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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入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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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小遥子的声音:“爷,到了。”
他笑意吟吟的掀开帘子,就下了马车,却不急着进去,反而气定神闲的在车外看着我,在这有些凉爽的天气了,终于打开了他的那把价值不菲的扇子,风度翩翩的君子,看到这一幅画面,我只是怔忡了一下,脑海中一张脸和他相叠了起来,但马上散去,不是,不是相同的人,心里默念。
我想要跳下马车,还不待行动,就被他制止了,他伸出手,小心的将我抱下,看到府内众人揣测的神色,面色微凛,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到:“清儿是我的丫鬟,自然要保她安全。谁敢妄自揣测,我府内的都是长舌公吗?”甚有威严,看到他这样子,我才能想到他也是一个阿哥,自然有王家的气势。
只是他这一番话,却更让人万分犹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微微翻了白眼,却又不可多言。
我跟着他入府,府内和皇宫自是不能相比,但山水楼阁却没有少,亭台舞榭也有,让我想到了济南的张府,还没有烧毁前也是这一番模样,有山有水有花,还有奶奶他们,更有洛轩和君恒,可是这一切被打破了,我终究要颠沛流离,不知红杏她可好?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露出了昔日的留念,只可惜,今非昔比,此处也非张府,一切都已经不可改变。
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走进了前堂,堂中有一个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她见胤祺一进来,又立马站起,低眉顺眼的问了一句:“爷,你回来了。”
胤祺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看到我,眼神酸涩,却平稳着语气,问:“这位姑娘是?”
我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柳眉朱唇,清秀的容貌,柔和的语气,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又让人觉得蕙质兰心,是一位温婉的女子。
他见她问起,皱了皱眉,简单的一语带过:“这是府内新收的丫鬟,以后就做我的贴身丫鬟了。”然后一声不吭的往前走,对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备受冷落。
女子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却有敛了眼神,上前,用当家主母的样子吩咐了声:“好生服侍着爷。”然后黯然的离去。
小遥子,低声的告诉我:“这是福晋。”
我看着女子单薄的背影,看来这福晋不得君心,有些同情,但我又能为她做些什麽呢,每个人的命不同,她也只能如此,即便她的夫君不喜欢她,她也是他的妻子。
“你还不跟上。”他看到我发愣,便停下了脚步,等着我跟上。
听到他的叫唤,我才回神,转眼福晋已经不见了人影,而他又等着我跟上,我便疾步跟上了他,不知他要带我去哪里,还有贴身丫鬟,该怎么做?
走到了一座屋前,牌匾有云:雅颂阁。
“小遥子,带清儿去她的屋子吧,再带过来!”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便推门而入,一旁的小遥子,扯着我的衣袖,“清儿,跟我来吧!”
一路上,小遥子跟我讲着府中的一些事,我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好以后避免发生冲突。
“刚才见到的是福晋,她无所出,而且爷也不太召见,府中一切都由福晋掌持,比较受宠的是侧福晋瓜尔佳•盈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的清丽脱俗,还有几个夫人,但不多久便不受宠了。所以啊,清儿,得罪谁也不能去得罪那侧福晋啊。”
我听了,只是表示性的笑了一笑,一路上,小遥子就像一只长舌鹦鹉,什么话,真的假的,包括道听途说的,都和我说了。
我的屋子和刚才的雅颂阁离得不远,大约几米左右的路程,推开门,里面一尘不染,只有一个床铺,和宫内的大相径庭,将包袱放下,小遥子见我安顿好,又马不停蹄的带我走,回到刚才的雅颂阁,既然是主子的话,我也不得不听。
进了雅颂阁,四面都是书阁,阁子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屋子当中还有一张大的案几,靠窗,案几上多时几卷书卷以及文房四宝,还有几卷画卷松散着。这应该是书房了。
他正伏案提笔写着什么,见我来了只抬头,指了指一旁的砚台,“磨墨。”然后又低下头,提笔写着什么。
我走到案几前,拿过磨石,磨墨。而他看着我磨墨的样子,放下笔,不住的摇头,开始说教:“ 磨墨要轻而慢,要保持墨的平正,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要斜磨或直推。你确定你是在磨墨,而不是在磨豆腐?”
听了他的话,我只能一一照做,以前这么磨,娘娘也没有多说,谁知道他这么讲究,我只能放慢了磨墨的速度,慢慢的打着圈,见到我照着他的话做,便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接着自己的事情。
开始,小遥子有过来过,说话遮遮唔唔的问:“爷,今晚,今晚你去哪里就寝?”头上的汗滴一颗一颗的冒出。
他头也不抬,“哪也不去。”小遥子见此,便知趣的离开了,应该是去回复了。
我忍不住开始打哈欠,时间在一点点流逝,磨墨的手也没有停止,我发现自己看是有些困,眼皮有些中,身子也开始摇晃,见我如此,他下了特赦令,“你先去休息一下,喝口水吧!”
我得令,放开了磨石,走进了内屋,便坐在了凳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好酸,快站不住了,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手一沾桌子,眼皮开始打架,慢慢的,便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中,我走在了一条走廊内,看着四周景物,依稀是济南张府内的如出一辙,窗外云淡风清,传来一阵阵低缓的箫声,再看远处是白烟袅袅,风一吹,便消散。
那哀婉的箫声,刺痛着自己的心,看着此情此景,难道自己又回来了,那么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那里等着我,心快跳出,我放开了步子,跑着,朝向那个有他的地方,对他一定在那里等我,好久了,终于可以见他了。
眼前,出现了一方池塘,塘中还是像以前一样盛开着一方芙蕖,那样清雅,芙蕖开了,他也一定在的,因为我知道,有芙蕖的地方,就会有他的出现,不会错的。
池水清清,倒映杨柳,昔人何在?
我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依然那样清然脱尘,可是为何他不面对着我,向他奔去,心里无数欣喜,此时不能抑制。
“洛轩,洛轩!”眼泪又不自觉的掉落了下来,流满了脸颊,化作一道道泪痕。
那个白色的人影,低头,宠溺中带着心疼的看着我,双手温柔的替我拭去泪滴,“清儿,你有哭了呢,是我又让你伤心了吗?”
我握住那双温暖的大手,贴在我的脸颊,摇头,破涕为笑,右手抹去他眉头的褶皱,“不会,你这么会让我伤心呢,你是世上唯一一个不会让我伤心的。清儿,清儿。”说完,眼泪又要落下,我强忍着酸楚,“清儿,好想你。”
他轻轻用我入怀,我还能够闻到那清淡的芙蕖的幽香,多久了,这股清香消失了有多久了,这个拥抱我失去了多久了。我紧紧的拥着他,这样才能感觉到是他,不舍得放手。
“清儿,我会永远在清儿身边的。”头顶是他那飘渺的声音,淡淡的传到了耳际。
我抬头,对上他璀璨的星眸,“真的,不离开?”
他见我哭得像小花猫,扑哧一声,爽朗大笑。
“洛轩,洛轩,清儿,最喜欢洛轩了。”我牵着他的手,高呼,池中芙蕖摇动,似乎要附和我的话。
我转头,看着他,他的身影慢慢的变得透明,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他含笑,慢慢的唤作青烟,消失不见,我的手中空荡荡的一篇,转眼,池塘中哪里有芙蕖的清姿,只有枯萎的荷叶。
“洛轩,洛轩,你在哪里?”我四处寻找着,可是哪里也没有他的身影,不在池塘,一定在其他的地方,一定的,他肯定是躲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都没有呢,泪眼迷蒙,是不是因为我又哭了,所以你不愿见我了,洛轩,你出来啊。
“洛轩,你出来啊。”我抱膝蹲下,哭泣着,嘶声哭喊着。
眼前有一抹模糊的影子,我紧紧的拉着他的衣服,就怕他一松手就会从我的眼前再一次不见了,我哀求的看着,但是什么也看不清。
脚下趔趄,跌坐在地上,人就在眼前,却又像是咫尺天涯,离得这么近,却仿佛无法靠近,我无声的流着泪,泪滴到了地上,渐渐地渗透,看着眼前的影子,脑海中混淆了一切。
膝盖处传来了疼痛,撕心裂肺,眼前的镜像又破散了,我睁开了眼睛,四周还是雅颂阁,哪里有张府的影子,而我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锦被,脸上湿湿的,枕头也湿了一片,我掀开被子,脚刚落地,传来了疼痛,似乎是脚扭了,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胤祺走了进来,将我小心的扶起。
手上拿着一瓶药酒,呛鼻。
他褪去我的鞋子,将裹脚布褪去,露出了我的脚,脚背种了起来,红红的惨不忍睹,他手轻轻一碰,我龇牙咧嘴,痛呼出声,“疼!”惊觉,我不能说话的。
他不闻不问,只是拿着药酒,涂在我的脚背,轻轻的揉着,我咬这嘴唇忍着,可是“好疼,你轻点!”想要将脚缩回,无奈他握的紧紧的,不让我缩回。
“你昨夜可吵得我一夜没睡,你看。”他指着自己的黑黑的眼圈,幽怨的看着我,我看着那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忍不住,笑出了声。
刚笑出,他瞪着我,我只好憋着笑,下一秒他又重重的揉着我的脚,转眼我的脸又变得狰狞不堪。
脚上火辣辣的,慢慢的变得热热的,疼痛也稍微减少,他拿了布,擦了擦手,将我的鞋穿上,刚才的笑脸变得严肃。
“这会儿,你会说话了。”带着责问。
我低头,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绞着手指,不敢看他的眼神。
“你的脚,扭伤了,以后每天都要上药酒,知道吗?”他双手背在身后,像大人训小孩一样训我,不容我说一个不字,我只能点点头。
“爷,我将早膳带来了。”小遥子带着一些清淡的稀粥和几样小菜进来,看着我暧昧的眨了眼,我奇怪的看着他打什么哑谜。
“清儿,你的嗓子没事了,我刚才似乎听到了女声。”小遥子有些好奇的问着。
我瞥了几眼胤祺难看的脸色,以及那瞪着的眼睛,只能如实回答,“我本来就没哑。只是为了可以省去麻烦。”
他摇了摇头,眼神无奈,“没想到,你竟是个麻烦。”
我听着这话,有些不满,我怎么会是麻烦呢,但转念一想,也许今后会是他的麻烦吧,这样一来,今后一定不能扯上他才行。
“爷,清儿还要住在那屋子吗,是不是要另选新屋?”小遥子小心翼翼的问。
“为何?”他有些不明所以,等着小遥子的下文。
“爷你和清儿姑娘,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瞪着他一眼,他胡说什么,便又看胤祺的脸色,这不看还好,没想到他也看着我,我马上低下头,脸有些热。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大声怒斥道:“小遥子,你胡说什么。清儿的脚扭了,记得日后盯着她上药酒。”说完把药酒塞到了小遥子的手中。
小遥子见自己多事,说错了话,恨不得咬舌自尽,不安的看着神色难辨的主子,又求救似的看着我,我耸耸肩,无能为力。
“小遥子,去管家那里领罚,扫一个月的茅厕。”说完,他坐下,用起了早膳。
“啊,爷,你饶了奴才吧!什么都行,不要扫茅厕吧!”小遥子跪了下来,恳求道。
他喝了一口稀粥,“那一年吧!”
“奴才明白了。”小遥子面如土色,只能怪自己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