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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禁足 ...

  •   纵然只是个九岁小儿的身体,由于哭得累了,便昏然睡去,只觉得脑袋下的被宽阔温厚而让人安心。小手环着傅君恒的脖子,还能不时的感受到他喷出的气息洒在了手背上,轻轻痒痒的。
      在梦里,梦到了自己已经是十五岁左右的摸样,身穿着红色的喜服,满室喜庆。而祖母笑呵呵的坐在高堂之上,更有岳儿在一旁嬉笑喊闹,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自己的头往旁侧看去是一抹同样穿着红色喜服的高大的身影需得自己仰头才能看清面容,由于好奇便扬起了脑袋,却看到了一双灿烂的笑眸,除却傅君恒还能有谁。
      对上那双桃花灿眸的那瞬间,我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脏像是炸开了花般的“怦怦——”的跳着,连带着,脸颊也开始变得滚烫,双手捂着脸颊,这一番情景看着着实像极了娇羞怀春的少女。
      等等,娇羞怀春,来不及细想,我已睁开了双眼从梦中醒来。摸着自己的心跳仍旧如梦中那般跳得迅速,再摸摸脸颊,那股灼热犹未褪去。
      窗外已是鱼露白肚,我下了床,跑到了花菱铜镜前,镜中的女孩两颊通红,和梦中的那个新婚少女端的是同一副表情,让自己恐慌不已。
      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一定是那梦还在影响着自己,恩,一定是这么回事。
      又环顾了四周,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知傅君恒带我背我偷偷溜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让人瞧见。往常这大清早的,采宁通常会来叫我起床,可如今,太阳升起,却未见到采宁,好生的奇怪。
      手摸到腰间的硬物,是昨天那人送的玉佩,这玉佩定是极为贵重的,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了首饰盒的最底下的隔层中,小心珍藏着。
      自己寻来了衣服,穿戴整齐,头发随意的用一根簪子盘起,便走出了屋内,来到了屋外。清晨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院内的花朵上还残留着露珠,尤其是院内两棵高大的木樨花树,都长出了嫩芽,春天要到了啊。
      我犹爱木樨,这两株木樨便是我四岁时央求祖母种下的,如今也已经有五个年头了。当初看这它们从小小的树苗长成了如今的粗壮高树,它们也算是我来到这里相依相伴的朋友了。
      手抚摸着木樨树的枝桠,祖母便在红杏的搀扶下蹒跚而至,沉着一张脸,一旁的红杏为难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看祖母的表情便知她现在很生气,可我又不知道原因。
      “不孝孙,还不给我跪下。”祖母声如洪钟,夹杂着严厉。
      我不缓不慢的双膝跪地,“奶奶,孙儿做了何事惹你这般生气?”
      祖母拄着拐杖重重的在地面上敲着,怒容满面,说话中还带的颤音,看来是气得不轻,“不孝孙,我可问你,昨日你在哪里?或者说你每次溜出府都去了哪里闲逛?”
      心一突,听着祖母的质问,恐怕她得知我一直溜出府去杏花楼,只是那种地方在她老人家的眼中定然是有伤风化的地方不是我这种好人家的孩子该去的,只是我该如何去解释呢?
      想来多说比错,再加上祖母年事已大,若是我出言顶撞定会伤到她老人家,于是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垂首看着自己的双手绞着衣摆。
      听得红杏在一旁安抚祖母,“老夫人,少小姐还小,还不更事,好好教导必会听得,不要动气啊。”
      “我张府只得这么一个丫头,她却成天往那种有辱门楣的地方跑,好在年岁还小,若是大了,只怕会被当做同那些青楼女子一样轻浮,被人耻笑,可教我如何对得起她先去的娘亲。”祖母说完,便开始抽泣起来,让我听着心里难受。
      “清儿吾孙,祖母要你发誓,今生再不踏入花街柳巷,定不在于傅君恒见面,你可能答应祖母?”
      我皱起了眉头,直直的望着祖母,嘴唇轻颤,“奶奶,傅君恒他并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般,他——”
      祖母凉凉的打断了我,眉目间满是失望,“清儿,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和那个放浪公子成天厮混在一起。今年你将满十岁,也算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家了,你连你的清誉也不要了么?”
      “奶奶——”
      “清儿,你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么?”
      望着祖母哀求的眼神,不得已,发誓,“我不再去杏花楼,不再于傅君恒见面,这样奶奶可满意?”
      祖母听闻,敛去了刚才的神色,慈祥的扶起了我,将我抱在怀中,“清儿你是我张府的一枝独苗啊,祖母不能让你误入歧途,这一个月你好好的在府内反思,不可再踏出去一步。”
      简而言之,我是被禁足了。
      红杏招来了丫鬟将祖母扶了回去,她来到了我的身边,替我揉着早已麻木的双膝,好言劝道:“少小姐,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
      我却还是觉得不解,祖母是怎么知道的?
      “红杏,你告诉我真话,到底是谁将这些告诉于祖母的?”
      红杏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今日大清早的,就有几个生意上于我府有往来的商贾对着老夫人说了昨夜在杏花楼见着小姐,还见着小姐与傅家公子交好,老夫人这才气得来找少小姐你了。”
      生意上有来往的商贾,我见得不多,想必他们也不会一下子记得我,若不是有人从中提点,只是我去杏花楼的事总是瞒得极好的,到底是谁?
      红杏拍拍我的肩,“小姐,你就在府内待上一个月,还是少与傅家公子往来吧。你毕竟是女子怎好整日与男子一起,有伤清誉。”
      祖母派了人紧紧地跟在我身后,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甚至连上茅厕都有人守在外面,尽职尽责。而这种日子要过整整一个月,我数了数这才过了二天而已,在这样下去,是谁都会疯的。
      倒是采宁,总是踪影难寻,偶尔才能见到她三两次。
      一次,远远地在君先生的院外,看到那敞开的窗户内,君先生手执着采宁的柔夷,俊脸含笑,是不曾有过的柔情,心里便知先生他终是被采宁所打动了。
      心里微小的刺痛被自己强硬的忽略了,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的转身离去,回到了书房里,望着琴几上的那把琴,上前抱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弦断琴毁,身子无助的坐在了地上,抱着双膝独自落泪。
      从此,硬生生的将君先生从自己的内心抹去,不再留恋。
      不是自己的东西,我从来不强求,也不会任它在自己的心口上捣乱,当断则断。
      彼时,我是多么想要找到弄雨,想要她陪在我的身侧,替我疗伤。
      走到大门口,管家笑容满面婉转的叙述了祖母下的命令,自己不能踏出府门一步,甚至连后门,墙面上的洞口都堵死了,显然是下定决心不让我出门一步了,杜绝了任何我能出府的方法。
      夜晚,初春的天气还微凉,心有郁结,怎么也睡不着,偷偷的翻来了梯子,爬上了屋顶。在砖瓦之上,仰望天空,思绪迷茫。
      “怎么,小丫头一个人对着月色思春么?”忍不妨的被他人打断了自己赏月的心情。
      傅君恒竟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月色下衣抉飘飘,彷如仙人,迷了眼睛,竟又让我想起了前几日清晨那个荒唐的梦境来。
      他俯身凑近,弹了我的额头,“怎么,看呆了?”
      我后知后觉的张大了嘴,结巴问:“你……你……会轻功?”
      不然如何大半夜的爬到人家的屋顶上扮潇洒。
      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拿出了扇子,在这夜晚吹风嫌冷的季节还不忘拿出扇子装风流样。果然,就听得傅君恒一声“阿嚏——”
      我心里偷笑着:再让你扇扇子,冻死你,活该!
      傅君恒哀怨的皱起了一张俊脸,顿时成了包子脸,委屈而言,“小丫头,我知你被禁足,这大半夜的不顾严寒陪你赏月,你却还在那边偷笑,当真是这般寡情。”
      他这般怨妇般的话语,我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指着他的包子脸,“我又不是你那些相好,干嘛要心疼你,你明知严寒还要扮潇洒能怪谁?”
      他一扬手,提住了我的后领,将我拎起,以不曾有过的认真之色望来,“我曾记得有人说过要将来要嫁我做大房的?”
      他说的是那日的戏言,我以为他也是当做戏言听过且过,何曾想到他如今会这般认真的问我。
      微楞,即使吊在半空中,还是蹬着腿向他踢去,“你还想娶二房、三房、四房……,花心烂桃花,我就是嫁不出去做尼姑也不嫁你。”说完了不解气,向他做了个鬼脸。
      他眼中的伤一闪而过,“如果只是你一人呢?”
      我因他的话安分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详装看月色。
      “我才不过快十岁,将来的事谁知到呢?”
      他轻笑,又恢复了刚才的风流样,“你也不过十岁,将来的事谁知到,不过我知道天底下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人能够受得了小丫头你了。”
      我气鼓鼓的向他瞪去,他笑作一团,复又认真而严肃的指着那轮弯月,道:“以月为证,若是将来你真嫁我为妻,我定待你一心一意。所以,我会等你长大,你可不能跟旁人跑了,可好?”
      像极了誓言。
      听着他的话,不知为何,心为之一动,甜意在心腔四处蔓延。
      有一种就这样私定终身的冲动。
      哪知,多少年过后,却再也找不回当初的这般岁月,也再也找不回那个说要对我一心一意的人了。
      墨色夜空,,他解下了外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们共同凝望着同一轮弯月,共同呼吸着同一处地方的空气。
      月色下的傅君恒不同以往,总让人特别安心,就连那一抹嘴角的微笑也能化解人心中的忧愁。
      视线相对,心突地砰然一动,万花齐放般的迅速跳动着。
      手抚着心口,感受着心跳的速度,痴傻的看着笼着一层清辉的傅君恒。
      他幽深的眸子含笑捏上了我的两颊,揶揄,“你若是能日日这般用迷恋的眼神看着我该多好?我特有自豪感,能让一个九岁的孩子也迷恋着。”
      我用手派去了他的狼爪,努努嘴,心里想,我只是一时被月色迷惑了罢了。
      真的是因月色而迷惑了。
      一定是这样的。
      我喜欢的是君先生,是君先生。
      夜色不早,傅君恒将我抱下了屋顶,沉默着端详了我一会儿后,用轻功飘飘然的离开了。
      祖母因为我这一事端,听红杏将足足气了好多天,有时还会对着我娘亲的灵位垂泪抽泣,心里顿时内疚万分。想要见上祖母一面,祖母却怎么也不愿见我,顿然明白她气还没有消,只能等着她慢慢消气。
      半个月后,因我终于待在房门不出半步,祖母姗姗而来,面容相比上次柔和了许多,屏退了众人,搂着我,这才发现祖母又苍老了许多,心里很是酸涩。
      祖母搂着我坐在了桌子上,让我靠在她的胸膛还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檀香味。从小就是祖母的胸膛我靠得最多,总能让我感到温馨,弥补了没有娘亲的缺憾,可是一直没有察觉到祖母终有一天是要离开自己而去的。
      她的大受慈爱的抚上的我的脸颊,“清儿啊,祖母老了,经不起你这般折腾了,过个几年祖母就管不了你了。只是祖母不想看着你同你娘亲一般啊,二十岁才嫁人。”
      我抬头,望着祖母眼中闪着的泪花,她甚少提起我的娘亲,甚至连娘亲娘家的人也很少提起。
      “祖母很喜欢娘亲,那娘亲娘家的人呢?为何娘亲二十才嫁人?”我好奇地问出了口。
      祖母抹了抹眼泪,平复了情绪才开口。
      “你娘亲是我嫡亲的女儿,这张府便是她的娘家啊。”祖母开口的第一话就让我深深震惊了。
      见我吃惊的摸样,祖母轻声笑了,“你爹他……是入赘我张府的。这些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原以为你在这府上都会听到些的,却不想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母亲她十五岁时带回了个男人,两人相处时间长了情根深种,只是那男人离开后却再没回来。这济南城中大大小小的都知道我张府小姐被男人抛弃了,清誉已毁,谁还会娶?若不是你爹亲五年后回了济南,他和你娘亲是青梅竹马,对她知根知底知晓你娘亲和那男子是虽有情但却都守着礼节娶了你娘亲,入赘我张府,有了你,恐怕我张府是后继无人了。”
      祖母一说起娘亲过往的事,便又哽咽着要落泪。
      心一酸,竟不知娘亲竟还有这一段悲催的往事。
      转念又一想,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爹亲应该是爱着我娘亲的才会不顾娘亲的名声娶了她,可为何自我出生以来都未见上他一面,甚至连娘亲因生我难产而过世也没见他回来探过。
      “奶奶,为何我从不见爹亲回来?娘亲忌日也不见他回来过。”我将疑惑问出了口。
      祖母无奈的摸着我的脸蛋,长叹一声。
      “你爹他虽然娶了你娘,可惜你娘心中有人,他们婚后相处的不尽人意,他心中自是有埋怨的。”
      祖母一语带过,可想也知道他定是很生气的。
      祖母站起了身,身子摇晃,我立即上前扶着,走到了门口,祖母握着我的手拍了拍,“清儿,你知道为何祖母要和你说这般话么,一个女儿家的清誉是很重要的,祖母不希望将来看着你变成你第二个娘亲,抑郁而去。”
      祖母离去后,我坐在屋内凝视着窗口良久,想着娘亲生前的事情,只能为娘亲而感到难过。她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心里刻上了一个不该刻的人,才会发生日后诸多的事端。
      望着窗外的骄阳,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的清誉是这般的重要,以至于影响一生,这就是封建社会啊。
      只是若是没有清誉,便弃我而去的人,可见也不能托付。
      我在院中沉寂了一段时间,红杏日日都会来探我,向我述说一些陈年旧事。
      看她不过十九岁的摸样,原来也竟已经二十六了,真真是没有想到。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熬过去了,就在快要满一个月的一个清晨,红杏服侍了我起身后,管家来报说是济南知府大人府上的小姐前来邀我踏青。
      我纳闷,我和这济南知府府上的小姐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怎么会好端端得邀请我出去踏青呢?
      红杏也皱了眉头,迷惑道:“我从未听得这知府有生有女儿啊。”
      她厉声问管家,“老夫人怎么说?”
      管家恭敬道,“老夫人已经见过傅小姐了,已经允了。”
      傅小姐?我一时忘了,这济南知府是傅君恒的爹,难道这又是傅君恒弄出的事情?
      等我和红杏来到了大堂,看到那个坐在祖母右手旁的人端正有礼的和祖母闲话家常的时候大跌眼镜,因为这傅小姐不是别人正是附身在弄雨身上的岳儿。
      她见我前来,暗中朝我眨了眨眼睛。
      她既演戏我也不好揭穿。
      祖母在旁赞赏,“虽说傅小姐是知府大人的义女,可有礼有节,知府大人好眼光。”
      弄雨斯斯文文的躬了躬身,“老夫人过奖了。”
      在一番闲谈后,祖母放心的让我和弄雨出外踏青。
      坐在了马车之上,她大大的吁了口气,绷紧的脸色放松了下来,一手拍着她的心口,用夸张的口吻叙述她的感受。
      “你祖母还真是严厉啊,紧张死我了,就怕露马脚。幸好她不知道我以前是青楼里的,虽然我是清倌,可也不会喜欢我的。”
      我没有回应,而是就她这一身份的转换问了下。
      “你怎会变成知府大人的义女?”我着实想不通,知府大人会愿意认青楼女子做义女。
      弄雨轻笑,别过我的视线,望向他处,“傅少爷好手段啊,知道我想见你,而你也想见我,才让他爹同意的。”
      心里了然,果然这事必是傅君恒弄出的,只是心里多了许多的感激,他竟能知道我想要见弄雨。
      似乎他很是了解我,从一开始便能掌握我的全部。
      说是踏青,不过是噱头,弄雨带我来到了湖泊边,她早已经订下了一条船舫,供我和她能够边游河,便聊天。
      今日天气也特别应景,格外的好,所以游河的人就多了,湖面上飘荡着好几艘船舫,河堤旁柳条上也长出了嫩绿的新芽,别有一番春意。
      船舫内,糕点茶水齐全,坐在轻微摇晃的船舫内,我和弄雨相视而笑。
      她拉起了我,撩开了帘子,提议,“不如去外面吹吹风吧。”
      没有拒绝,就来到了船头,撑船人是一个人至中年的大叔,许是长年历经风雨阳光,皮肤粗糙黝黑,却有着憨厚的笑容。
      “这位姑娘还是带小姑娘进舫内比较好,今日虽然阳光甚好,但风也吹得比较大,摇晃的厉害,还是小心为上。”
      船家好心的提醒,弄雨牵着我的手,道了声谢后,立足了一会儿,没法只得重新带我回到舫内。
      船家的话得到了证实,船舫摇晃的是比原先厉害多了。
      我们透过船舫的窗户,看到我们划过了一片桃源,桃树上的桃花被风垂落在了湖面上,随波逐流。
      因为是比较简易的船舫,窗户开得极低,手一伸出就可以碰触到湖面,于是用手捻起了湖面上的桃花,收回了手,小心的探出了脑袋,就看到相隔不远的另一座相较为精致的船舫的船头立着一个青年,手持玉箫,清风玉姿,箫声宛然响起。
      桃花片片随着箫声翩然落下,风一起,如同一场桃花雨,又有箫声作伴,甚为美丽。
      弄雨沏了茶,轻酌一口,撩开了帘布,朝着那吹箫的青年望了一眼,才放下。
      “这萧吹得着实的不错,可惜了不能看清那人的长相。”她得出了结论。
      我本想说什么,可突然的大幅度的颠簸,让我不得不紧紧的抓住船舫的一根梁木,不敢动弹。
      外满传来了船家的声音,“姑娘们小心了抓稳了,怕是要变天了,我们回河岸。”
      船家的话着实不假,这风越吹越大,吹起了布帘,吹着窗户发出“啪啪——”声,因为不会泅水,我只能害怕得紧紧抓着梁木,另一首紧紧握着弄雨的。
      外面已经开始飘起了雨,飘进了舫内。
      只得感叹,天气变化无常,我们倒霉不已。
      半晌不见舫外船家的声音,我颤悠着撩开了窗口的布帘,发现船舫停在了湖中心因为风吹的关系正往不知名的方向飘去。
      心里暗道不好,立即伸手拉开了船口的帘子,发现船家早已没了身影。
      远处夹在在风雨声中兵器相碰撞的声音飘了过来,我和弄雨相视一眼,心里暗叹不会这么倒霉吧。
      我们小心的挪动着,一个去船舫头部,一个去船舫尾部保持平衡。
      船头处,远方细雨飘摇中,模糊不清的身影缠斗在一起,船家正在其中。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缠斗,那艘船舫内有人,因为我看到了有人的手正拿着茶杯,虽然只是一瞬间,却看得清楚。
      扯开了喉咙大喊,“救命蔼—”
      船尾处的弄雨听到了我的喊声,也立即跟着我一起喊,期冀能有人听到前来相救。
      船舫摇摆不停,我伸平了双手以保平衡,不断的嘶吼着,双眼望着不远处的缠斗,只希望船家若是打赢了有良心的把我们安全的带回岸边。
      希望永远只是希望,我看到船家的刀掉落在了水中溅起了水花,船家也立即被踹入了湖面中,没有身影。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那边的人收拾好了打斗的残局,而我和弄雨却无人问津,心下既冒火又想哭。
      连嘶哑的喊声中也带上了哭音。
      刚才那吹箫人出了舫间,朝我们这里望了望,对着舫间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们好像是往这里划来了。
      距离不是太近,过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加上风雨变大,不断的摇晃,船头又窄,船舫厉害的摇晃了一下,脚下一个不稳,人重重的朝着湖面投了进去。
      今日,我也总算是投了一回河,心里自嘲。
      河水不断的涌入鼻子和口腔中,原本美丽的桃花现在冰冷无情的贴在了我的脸颊上,四肢由于本能不断地挣扎着要出水面,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想要活命,可这样却加速了死亡,因为脚抽筋了。
      溺水死亡一般都是因为四肢抽筋。
      心里哀叹,难道天要亡我么?
      就在快闭眼的那一刹那,腰间多了一道力,被带出了河水中,因为作用力,溅起了大大的水花,犹如刚出浴。
      对上一张完全不相熟的脸,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人和傅君恒有些相像,一样的轻佻邪气。只是此人的双眼细长了许多,表情比较阴沉,怪吓人的。
      他用力的划向大概一个手臂距离的船舫处,我因为脚抽筋,只能用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等接近了船舫处,便是一只手伸出,他握了上去,我们便被拉上了船面。
      而弄雨除了身上淋了些雨,还安好。
      劫后余生,受了惊吓,我这才开始抽噎。
      下水救了我的那人回过头,阴沉的眼光看着正抽噎的我,凶了句,“哭什么哭。”
      被凶到,开始打嗝,弄得弄雨憋笑不已。
      “九弟,何苦凶一个小孩呢,把她吓到了。”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着有些恍惚,似在哪里听到过。
      “八哥,若不是她们乘了那贼人的船,也就不会溺水,说不定她们是和那贼人一伙的。”
      说完,那人又狠狠的剜了一眼过来,双眼阴霾,一张脸阴云密布,好看的脸蛋都被他扭曲了,很狰狞。
      我朝后退了退,却觉得无比委屈,愤然开口。
      “就许你们游河,也不许我们游河么?什么贼人不贼人的,若不是贼人看上你们我们有这么倒霉,说来说去都是你们把贼人招来的。”一口气出来大半,胆颤的往后挪了挪,垂下脑袋。
      我这么一说,他们不会生气吧,好像如果现在惹怒他们的话,我们就要变成水鬼了。
      “九弟,她说的的确在理啊。你不要把小孩子吓到了。”
      那个人瞪了我一眼,对着另一人道,“我知道了,八哥。”
      看来还是有人明理的,我抬头冲着那人感激的投去了一眼。
      这人还真是翩翩公子,笑如春风,斯文有礼,十足书生气。
      面带温和友善微笑的人比较容易让人博得好感,这话不假。
      不过听得刚才那人唤他八哥,他们年龄也差不多,难道八哥是他的名字,怎么会有人取这么一个名字。
      弄雨拉了拉我的袖子,脸色难看却又无奈,翦眸深邃有着让人难以弄懂的东西。
      那个俊秀的公子轻笑,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自然不会有人叫八哥,我家中排行第八,这位是我九弟,他自然是要唤我一声八哥的。在下唐八,这位是唐九。”
      我摸了摸鼻子,低下了头,反思自己的错误。误会人家了,还把自己心里话讲了出来,也太过丢脸了。
      不过唐八、唐九,他们父母取名还真是随意,他家兄弟姐妹还真多,有九个。
      我们顺利上了岸,因为风雨势力未减半分,他们又邀请我们去他们住的客栈上换下湿了的衣服,看着那一脸奸相的唐九色迷迷的盯着弄雨看,心里不怎么舒服,怕那是个狼窝。但又看那唐八正人君子摸样,不像是坏人。
      心里忐忑时,弄雨不容我分说的带着我跟了上去。
      唐八走在弄雨的身边,打量了她几眼便略过,温和的朝我笑了笑,“你们是姐妹么?”
      弄雨点头,看着弄雨的摸样,再看看唐八,觉得这两人也极为登对。
      “小孩子若不会泅水还是少去游河的比较好。”
      他微笑着将我们送入了一间房间,体贴的让小二去弄两套姑娘穿的衣服来。
      房间内,我调笑,“弄雨,那位唐八好像还不错诶。”
      弄雨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的反问我,“是么?”
      “是啊,你和他很登对。”
      弄雨别过头,不知是何表情,我只看到她的背影,是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小二送来了衣服,换下了湿了的衣裳,弄雨牵着我出了房间。
      端庄有礼的向唐八和唐九道了谢,急急的拉着我就告辞了。
      亏得人家叫了一桌子菜打算请我们吃呢,哀怨的看着那一桌菜离我们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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