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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如烟旧梦 ...


  •   拿破仑与教皇庇护六世的代表签订了一项停战协定,结果法国迫使教皇割让波伦亚、裴拉拉和安科纳,并获取巨额赔款和梵蒂冈珍藏的大批油画、雕像和手稿等稀世之宝。
      实际上,革命一直以来都对教会抱着彻底打击的态度,但是拿破仑看中了天主教在民众中的影响——否则这名手掌大军的领袖人物会迫使上帝在人间的代理彻底屈服于枪炮之下。
      如今他的名字令一片焦土的北意大利谈之色变,但同时也作为胜利的象征,响彻于法兰西大地之上。

      ********************************************

      坚固的曼图亚要塞没能阻挡法兰西军队的脚步,奥地利统帅再次犯了分兵的错误。这时候的法国军队掌握了一种狡猾的策略,那就是:首先做出分散兵力的举动,以诱使敌人分兵,继而以常识之外的闪电速度重新集结兵力,将敌人各个击破。所以说,拿破仑的胜利建立在士兵的双腿之上,毫不为过。
      但这也常使军队超负荷运转,士兵疲惫不堪,所幸大部分人认为他们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了足够的报酬。当他们击溃奥地利军队,带着完全的胜利返回巴黎之时,受到了市民们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此时米达麦亚与罗严塔尔距离上一次在米兰的短暂相聚,已经有7个月未曾见面。

      罗严塔尔在巴黎市郊购置了一座新住宅,这名声名远扬的年青将军让他的卫兵把一封亲笔信送到米达麦亚手上,委婉地向对方提出“商讨住宅装潢”的问题。
      高贵的出身和家庭教养给了罗严塔尔广博的学识和一笔好字,米达麦亚不由得用指尖描摹着纸上潇洒流畅的字迹,仿佛透过笔迹看到了对方那冷峻秀丽的眉眼之间浮现的狡黠而自矜的笑容。

      房子的原主人是被送上断头台的某名前山岳派议员,中间一度曾经几次转手。比起贵族的豪宅来说算不得十分宏大,但是对于一个单身汉的居住要求而言,实在是宽裕到奢侈了。而且其风格正是罗严塔尔比较青睐的一种,路易十四时期恢宏典雅而带有炫耀意味的装饰手法,在细节的装点上处处流露出不经意的奢侈。
      不过这名慷慨的买家如今打算对这宅第作一番大刀阔斧的整改。罗严塔尔抱着双臂,为米达麦亚指点着花园的改造计划。
      “应该改一改绿篱和草坪千篇一律的几何切割法,多栽种一点郁金香和玫瑰。”
      “是吗?”
      一生之中大部分时间在平民简陋的房舍和军营当中度过的米达麦亚皱着眉头,“我看你也要多下一点功夫才能把这栋房子改造得适合人居住。”
      “别这样说,我的朋友。”
      罗严塔尔俊美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狡猾,“你愿意过来看看这张图吧,我打算把这里换一种装饰风格。”

      “哦……”
      自问对于艺术知之甚少的米达麦亚出乎自己意料地被吸引住,他背后的罗严塔尔露出理所当然的了然笑容。
      “这还不错……”
      和目前完全不同的亲切和谐图景出现在眼前,米达麦亚不得不承认,厚厚的乳白色丝绒窗帘、外形简洁的木制家具、色调柔和的大理石护壁和装点其间的一两件风格清新的田园画作还是对自己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怎么,这个样子还让你满意吗?”
      “呃……我倒是很喜欢,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
      “为什么忽然喜欢这么,啊,含蓄的风格。”
      “含蓄的风格啊。”
      罗严塔尔屈起食指敲击着描绘了那幅美妙图景的画布,“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这种调调,米达麦亚——你这个傻瓜,我会照着它把这栋房子好好改造一遍,这种全世界最奢侈的情调。”
      “最奢侈的情调?”
      米达麦亚受到莫大惊吓一样一把推开罗严塔尔,重新审视着那幅图画,这不禁让对方有了一种狂笑出声的冲动。罗严塔尔抓住惊骇不已的米达麦亚,把他从那幅画旁边拽开,同时一把扯过盖布把画盖上。
      “我不明白!你知道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奢侈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米达麦亚,你别抓这么紧……我会窒息……”
      罗严塔尔觉得米达麦亚可能会因为自己把“奢侈”这两个字加在他头上而将他勒颈致死。有着一对金银妖瞳的年青军官以潇洒的姿态跌坐在长沙发上,顺手把米达麦亚拉了下来。
      “这是仿照特里亚农宫的风格设计的。”
      罗严塔尔如此简洁地说着,“特里亚农”这个词好像一桶冰水淋在米达麦亚头上。
      “你……你指得是……是玛丽•安东奈特王后那个亏空了国库的小宫殿?”
      “是的。”故意调侃似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罗严塔尔戏谑地注视着米达麦亚的灰眼睛,但是他没能坚持下来,爆发出大笑的青年搂住另外一位的肩膀,当他终于可以在米达麦亚的面红耳赤中使自己平静一点儿,罗严塔尔懒洋洋地挂在米达麦亚肩上。
      “这的确和凡尔赛宫那样的华丽昂贵完全南辕北辙,你不要以为特里亚农花掉的钱是直接堆在房子上的。我也认为它不错,只要稍加演变,完全符合你那含蓄的要求。”
      罗严塔尔这样说着,米达麦亚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某种异常变化,突然之间,一种隐约的阴郁情绪悄然浮上罗严塔尔那双美丽的眼睛。
      他慢慢地伸展手臂,搂住米达麦亚的腰,把他抱在怀里。
      “纯粹到返璞归真的贵族风情。”他如此说着,笑了笑,“它曾经把一个时代隔绝在特里亚农的大门之外。不过咱们用不着太多的钱财也可以把它学起来。”

      米达麦亚沉默起来。
      他越是接近罗严塔尔,就越是无法完全理解他。
      尽管全身上下洋溢着典雅冷峻的贵族气息,但是米达麦亚眼里的罗严塔尔只有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才真正能够成为一个他所熟悉的个体。他可以忍受疲劳和饥饿,吃粗劣的口粮,终日奔波于血腥肮脏的战场之上,而丝毫不显露任何怨怼之情;同时他既不畏惧死亡,也不贪图钱财或者女色——简而言之罗严塔尔是个真正的军人,拥有士兵们钦敬的高贵人格,但是一旦他回到哪怕是短暂的和平安逸的环境中来,米达麦亚就立刻能够感觉到一种不祥的氛围开始笼罩在他的朋友的身上。
      罗严塔尔和大多数军人不同,他博学有识,米达麦亚曾经见过他在沙龙中讨论音乐和绘画,其精辟而不乏独到见解的发言博得不少文人的敬佩。但是他的朋友对此缺乏一个真正爱好艺术的人所具备的热情和专注,就像他对战争所具有的那样。他漫不经心地用这些打发时间,但是无法掩饰他身体中散发出来的那种萧索、无谓和厌倦的情绪。
      给人的印象,就像他只适合生活在苦难当中一样。

      “你怎么了?”
      察觉到米达麦亚的失神,罗严塔尔微笑着问道。
      “……没什么。”强迫自己收起那些令人心惊的念头,米达麦亚说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被征去参与修建特里亚农宫,不过我可从不知道它里面是这个样子。”
      “是吗?你父亲有没有在特里亚农那美丽的大花园里栽满矢车菊?”
      罗严塔尔漫不经心地问着,米达麦亚嘟囔起来:“那怎么可能?那种庭院里应该栽种着很名贵的花卉吧,大概有不少你喜欢的郁金香。”
      “你对此真够敏感。”罗严塔尔如此调侃着,他看得出来米达麦亚就像所有将贵族的挥霍视为对平民所遭受的苦难的极大不负责任的民众一样,对特里亚农存在根深蒂固的厌恶感,“我改变主意了,你看在花园里种很多矢车菊怎样?全部都是蓝色的——要是你同意。”
      “我的意见是无足轻重的。”
      “当然不是,因为你得和我住一起。”
      “什么?”
      猛地转过头的米达麦亚,看到的是罗严塔尔理所当然的无辜表情。
      “这不是很自然吗?”
      “很……自然?”
      看到米达麦亚脸上泛起羞赧的微红,罗严塔尔微笑起来。
      “要是你需要为住在这里找个借口,我可以提供很多。”
      “你不要胡来。”
      “你真的不愿意?”
      “我……我不同意。”
      看着罗严塔尔的眼睛,米达麦亚承认他无法把“我不愿意”这句违心的话说出来。
      罗严塔尔皱了皱眉,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听你的。”

      两个人就这样有些沉闷地喝了一杯咖啡,罗严塔尔开口说道:“米达麦亚,你听说了军队离开米兰之时帕维亚的叛乱了吗?”
      “听说了。”把喝完的咖啡杯放回碟子当中,米达麦亚抱着双臂说道:“虽然是情势所需,但是镇压未免残酷。而且据传说比安斯柯附近的几个村庄遭到报复性侵害,我希望他们没有干得太过分。”
      “是吗……”罗严塔尔的眼眸中流转着暧昧不明的光彩,“是我麾下的军队进行的。”
      “什么……”

      米达麦亚的话没有说完,两人对视着僵持了片刻,罗严塔尔的嘴角翘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杀死男人和小孩,烧毁村子,女人……”
      “够了!”
      米达麦亚霍得站起身,一拳砸在木制矮桌之上,杯盘被猛烈的力量震的叮当作响。
      “这是司令官的命令吗?”
      他厉声问道,原本柔和的嘴唇紧绷出严厉的线条。
      “这是你真正想问的吗?”
      “——罗严塔尔……”
      全身颤抖,但是米达麦亚终究脱力一般地倒回沙发之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这些?难道你是如此的憎恨你自己吗?”
      “对你来说,我不说并不等同于没有做过啊。”
      罗严塔尔如此安静地回答着。

      ********************************************

      当晚米达麦亚独自返回他那尘封已久的陋居,罗严塔尔则久久流连于酒吧之中,他像众多普通的军人那样放纵自己饮酒,直到酒精的效力开始在四肢百骸散发开来。
      罗严塔尔不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酒量即使在豪饮的军人当中也值得炫耀。

      他很难忘记米达麦亚在离开时望着他的眼神。
      语言永远不能形容那片柔和的灰色当中承载的感情。
      罗严塔尔没有在战斗中受过重伤,但是当他回忆的时候,米达麦亚的眼神像是一把锐薄的匕首飞快的割裂□□,鲜血喷涌的刹那还来不及感到疼痛。
      罗严塔尔知道米达麦亚不想指责他任何东西,也不想表达对他的行为而感到的不悦。所以这使得他更加难以忍受。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畏惧血腥的。

      那一次他默默地步行回到旧居,巴黎喧腾的夜景在他恍如不觉。
      他在大门口停顿了片刻,使自己开始感到眩晕的头脑稍微清醒,他抬头,指缝间泄漏出清冷的月光。
      或许是酒精侵蚀了他那锻炼多年的属于军人的警觉,当一个人影自黑暗中跃出,手持利刃向他扑过来的时候,那刀锋的寒光倒映在罗严塔尔异色的双眸当中,他出于一种恍惚的本能伸手去隔挡,匕首迎面而来,在他的右臂划出深深的伤痕,并且在他的脸颊上留下鲜血飞溅的伤口。
      罗严塔尔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血液和疼痛激发了他的理智,这名将军迅速地挥出左拳,用极大的力量击打在那具柔软的身体之上。
      罗严塔尔抓住那名跌在地上的刺客,这时候他发现这是个女人,不仅如此,还是个年纪尚轻,面貌美丽的女人。

      *********************************************

      米达麦亚听说罗严塔尔又换了情人。
      这对于那名男子“名花终结者”的称号而言是并不奇怪的,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再次见面之时,都对那天二人的不快避而不谈。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它放纵了人性中无秩序的自私部分,造成理智无法接受的无意义惨剧。虽然米达麦亚没有要因此责怪罗严塔尔的意思,但是他无论如何不能理解,罗严塔尔故意向他提起此事之时那种令人不解的态度。

      “听说你又换了女朋友吗?”
      罗严塔尔用一个无声的动作表示默认。
      “为何不认真地考虑成家?”
      罗严塔尔听到这句话之后,向米达麦亚投来的眼神带着意味不明的神色,他开口的时候,语气也不期然夹杂了恶毒的因子。
      “我是越来越堕落了,这一次是用尽了暴力的手段才得到她的,如果我今后不对自己多加约束,恐怕连你也要厌恶我了。”
      “罗严塔尔!”
      米达麦亚这样无奈地大声斥责着,他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道:“如今她居住在你的宅第吗?”
      “不,我未曾限制她的自由,所以如今她已经不见了。”
      “何时不见的?”
      “医生告诉我她怀孕的情况之前。”
      听到“怀孕”这个词,米达麦亚的头脑中“轰”的一声,有片刻他感到自己神志不清,仿佛是大炮轰鸣的巨响在脑海中回荡着,蓬勃的怒气激荡起来,米达麦亚第一次感到他有一拳向罗严塔尔挥去、或者掌掴他那平静的脸庞的欲望。
      “她是什么身份?”
      “事实上她想要刺杀我——”
      “什么?”
      “你不记得了吗?她就是那位可敬的艾尔芙丽德•克劳希小姐啊。”
      这个名字在米达麦亚的头脑中激起了轩然大波。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艾尔芙丽德是奥尔良公爵的女儿,当年罗严塔尔曾经和她的追求者——也就是奥尔良公爵的私生儿子决斗,并且杀死了对方,从而还一度使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我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要刺杀你。”米达麦亚喃喃说道。
      “哦,这个吗?”罗严塔尔厌倦地端起红酒杯子,用平淡无波的口气说道:“我伤害过她的热情;她父亲被送上断头台的时候,我正在镇压吉伦特派;我开始在军队飞黄腾达的时候她新婚的丈夫死于断头台;她迫于生计在巴泰勒米执政官家中担当家庭教师的时候我去逮捕了那名可怜的政客——很多很多,其实我认为要一个女人来刺杀我本来不需如此复杂。”

      米达麦亚再次确认了,罗严塔尔对怀有他的血脉的女人的行踪与生死的确毫无兴趣,但是他不得不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让卫兵与副官四处寻找艾尔芙丽德小姐的下落。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花费多大力气,就发现这位小姐挽着一名五百人院议员的手臂出入沙龙。
      当这名议员看到一名全身戎装的骑兵上校在非常不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不禁十分惊讶且恼怒,但是他无论如何没有随便开罪一名意大利军团的宠儿的意愿,但是米达麦亚对他的来意感到十分难以开口。
      他发现艾尔芙丽德•克劳希是一名有着令人惊讶的美貌的女子。
      她穿着天蓝色的绸缎洋装,裙摆下露出银色的无跟缎面鞋,鞋子用细细的缎带缚在脚踝之上。她金色的卷发高高盘起,一侧装饰着鸵鸟的羽毛。
      米达麦亚用他所有的谦和和礼节周到要求这位女性给他一个和她谈话的机会。他没办法使得自己显得像一名艾尔芙丽德小姐的仰慕者,所幸他确定这名小姐并不认识自己。
      议员尽管恼火,但他没办法直接拒绝这名上校这个唐突而无理的要求,所以米达麦亚便能够与艾尔芙丽德小姐一起进入了一间无人的包厢。
      艾尔芙丽德•克劳希坐在包厢的长沙发上,她显得优雅而闲适,甚至脸庞上还洋溢着一种少女的天真,这神态使得她真正像一个符合她高贵出身的贵族小姐,而使人完全看不出来她所经历过的种种磨难。

      “上校先生……或者我应该先询问您的名字?请问您特意前来找我,是否有什么事情?”
      她那宛如清澈的琥珀的褐色眼眸看着米达麦亚,对方那蜂蜜色的短发和富有朝气的面容在她眼里十分陌生。
      “我的名字是渥佛根•米达麦亚,军衔是骑兵上校。”
      米达麦亚简短地说完这些话,他立刻就发现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开了个错误的头,艾尔芙丽德漂亮的眼睛里猛得点燃了一层冷的火焰,她站起身来,对米达麦亚说道:“抱歉,先生,我恐怕得立刻回到我的伴侣的身边去。”
      米达麦亚粗鲁地拉住了对方纤细的手掌,虽然他没用多大力气,但是艾尔芙丽德那凛若秋霜的面孔在那一瞬间给了他及大的震撼。
      米达麦亚握着艾尔芙丽德的手,他感到那掌心粗粝的纹路在磨擦着他的指尖——那并非是一名多年来养尊处优的贵妇应该拥有的手掌。
      “先生,”她用一种冷冰冰但是干巴巴的口气说道:“如果你是因为罗严塔尔的事情来找我,我不得不告诉请你转告他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米达麦亚没有放开她的手,他意识到这名女子显然对他的名字有所印象,他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最后他判断女子的发言并非出于尽力维持自己的体面。
      “不行,小姐——夫人,我必须请求你立刻回去。”
      “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有伴侣,而且显然不是罗严塔尔!”
      “伴侣?”
      “是的,未来会成为我的丈夫!”
      艾尔芙丽德的声音并不高,米达麦亚看着她:“你的丈夫?”
      “是的。”
      “不可能!”
      蜜色头发的青年严厉地说道:“我了解你!夫人!整整5年的时间,您没有放弃您的自尊沦落成政坛新贵的情妇,您想想您在巴泰勒米前执政官的家里谋生的日子吧!现在——”
      他顿了顿,显然在回避双方都不想提及的尴尬话题,“现在这种状况,我不会看着您作出这种行为!”
      “您有什么权力如此干涉我的自由?”
      “我请你返回罗严塔尔身边。”
      “那是不可能的。”
      女子冷冰冰地说着,她的目光箭一样投射在米达麦亚脸上:“你应该比别人更清楚。”

      米达麦亚感到血色从自己脸上退去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那么请嫁给我吧。”

      艾尔芙丽德美丽的面容上浮起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后退了一步,轻声说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米达麦亚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只尚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手掌的颤抖,他极慢地滑下身体,像个小说里的浪漫骑士一般单膝点地,“我向您求婚。我会是比您选择的更加优秀的丈夫。”
      他顿了顿,感到自己的声音像是笼罩了一层无机物一般隔膜生涩,不知所终。
      “当然,我会成为一名比您的期望优秀的多的父亲。”

      艾尔芙丽德全身颤抖,她用目光刺穿米达麦亚的身体,这名男子那残忍的说话象是刀子一样割裂她的自尊,一瞬间让她有掴他一记耳光的冲动。但是最后她说:
      “您打算娶一名自己不爱的女子。”
      米达麦亚的喉间一阵剧痛。
      他有爱恋的女子吗?
      脑海中不期然浮起一名有着乳白色头发的女性的倩影。
      本来可能会有的。
      “我会尽力爱您,虽然可能您并不需要。”
      他轻声说道,吻了吻艾尔芙丽德的手背。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发现女子美丽的脸庞上尽是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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