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醉生梦》旭宸启皓

9、其玖

　　酒坊外出现一个身穿铠甲的卫士，伙计们皆探头探脑观望，却没有一个主动搭话的。小飞推开栅门走进去，瞧着忙碌一片，却没看到玄酒，便打听道：“小哥，向你打听个人。”
　　伙计看了看他，“你找谁？”
　　“我是来找玄酒驸马爷的，我是宫里的内卫。麻烦小哥代为通传一下。”
　　“宫里啊——”小伙计拉长嗓音却没有要通传的意思，反而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他。小飞不明，“对啊，我找驸马爷有急事，麻烦——”
　　“你们宫里没人了么？只派你一个人来。这么对待我们大当家，回去告诉你们公主，少说也要八抬大轿才可以！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小伙计一呼百应，周围人都笑着应和。
　　小飞一阵尴尬，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他，“小哥，在下真有急事，麻烦你告诉驸马爷……”
　　“去去去，别来这套，没用，俺们大当家还不一定愿意见你呢。”小伙计推回他的银子，正眼都不瞧一下，开玩笑，想拿钱贿赂我们天字第一号的人，你算是来错地方了。
　　伙计们纷纷起哄嘲笑，搞的小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声厉喝解围了他的尴尬，“干什么呢你们！成何体统！让人看看我们酒坊都是地痞流氓么？”阿福站在过堂怒斥，众人立即噤了声。小飞向他投去感激的神色。阿福客气招呼道：“这位小爷，我们大当家在后园，里面请。”
　　七拐八拐，阿福带小飞来了茶园，远远望见，玄酒正呆在水榭亭悠闲品着茶。阿福大喊道：“爷，这有个宫里的小爷说是要见您。”
　　玄酒抬了抬眼皮，轻笑，呵，这是又派人来请我回去了？他摆摆手，示意不见。阿福回过头对小飞无奈道：“我们爷不肯见你，你请回吧。”
　　“怎么会，我是奉公主之命来请驸马爷回宫有要事相商。”
　　“他不见你我也没办法，你也看到了，我们大当家在酒坊要什么有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他和你们那个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爷就是一个随性的人，他什么都不在乎。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小飞不肯放弃，“小哥谢谢你，可皇命难违，你去忙吧，我自己劝驸马爷。”
　　“那，祝你好运。”阿福叹气离开。
　　他一走，小飞立即单膝下跪，“羽诏宫内侍小飞参见驸马爷，属下奉公主之命前来请驸马爷回宫。”
　　玄酒不理睬，轻轻飘出一句，“别在这碍眼，给你三个数离开。”
　　“请恕属下不能从命，今晚皇上将在武英殿设宴为荣亲王和荣郡主践行，还望驸马届时一定到。”
　　“宴会与我何干？她既撤了我驸马职位，我何必要管她的闲事？”
　　“相信驸马与公主之间定是有甚误会，请驸马大人有大量，随小飞回宫去吧。”
　　“我说了，我跟她没有关系。别在我眼前絮叨，有多远走多远。别逼我说难听的话。”
　　小飞低头不再说话，单膝长跪不起。玄酒一壶壶茶泡着，时间也在一点一滴消磨着。小飞时不时抬头看看天，时辰快到了。他扯着沙哑的嗓子求道：“请驸马回宫！”
　　“滚！”玄酒听了一天了，厌烦至极。起初还惊叹这厮忠心，时间长了她便失去耐心，没了最初的悠哉。
　　小飞再次低下头。驸马爷，你今天不回去，我就跟你耗上了。
　　“小飞！”凄厉的声音响彻后园，两人同时转头凝视，一个纤弱的身影跑过来抱住他，阿福还跟在身后，苦苦劝道：“姑娘，我说了，你不进去啊。”
　　玄酒看到她，眯起眼，主角终于登场了。她冲阿福一招手，他立即退下。
　　雨昕苦笑，“你来了多久了？”
　　“属下刚来不久...”
　　“胡说！从皇姐走了就不见你踪影，”
　　“嘿嘿...”他憨笑着，雨昕直起身，上前一步，“喂，我说，你还生气咩？”
　　“呵，我哪敢生公主的气啊。”不冷不热，更拉远了她们的距离。
　　“那天..我是随口说的，皇姐她，她又不是外人。”
　　“对，我是外人，呵，公主，我们这小小酒坊能让你光临，那真是蓬荜生辉啊。”
　　“喂——你这个小心眼的家伙，跟我回去吧？我并不是排斥你...”
　　“呵，若不是宫里有事需要我出席，你会来找我么？呵，公主，反正我也不是你的驸马，我们两清岂不是很好？”
　　“我..我...”
　　“不喜欢我当初干吗要找我做你驸马？那么我请问你我现在是什么关系？你说了我才能判断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和义务再跟你说下去。”
　　“.......”
　　玄酒不想再等她下文，转头，“我累了，阿福，送客！”
　　“你——小飞我们走，大不了让父皇重新给我找一个。”雨昕负气，跑出了酒坊，小飞颤抖着从地上爬起，叹气，阿福扶着他离开了。
　　玄酒一烦躁，随手丢碎一个茶杯。心情让他们弄的不伦不类！烦死了！起身，打算回房躲躲清闲。
　　石字路上，一个小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弯腰捡起，原来是个精致的小酒葫芦，这是何人之物？怎么会在这？努力回忆一番，这里不正是雨昕刚站过的地方么？难道是她....
　　玄酒不解，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何必这么折磨人？
　　羽诏宫，雨昕冲撞跑回闺房，猛一把关上门。泄愤的踹着凳子，“什么臭驸马烂驸马都去死！本公主都不需要！”
　　末了似乎不解气，她执起笔，在纸上画了大大的一个乌龟，写上“玄酒”再沾上墨汁，使劲划，眨眼间，这张纸便被涂得不像样子。她将纸撕扯两半，随手丢在地上，内容虽看不清楚了，可玄酒二字却是非常明显。
　　闹腾了一会儿，雨昕消了气，又觉无聊便坐在桌前盯着茶杯发呆。
　　时辰将至，荣郡主早早来唤她去武英殿，踏进门，瞧着一脸晦气的小飞，便明白了什么。她也不好多说，只催着雨昕换了衣服就拉她去了宴会现场。
　　大臣们悄悄议论着荣郡主和雨昕关系甚好，却又说着没见到驸马，想必是这位驸马架子大等等一些诽谤话语。这不说不要紧，一说，不巧正被雨昕听了去耳朵里，她恼怒回骂道：“本公主的驸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长了几个脑袋敢私下议论皇家之事，你们，你们不要命了！”
　　她像个疯狗一般乱咬人，几个官员躲闪不及被她好一顿乱骂，荣郡主赶忙拉住她，笑着冲他们笑道：“几位大人见谅，公主刚刚同驸马拌了几句嘴，情绪至今有些不稳定。”
　　“哦哦哦，都是下官的不是，有劳郡主，下官告退。”他们灰溜溜逃进了大殿。
　　门外的雨昕还在气愤，荣郡主真是糊涂了，这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若说她喜欢驸马，还处处排斥，若说她不喜欢，却又这么明显袒护。她摇摇头，感情的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荣郡主陪她静了片刻，正准备离开，瑜妃拉着悠长的队伍向这边走来，丫鬟太监一大帮子，似乎比皇上架子还大。下意识，她想带着雨昕赶紧离开，早就听说瑜妃心肠歹毒，处处排挤雨昕。还未及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已开始发难，“哟，这不是荣郡主和颜公主么？你们姐妹俩感情还真是好啊。”
　　荣郡主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客气道：“那是，托娘娘的福，颜儿聪灵可爱，谁人不爱。”
　　“哼，据我所知，颜公主刚招的驸马就同她合不来，她这性子啊，就是让皇上给惯坏了，要我说，这女人那，既然嫁了人就该遵守三从四德，搞什么叛逆？笑死了。”
　　“瑜妃娘娘何以知道如此清楚？莫不是你派人监视公主？”荣郡主也不再客气，直接回道。
　　“哟，郡主真会开玩笑，本宫好好的为什么要派人去监视她，只是我听说，今天有些人跑到人家酒坊去大吵大闹，却还吃了冷门庚，呵，真好笑。皇家的颜面都丢尽了。啧啧，”她嘲讽，雨昕怒却无话可对，荣郡主努力拉住她，思索应对之策时，只觉手一空，本来扶着的瘦弱肩膀被别人强行揽走。
　　转头，还正是玄酒么？他正亲密的拥着雨昕在怀，温柔道：“莫慌，为夫来迟了。”怀中雨昕眨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瞧她，一切来的太突然，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她窝在她胸前，听着她胸腔铿锵有力跳动的声音，只觉莫名的安心。
　　这一刻，哪怕只是演戏，她也甘愿沉醉。
　　也觉瑜妃看着二人恩爱，哪有点吵架不合的样子？她气恼，“哟，驸马可真是大牌啊，姗姗来迟。”
　　“呵呵，玄酒谢娘娘关心，玄酒和公主恩爱如初，又怎会不合？公主活泼善良，玄酒珍惜还来不及，”
　　“那最好不过，我们走。”瑜妃没吃到半点好处，扭着腰愤愤走了进去。
　　荣郡主窃笑，“你们俩慢聊啊，我先进去了，阿玛该找我了。”
　　玄酒急忙撒开雨昕，有些不知所措。雨昕同样羞红了脸，低声道：“你怎么会回来...”
　　“啊哈，我在花园捡到一个小酒葫芦就回来了。”
　　雨昕一惊，胡乱寻找着，那物果然不见了。却瞧见玄酒腰间挂着一个一摸一样的，配上紫色飘带，煞是好看。
　　二人一时无话，玄酒挠挠头，“咱们进去吧。”
　　她应和着。一同进了武英殿。
　　那晚，公主破天荒同驸马坐在了一起，二人像刚认识的朋友一般客气。看惯了他俩拌嘴，纯帝和淑妃倒有些小小的惊讶，只有荣郡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