孔，瞬间收起了笑容，这还真是走到哪都摆脱不了阴魂不散的郡主。

　　宋昭宁大大方方地放下画笔：“庭铮兄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不凡。”

　　季寻扯了扯嘴角：“哪里，哪里。”再不做他言，走到苏璇旁去看他人作画。

　　半柱香的时间，一幅幅作品就这么新鲜出炉，苏璇不得不感叹京城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虽然江南不乏才子，常被父亲挂在嘴边的、看过字画的便有不少，但是像这样能在半柱香的时间里画出上乘画作的也是为数不多，果然优秀的人都是扎堆到一块的。想着苏璇跟着季寻绕着桌子看着成品。苏璇特意多看了几眼宋昭宁的画，一下子对这个害过自己略微刁蛮的郡主另眼相看。这幅画很简单，只是一只鸟停在岸边的芦苇上，眼睛却盯着清澈见底的河水中的鱼儿，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色彩，妙就妙在这画中的鸟和鱼都似活了一般，显得灵动真实，却又有物相生相克的和谐，就这样一起存在于大自然之间。

　　苏璇不会作画，但不见得不懂画，由于苏宝城从商，家里多得是名画真迹，从小培养起来的鉴赏能力，让她由衷地认识到宋昭宁的才能，年纪和自己相仿，却能在短短时间内作出这样空灵却真实的画，不由自叹不如。

　　“这正宁兄的画工真是难得一见啊。”杜彦琛看着画来了一句。

　　“是啊，是啊。”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道。饶是季寻也站在画作前，多停了几秒，最后只是笑了笑便走到下一幅。

　　很快大家都一致觉得宋昭宁是今天的获胜者，根据一贯的玩法，获胜的人可以让参赛的任意一个人答应其一件事。宋昭宁转了转手中的纸扇，眼神瞥向季寻，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怎能轻易错过？

　　“对了，庭铮和少之还没有作画，特别是庭铮，这好一阵子没出来聚聚了，借着今个，也来一幅？”

　　季寻本也没这打算，但看了看宋昭宁挑衅的目光，又看了看苏璇，拿起了画笔，顿了顿落笔。
　　苏璇早闻他的作战能力，却是第一次知道这位季大将军居然还会舞文弄墨，并且一副手到擒来的样子，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才一会功夫，纸上有了轮廓，竟是个人样，季寻作画次数不少，倒是第一次画像，让杜彦琛也不由地靠近了看。

　　等画上了眼睛，杜彦琛笑了笑，不用猜，这公子哥画的就是这位苏姑娘，这双精灵般的眼睛使得整张脸都鲜活起来。季寻这人征战多年，从来不好女色，今天居然画起了女孩儿的像，有奸情有奸情。

　　苏璇愣愣地在那，从发现画像越来越像自己，便浑身不自然，她实在没想到季寻会画自己，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半柱想不到的时间，一个浅黄色衣衫的少女就完整地呈现在纸上，俏皮，有着稚气未脱的可爱，像一朵含苞怒放的花朵，苏璇觉着这纸上比自己还要好看几分。

　　“妙哉，妙哉，庭铮兄竟把这姑娘画活了。”

　　苏璇不由翻白眼，拜托，我本来就是活的。

　　此时的宋昭宁一张脸真是青了又黑，黑了又绿了。

　　“庭铮兄，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画工已经出神入化了？”

　　“一时兴起而已。”

　　“哎呀呀，这是就难办了，这画难分高下啊。”正说着，才发现宋昭宁已经不见了。

　　“疑，正宁兄呢？”受了气的宋昭宁早就摔门而出了，季寻真是心里偷着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找不到宋昭宁，大伙把目光落到了苏璇的身上。“姑娘，莫不是庭铮兄的心上人？”大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季寻的心上人是赵宁郡主来着。”

　　季寻本想着这小丫头要怎么答话来着，抑或是羞嗒地不吭声，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句，脸都绿了，这才气走了一个，这里还有一个活宝。

　　“哪里，庭铮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皇上还没下旨，姑娘要是欢喜咱们家兄弟，还有机会。”

　　“一边去，一边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季寻推了推还在搭腔的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