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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东方迷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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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达麦亚在平生第一次向女性求婚的时候感到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就像他不明白艾尔芙丽德为何会选择充当他人的情妇一般,他想不到对方有什么理由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但是艾尔芙丽德的确答应了。
二人举行了简朴的婚礼,之前米达麦亚把这一消息告诉他那金银妖瞳的朋友时,罗严塔尔那俊秀的面容上的神色让他永远无法忘记。
但是罗严塔尔仍然出现在婚礼上,并且安静地亲吻了新娘的手背,之后便毫无犹豫地纵马离去,留下望着他的背影,无言地颤抖着的女性。
米达麦亚在那一瞬间感到像是有电流通过了自己的心脏。
他在新婚的一段时间中试图给二人营造一种和平安宁的生活,他开始接触贵族的爱好,与妻子一同去剧院,台上上演的喜剧米达麦亚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看着那一盏盏由彩色玻璃罩当中透出的明亮的烛光,仿佛一块块红宝石、绿翡翠和黄刚玉。
但是艾尔芙丽德始终很安静,生活的挫折改变了她,赋予了原本浮躁无知的贵族女人一种沉静的气质,这当然并不会令米达麦亚感到不快,二人的生活因而在外人眼中显得意外的和谐。
除去在非常偶然的机会,艾尔芙丽德有机会与罗严塔尔相遇,她感到有生以来、在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的时候,那双金银妖瞳才第一次真正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每一次都抑制不住地全身颤抖。
她恨他,在她无法再爱他的时候。
如果说少女时代她对他那莽撞的爱使得她认为这心上的男人必将成为英雄,那么如今她恨他的原因就是这个男子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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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拿破仑向外交部长塔列朗建议出兵攻击埃及,以此来进一步实现打击英国的目的,作为少数几个知情人之一的罗严塔尔对此表示出了明确的反对态度。
罗严塔尔坚持认为进攻埃及毫无战略意义,在非洲开启战端会使法兰西四面受敌的情况进一步恶化,并且英国很有可能会切断法军的海上交通线,使法兰西军队在非洲这块并不熟悉的土地上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而且,从另一方面考虑,他认为巴黎政局尚未稳定,而且拿破仑空前的声望使得他没有必要再发动一场危险的战争。
他向拿破仑阐明了自己的部分想法,这时候那名有着瘦削双颊和锐利目光的将军微微一笑,那笑容当中所表露出的野心和魄力都不由得令罗严塔尔生出钦佩之心。
“你是我的一名老友。”
拿破仑注视着罗严塔尔那以俊美闻名的面容,将手中的烟斗搁置在红木桌子上。
“如今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呢?”
“当然记得,阁下。”
罗严塔尔这样回答着,拿破仑将手扶在膝盖上,很慢地说道:“你和我可谓是共历患难过的。”
说到这里,二人的脑海中大约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意大利战争中某处血腥遍地、一片焦土的惨景。拿破仑坦率地说道:“你或许与其他人不同,在我的部下当中,有些人资历较我更老,而年轻有为的人物当中,缪拉英勇无比,但是战场之下他只能算是个平庸之人;拉纳与你年纪相仿,也是我忠诚的朋友,但是他并不及你足智多谋和拥有多数人无法比拟的战略眼光。”
说到这里,拿破仑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又微笑着继续道:“当然,还有你那位亲密的朋友。”
罗严塔尔感到心中一凛,拿破仑仿佛想要转换话题似的,对他说道:“占领埃及是我的夙愿,我想要把它变成法兰西的殖民地,当然,还有一点我并不想隐瞒——我一直敬仰亚历山大大帝。”
听到这句话,罗严塔尔不由得感到一种战栗的波动由骨髓蔓延开来,那时候在拿破仑眼中呈现的并非属于政治家的谋略,而是属于军人和战争家的野望。
这种欲望如火焰燎天,漫无边际。
当罗严塔尔走访了米达麦亚,并且与他探讨这件事情的时候——米达麦亚一直为艾尔芙丽德对罗严塔尔的仇恨而感到不安——艾尔芙丽德怀孕已有一段时间,在体态上已经初现端倪,罗严塔尔对着她流露出意味不明的冰冷微笑,这名女子心中浮起了羞辱和另外一种激烈的反抗情绪所混合成的火焰。
她当然不能忘记那一晚这名男子是如何用暴力夺走了她的贞操——虽然这对她并无实际意义,她根本不爱她那亡故的丈夫,而曾经一直在心里爱着这名男子,而这名男子却对她的热情始终冷漠以报。最令她感到羞辱的是他对她做这一切的时候是知道她对他的感情的,这曾经由她亲口吐露——这始终让艾尔芙丽德感到无法忍受。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对罗严塔尔低声吐出了数月来的第一句话。
“作为一个男人,你的朋友比你更加配得上别人的爱情!”
罗严塔尔看着她,笑容当中仿佛夹杂着空洞的虚假成分,他轻声答道:“当然,我也这么认为。”
目送妻子进入她自己的卧室,米达麦亚为三人这短暂的会面感到疲惫不堪。他在书房当中招待罗严塔尔,当好友对他说明法国即将出兵埃及的事情之后,米达麦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对拿破仑从始至终就无法报以完全的信任。
米达麦亚看着罗严塔尔,然后他站起身,仿佛为了掩饰内心的波动似的走到窗前仰望夜空。
“罗严塔尔……你是否记得当初议会决定向奥地利宣战的时候,罗伯斯比尔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那是什么?”
“——会出现恺撒。”
米达麦亚沉静、简单地回答着,室内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冻结了一样。
良久,罗严塔尔不带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说:“这也是你的意见吗?”
“是的。”米达麦亚简短地答道:“但是我是一名共和主义者,我始终认为效忠个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句话米达麦亚的语气并不强硬,但是罗严塔尔却能够从其背后感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氛,或者不如说是从他自己的心中感到莫名的波动。
“我也是这么想的。”
最终他如此回答。
但是他意中所指,是同意法国会因战争出现独裁者,而并非指的自己具备共和主义的信仰罢了。
因为这个危险的结论,二人长久地抱着各自的思绪沉默地对坐着。直到罗严塔尔忽然转换了一个话题。
金银妖瞳的将军注视着书房当中那一张看上去有些简陋的床榻,开口说道:“你与她一直如此?”
这是一句问话,但是他的平淡使之呈现出一种陈述的语气。
那一瞬间米达麦亚感到窒息,他飞快地用左手抓住了胸口,等到他稳定住自己的呼吸,慢慢抬起头来以苛烈的目光注视对方。
米达麦亚听到自己非常艰难地说道:“罗严塔尔……你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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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法军在埃及的作战进行得非常不顺利,水土不服和传染病困扰着军队,英国舰队始终威胁着法军的补给线,并且由于两国海上力量的差距,以及法军战略位置过于纵深,而一度无法得到舰队的有效支援。
若说拿破仑麾下最有才干的骑兵指挥官,多数人都说得出缪拉和拉撒勒的名字。其中缪拉更是被誉为法军第一勇士,其传奇的英勇事迹于军中广为流传。而拉撒勒是拿破仑的至交好友,因其在作战中蔑视生死、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而成为士兵钦敬的对象。
而那个时代,骑兵中涌现的英雄也是最广为人知的,不仅因为他们那经过豪华装饰而富于浪漫主义情调的衣饰,也因为骑兵本身具有极高的危险性。所以真实的情况是,倘若一个军人不能够完全克服对死亡的畏惧,那么他就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兵指挥官。
米达麦亚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对于军人来说,如果只有勇敢而缺乏思考,只适合冲锋陷阵;相反,如果只知道深思熟虑而不懂用险,那就不是一个优秀的骑兵领袖。米达麦亚虽然不像缪拉那样拥有传奇的威名,但是他既能快速判断战况,并相应作出反应,又能亲自带兵冲锋,在枪林弹雨中面不改色,可说是难得将这两种特性优良地结合在一起的将领。因此他能有不逊于缪拉等人的升迁速度,也不足为奇。
但是在一系列战斗中取得的功勋并不能使米达麦亚高兴,这一天,当他与麾下的轻骑兵团疲惫不堪地在与敌军的数次交锋之后暂时撤下进行短暂休息之时,一乘马闯入了他们的阵地。
这名无礼的来客是罗严塔尔的副官,皮埃尔此刻衣衫破烂,满面征尘,他用急迫的语气要求米达麦亚随他前往法军刚刚占领的开罗。
“你开什么玩笑!?”
性情沉静的米达麦亚听到这个仿若天方夜谭要求也不禁为之一怒,尽管年纪相仿,但是那久经战场所磨练出来的军人气质使得米达麦亚全身散发出不可抵挡的锐气。
但是少校的下一句话立刻令米达麦亚倦怠的面庞上失去了血色。
“请您务必随我前往!罗严塔尔将军受了重伤!”
那一刻周遭的气氛就像一颗炮弹将要爆炸一般,是一种充满了剧烈波动的安静,片刻之后,米达麦亚缓缓开口:“我不能随你前往,骑兵团马上要开始下一次进攻,请你马上离开。”
“少将阁下的伤势十分危急!”
一瞬间少校感到自己的喉咙一冷,米达麦亚手中的马鞭抵在他的咽喉之上,那种如遭雷击般的惊吓使得青年感到冷汗顺着自己背后流淌下来。
他看不到米达麦亚握着马鞭的手指发颤。
“这里是战场。”
米达麦亚艰涩地说道,惨白如纸的嘴唇微微颤抖。
“但是……”少校面对米达麦亚那凌厉如刀锋的眼神不由得咬住了下唇,但是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的长官冷峻的面庞,这名忠心的下属大声喊道:“这不一样!阁下!罗严塔尔将军昏迷不醒!他叫你的名字!医生建议我们把你带回去!”
米达麦亚没有回答,他沉默地转过身,打了个手势,卫兵们眼含怜悯地冲上来,抓住了这位激动不已的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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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如那名副官所说,罗严塔尔此刻正因高烧和失血而陷入深度昏迷。
金字塔群之战临近尾声的时候,一名炮弹落在这名亲临战场指挥的少将身边,虽然当时罗严塔尔身边的一名大尉奋不顾身地以性命保护了自己的长官,但是罗严塔尔仍然被炮弹碎片击中,身受重伤。
军医不敢保证这名少将的性命,病人在昏迷中用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叫着一个名字,除此之外,罗严塔尔还曾有片刻清醒的时候,但是他只是一语不发,任凭冷汗滑过苍白的脸庞。
手术中的麻醉具有相当的危险,医生们得到这名少将的示意,只得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把弹片自伤者体内取出。尽管被常人难以忍受的苦楚加诸身上,那俊秀的面容也并未流露出多少痛苦的神色。在后续的治疗过程中,医疗小组的医生曾经一度放弃希望,但是他们发现这名青年将军身上有着非同寻常的刚毅,使得他不能够就此屈服于死神的镰刀之下。
其间拿破仑•波拿巴司令官曾经亲自来探望,并长时间坐在病床之侧,这使得医生们全心祈祷这名重要人物能够早日脱离危险。
这一天的黄昏,血色的晚霞笼罩着开罗城的天空,城市因为法军的进驻而显得混乱,但是拿破仑颁布了严格的军纪,约束军人们不得侵犯城内居民,并且尊重□□的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因为他将要将此地作为重要据点,长期驻扎。
激烈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座临时征用的宅第的宁静,在门口的卫兵未曾反应过来之前,骑手便如疾风般纵马狂奔着一掠而过。
负责守卫的士兵对于这突然的闯入者无不大惊失色,马上的骑手奋力一勒缰绳,□□那匹高大健壮的棕色战马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而马上的人双手控住缰绳,身形稳健,纹丝不乱,显而易见骑术极其高明。
随即这匹健马四蹄落地,牢牢钉在石板地面之上,经过了长途奔驰,鼻间重重喷出几道热气。
马背上的人纵身跃下的时候,操枪的士兵已然冲上前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
卫兵队长拦在那名不速之客身前大喝一声,但是随着对方一声暴怒的“滚开!”,马鞭随着吼声一起热辣地抽击在他身上。
他这才看清对方肩上的上校衔肩章,尚未来得及行礼,对方便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几名惊愕不已的士兵,急速奔入大厅中去。
大厅中的一名军医注视着这位身上带着战场之上的杀伐之气的青年军人奔入大厅,在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身上的气质刹那间蜕变成一种恐慌和疲乏之色。
“我是渥佛根•米达麦亚,军衔上校。现在……现在罗严塔尔少将伤势如何?”
军医审视着面前的年轻军官,在他眼里,这名校官显然刚刚从经历过大屠杀的战场上脱离开来,他身上没有骑兵的斗篷或者大氅,那件曾经齐整漂亮的猎骑兵制服从上到下装饰着泥浆和尘土,并且掺杂着快要分辨不清的暗色血迹,而呈现出一种肮脏的棕灰色;他头发凌乱,面色苍白,柔和的灰色眼睛当中布满骇人的血丝,上臂和右腿都有不久之前还在流血的伤口。
“您就是米达麦亚上校……”军医不乏惊愕地说道:“罗严塔尔少将被弹片击伤,情况一度十分危险,所幸现在已经好转,但是他仍然在昏迷当中。”
说完这些,他看到自己的话使得这名青年的脸上出现了近乎虚脱的欣慰神色,但是仍然夹杂着某种莫名的焦虑。
“好的……太好了……”米达麦亚喃喃自语着,“您能允许我进入病房吗?我想我会在那里等待一会儿。”
军医同意了他的要求,但是仍然建议他先去休息一会儿,米达麦亚拒绝了医生的好意,独自留在了罗严塔尔所躺卧的房间之中。
经过昼夜激战和追击敌兵,米达麦亚已经四天没有享受过睡眠的安逸,他跪在罗严塔尔床边,注视着那因为高烧和虚弱而显得苍白无血的脸庞。
罗严塔尔的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但是眉宇间与尸体所蒙上的灰暗之色不同,还带有唯一的一丝生气。
天主还保留着他最后的一点仁慈。
米达麦亚恍惚地想着,他想碰触对方的身体,但是手上却沾满了尘土和血迹,因此米达麦亚有些畏缩地把手收了回来。
房间中一直都是安静的,直到罗严塔尔在夕阳残留的最后一丝光芒中睁开了他那双异色的眼睛。
恍如梦境。
他微笑起来,把手放在床头那凌乱的蜂蜜色短发之上。
米达麦亚此时正趴伏在他身边昏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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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帮我把军装递过来好么?”
“罗严塔尔……医生说过你最好不要太多走动。”
“我不但要走动,我还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什么?”
“我不是会趴在地板上睡过去的小呆。”
“开玩笑!”
“真拿你没办法……皮埃尔,帮我把上衣递过来。”
罗严塔尔的眼眸中蕴含着一种罕见的愉悦之情,他的口气平淡,但是一如既往地蕴含一种是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当这名有这一对金银妖瞳的少将提出要到距离最近的豪华旅舍下榻,米达麦亚再也无法忍耐,而开始大声呵斥这名拖着半条命胡闹的男人,但是罗严塔尔不为所动,军医倒是认为一名少将不应该同伤患一起留在闷热拥挤的临时医院,而应该在不太过分的情况下换一个更加舒适安逸的修养场所。
因此罗严塔尔也就毫不客气地开始准备搬迁。
但是他未曾痊愈的伤势并不允许他单独乘马,而罗严塔尔又拒绝调用马车,因此米达麦亚不得不与他同乘一马,招摇过市。
罗严塔尔安逸地欣赏着这座富有东方情调的陌生都市,随口对米达麦亚说道:“你是否觉得这个样子很熟悉?”
“熟悉?”米达麦亚没好气地回答着他。罗严塔尔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军队出征意大利的时候,在米兰,你曾经喝醉过酒。”
米达麦亚的脸不期然泛起了大片的潮红,他当然不会忘记,就是那个夜晚,他和罗严塔尔逾越了最后的底线。
当他强迫罗严塔尔在踏进房门的一刻立即躺到卧床上去之后,金银妖瞳的少将顺从了,米达麦亚对他的表现松了一口气。
“我真担心你,”米达麦亚用一种刻薄的口气说道,“不知道你在来这里之后,是否会进一步要求来一瓶红酒和一个女人呢。”
罗严塔尔笑起来,他说:“米达麦亚,你是否已经不再责怪我了?”
“责怪……”
“你为何要娶艾尔芙丽德•克劳希为妻子?是否因为她有孩子的缘故?”
罗严塔尔的口气令人听不出喜怒,米达麦亚长久地注视着他,最后他叹了一口气。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轻贱女性到这个地步。”
他站起身,借着脱下大衣和外套的机会,躲避开罗严塔尔的目光。
“你知道她是真心爱你的,现在仍然是。”
这一次轮到罗严塔尔沉默了,他在很长的时间里一语不发,那一个晚上,匕首的寒光倒映在他异色的眼睛里,举刀的女子,那个形象一遍一遍在他的脑海中回放着。
最后金银妖瞳以缓慢、讽刺的语调说道:“那是她的不幸。”
米达麦亚的背影颤抖了一下。
罗严塔尔起身去抱住他,他修长的身体要高出米达麦亚半头,此刻罗严塔尔把鼻端埋入米达麦亚柔软的发丝之间,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罗严塔尔……除了你那让男人嫉妒的外表和才能,你就是个任性的混蛋。”
米达麦亚喃喃说着,罗严塔尔把他的身体扳过来,米达麦亚无法克制自己,他吻罗严塔尔缺乏血色的锐薄嘴唇,两人很快便失去自制力而剧烈地拥抱在一起,直到因为缺氧而不得不喘息着分开。
米达麦亚淡灰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气,因而显得比黎明的远天还要朦胧美丽,罗严塔尔伸出一只手,以指尖去拂拭他的脸颊。
“接到你重伤的消息时我在作战。”米达麦亚喘息着说道:“我看到过无数伤员死于失血或者截肢后的感染……”
“你不用说了。”
罗严塔尔安静地回答,他笑了笑,眼眸中残余的一丝热情使得他俊秀的脸庞焕发出蓬勃的光彩。
米达麦亚慢慢地抱住罗严塔尔,唇齿间模糊地流溢的字句像是自言自语。
“如果你就此死掉,我想我大概不能不举枪自杀。”
“是吗?”
罗严塔尔微笑着从他的颈项间拉出一条细细的银链,“你还带着这枚戒指……”
“是啊。”
“米达麦亚。”
“嗯?”
“听好了,女人生来就是为了背叛男人的……不要反驳,我的母亲就是个非常好的例子。”
“你的母亲?”
罗严塔尔的语气中没有轻忽或者说笑的分子。
“你不是很羡慕你的‘矢车菊夫人’的儿子么?”
“那是……”
“那是我。”
罗严塔尔没有闭上眼睛,吻了吻米达麦亚柔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