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有佳期》乔从夕

10、第十章

　　季寻本想让苏璇穿上男装，不过左看右看都觉得别扭：“算了算了，你还是换回女装吧，等下就说是我的侍女，小苏。”

　　苏璇难得没跟他唱反调，立马乖乖的去换了条鹅黄色的长裙。等到苏璇换完装回来，季寻也换好了衣服，倒是让她眼前一亮，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此人穿上了自己为他买的月牙白的长衫，身材颀长，面若桃花，尤其是今日因要入宫没有佩剑，而手持一把纸扇，不时敲击着，好个风流公子，真是让苏璇受不了，你说说，一个武将，怎么能生的那么好看。

　　“怎么样？”问话的人笑得格外得意。

　　“自然不错。”苏璇见他笑得更开心了，往前迈了一步，“本姑娘的眼光一向是极好的。”季寻也没反驳她，显得心情格外好：“走，带你长见识去。”

　　待到宫门，就是有心理准备的苏璇，看到如此气派雄伟的宫殿，也不由地张大了嘴巴。看来江南在这样的地方比起来还真是小家碧玉了。那城墙，那琉璃高瓦，那绵延的望不到尽头的大小宫殿，无不告诉着她来到了天子之城。

　　“走吧，一会，不要到处乱走乱说，这里可不比将军府，一不小心是会掉脑袋的，一切听我的明白吗？”

　　苏璇乖巧地点点头，心绪却还在那围墙边转悠，偌大一个城，里面该是怎样的巧夺天工，又有多少少女埋葬了自己的青春，或许这真是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经过重重盘问，总算是到了赏花厅。此时的赏花厅已经热闹非凡，很多衣着华丽的少年少女在花丛间谈笑着赏花，倒不知这眼神专注在花上还是人上。

　　“庭铮，怎么才来。哟，苏姑娘也来了。”苏璇正觉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一回身便看见杜彦琛那张书卷气的脸，原来此人来头也不小啊。

　　“上次没说，少之是杜尚书之子。”季寻没去和杜彦琛客套，却转向苏璇向她解释道。

　　杜彦琛笑得一脸了然的模样，季寻转向苏璇当作没看到，继续说：“今天苏璇是我的婢女小苏，你可别说漏了嘴。”

　　“懂懂懂。唉，庭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苏璇也不去管他们，眼睛开始扫视着这周围的景色来。

　　这赏花厅建在翠园湖的一侧，厅与湖之间形成了不宽不窄的道来，道上种满了名贵的花种，在四月份开的花还不在少数，倒是赏花的好季节。这一路繁华相送，假山湖水廊道浮桥，风光一片好。累了便去厅中吃吃小点，赏赏风景，皇宫之人果然各个都是会享受的人。

　　想是皇上还没有来，所以先行来到的人也应着景，三三两两走在花间，一些看上去比自己还小，想必是刚过14岁就被送来了，有些年纪稍大，看上去颇为娇弱的样子，但是估计是达官贵族都品种优良，所以其中不凡貌美俊朗之人，不过，在人群中倒是没有看到昭宁郡主，不知是被花遮了去，还是姗姗来迟。

　　其实，赏花厅整个气氛还算不错，因为都没有年长的人在场，大家年纪相仿，很快聊起来，也显得热热闹闹。

　　“诶诶，这些人，你们有没有给个排名什么的？”苏璇一脸好奇地望着季寻。

　　季寻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这个每次都是大家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不过有些年没参加了，说不上所以然来。还是一旁的杜彦琛接了话。

　　“这要说美女，自然是前些年的左丞相的大女儿最为动人，当年我哥可是在众人之中抢得先机，才抱得美人归的。”

　　苏璇笑了笑，敢情这哥们是借着机会夸自己嫂子哥哥来着。

　　“现在，不知今年有没有新的天资加入，之后倒是剩下昭宁郡主和左丞相的小女儿庞静婉难分伯仲了。”杜彦琛指着不远处两个穿锦衣的女子，其中一个远远地看着仿佛一朵碧莲盛开在花丛间，果然是个佳人，恍然发现这四处不只他们看向那边。

　　“那男的呢？”

　　杜彦琛看着季寻笑了笑：“男的，自然是庭铮了。”季寻正要阻止杜彦琛的打趣，苏璇懒懒地来了句：“那还看什么，最俊的都在身边站着了，那不是没了看头？”不过苏璇也觉得还没发现比季寻更出彩的人儿。

　　正说着，便见刚才指着的那个左丞相的女儿庞静婉走近了些，柳叶眉，樱桃嘴，还真是个美人，苏璇不自觉地靠近了些。

　　“这是什么花？长得真好看。看，没开的也很别致。”

　　苏璇看着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对着粉色的花，不由地将目光从美人上落到了花上，定眼一看，笑着低头闻了闻，胸中了然：“这是海棠花。”

　　旁边个子小的姑娘不依了：“不对，我家有海棠花，可不是这样的，明明是朱红色的。”

　　苏璇浅笑道：“姑娘说的应该是贴梗海棠。海棠有四品，分别为，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可是大多数的海棠花虽妍丽，但是却无香味，而只有西府海棠不仅娇艳动人，而且香气沁心，乃海棠之上品。”

　　“哇，原来是这样。”一个俏皮地声音响起，那个庞小姐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面带笑容，看着苏璇，静静地站着。

　　苏璇听着感叹继续说道：“这西府海棠，不仅美在花开时季，就如我们所看到的含苞之时，那点点红艳就如胭脂一般也煞是动人。不过江南的垂丝海棠也甚是好看，它的花梗特别细长，所以下垂，种在河边，盛开的时候就犹如美人照池一般。”这姑娘一谈起自己喜欢并了解的东西就刹不住了，等到讲了半天才发现身边已经围成了一小圈，许多少女还冒着星星眼看着自己，顿时有种坑蒙小朋友的感觉。

　　“哇，这位姐姐，懂得好多。”还有姑娘一脸崇拜地看着苏璇，饶是让厚脸皮的苏璇也不太好意思了。

　　“哪里，只是刚好知道罢了。”

　　“姐姐，那这个呢？”苏璇就这么身不由己地被拉去讲解花去了。

　　一旁听了好久的两人，也各有神色，季寻没想到苏璇如此博学，不过想到她是苏宝城的女儿，倒也不觉奇怪了。

　　“庭铮，你这小姑娘还真不简单呀，看来你上心也不是没原因的。”杜彦琛抓准时机继续调侃季寻。奇怪地是季寻竟然只是笑笑就照单全收了，眼睛一边落在了某个黄色身影上。

　　原来刚才那两个女子，一个是庞静婉，一个是她的表妹，陈晚秋，年纪相仿，聊着一点都不觉得沉闷，不过这三人后面还自觉不自觉地跟上了一些人，估计是看美女的有，听解花的也有。

　　苏璇的娘沈如本是爱花之人，所以有心的苏宝城搜罗了各地的花种在自家的院子中，其中不乏珍贵的品种，就是常种于北方，在江南很难种植的花种，在苏府也不在少数。不知是遗传还是其他的，不喜女工的苏璇对于花却是喜欢的紧，自然把关于花的角角落落都去知晓一番如今见到这么多名贵的花，有些还只在书上见过，未曾亲眼所见，今天都见到了，欣喜异常。

　　“这牡丹花美是美，可是过于富丽倒显得俗气了。”苏璇正不厌其烦地解说着，只见一个相貌甚是秀气的女子，来了这么一句。

　　“姑娘所言，不无道理。不过，也是因为牡丹的富丽堂皇，美就美在大气。也让古今多少文人不由感叹阅尽大千春世界，牡丹中古是花王。它不像有些花一样默默地开过了，孤芳自赏就好了，它开了，便是轰轰烈烈，颇有花开动京城的气势，让众人都来一睹它的国色天香。这也好比人，自然有人喜欢平平淡淡默默无闻地过一生，但是既然老天给我们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不活得多姿多彩，轰轰烈烈呢？”

　　“好个多姿多彩，轰轰烈烈。”

　　一个分外清朗的声音就这么传过来，苏璇不由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来人约二十出头，漆黑的束发，皮肤过于白皙，拆开五官来看，眉过挑，鼻过挺，唇过薄，但是组合在一起竟说不出的俊俏，再加上过白的肤色，过黑的头发，这浑然剩下黑白二色，留下朱唇点缀，不失为一幅上乘的水墨画。

　　明明看上去是这样清淡之人，气场却异常的强大，仿佛一瞬间整个赏花厅都在此人的驾临之下。

　　苏璇这思忖着这是什么人时，季寻已经带头跪下，然后是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参见皇上。”

　　这个水墨画里出来的男子，居然是皇上！

　　苏璇在心里呐喊，皇上不是应该跟爹一般年纪，长着胡子，胖胖的身材，额，可能略带威严。
　　居然是个俊朗的青年男子，苏璇震惊地都忘了下跪，直愣愣地望着那人，急坏了季寻，可是奈何离得远，只能看着那傻丫头，到一旁跪着的陈晚秋拉了拉她的裙摆，苏璇才反应过来，迅速蹲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