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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英台原是女红妆 ...

  •   镶金嵌玉、雕花琢木,青纱幔、粉流苏,这画舫好不精美!
      画舫在岸边停得妥当,众学子们但见那幔围被两名小童挑起,从里面走出一女一男来。女子长着一张方宽脸,浓眉大眼,青色锦锻着身,散发出一股刚毅之气;再看那男子,一身织锦白袍,长发披肩,只在左耳边用白绸细绳交错绑住一小撮儿,细白的肌肤宛如夜空皓月,眉若远山,乌黑的眼睛透出一丝清泠,竟是与那画舫般一样精美之人!
      众学子中不少人平时只懂得读圣贤书,除了邹玲,便不曾见过更美的男子,按说这白鹭书院里还有个更要美上几分的柳昕在,可她是个女人,书生们再怎么感叹也只是感叹而已,只有真正的男子,才会让他们有阅美之心,当下就有看得呆过去的。
      一旁的邹玲瞧在眼里却是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些人,平日里对他百般讨好,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现下才见着稍微有点儿姿色的男子,便个个像是被吸去了魂魄,真真是没用。再一瞄柳昕脸上,却是淡淡的没有多少神色,反而撇过头去,心下暗喜: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世间女子中,看来只有昕姐姐不是那喜新厌旧、注重皮囊的人!

      那白衣男子出得画舫后,却是先向那锦衣女子微一拂身道:“浅月擅自中断游湖,还累得商小姐相陪出来寻那作诗之人,实无礼放肆了!”众人只觉这男子话语声有如风吹竹林,动作间翩若浮云,找不出丝毫瑕疵,堪称完美。原来就是这几月名满江南的第一美人——浅月公子!
      那锦衣女子开怀一笑,道:“浅月公子与在下相处这许多日,怎的还是如此客气!”又向白鹭书院众学子看过来,问道:“鄙人商某,敢问适才是哪位小姐在作诗?可否上得船来与在下和浅月公子把酒相谈一番呢?”
      众学子自然都听出来这女子所问之人是谁了,可她们自己都还没消化对郝渺渺所作那首诗的震惊呢,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回答。
      不过这两人,作为柳城府府台大人二女的陶慧之却是认识的,前些日子,母亲几番在自宅中宴请这商姓小姐,每次都有请这浅月公子作陪,因此倒是见过几回。当下,细长小眼左右一转,步至众学子前面,摇着扇子笑道:“适才我们这儿作了诗的有两人,却不知商小姐与浅月公子问的是哪一人了?”
      那商小姐与浅月公子一愣,似是没想到原来有两个人作诗。
      陶慧之不等二人回答,又笑道:“二位也莫再想了。这作诗的二人是亲姐妹,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粘得与那牛皮一般,离了谁都不行。小姐与公子既是寻诗而来,何不便一起叫了去,多一人总是比少一人好的。”一番话说得煞有介事,便是连那商小姐与浅月公子婉拒的机会也不给。
      郝渺渺躲在人群中间,把陶慧之腹诽了无数遍:这慧之没事凑什么热闹,也不问问她想不想去,就擅自帮她作了决定。再说,她啥时候和云朝霞那冰块脸焦不离孟来着?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一起混上那画舫去,对方哪是她这千年狐狸的对手。早在那商小姐与浅月公子从船里面出来时,郝渺渺就已经认出他们来了,毕竟那日夜游时看到的那场热闹让人想不印象深刻都难。一个是京城来的所谓大人物,一个是江南第一美人,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不要太接近得好。
      可惜,郝渺渺在运气这方面一向都很差。就见那商小姐仅是愣了几秒,便哈哈一笑道:“原是如此,是商某疏忽了。那么,就请那二位小姐一同上船来吧!浅月公子认为如何?”
      那浅月公子只皱了皱眉,便答道:“商小姐说得正是,自当如此。”
      陶慧之笑得眼儿眯得更细了,扇子在手中转了个圈,道:“朝霞、落霞,还不过去!”一把就要抓住还想躲得更远点儿的郝渺渺,叫上柳昕与她们一起过去,到时她自有办法让她和柳昕也入得那画舫。众人见她去抓郝渺渺,自动自发地让出了一条空当,正好把郝渺渺与她身侧的柳昕、邹玲从人群中暴露出来,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想,那浅月公子却突然发出一惊喜地呼声,连忙让侍童扶他下了船,神情激动地向陶慧之她们这边走来。急行几步,竟是在柳昕面前停了下来,清泠的眸子此刻却是藏着两簇火焰,盯着柳昕的脸掩不住喜悦光彩!

      “你!真是你!果然、见到你了吗……”浅月公子语带颤抖,话还未说完,双手便捂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天啊!郝渺渺努力忍住嘴角抽筋,拼命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这样的男人才叫男人,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不过,看这浅月公子的样子,很明显是认识柳昕,可是再看柳昕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却又不像是记得浅月公子。怎么回事?
      不只郝渺渺,在场众人皆有此一问。
      邹玲原本还因柳昕没有投注太多眼神在浅月公子身上而安心,可现在见浅月公子这番动作、表情,立刻便紧张起来,手就这么不自觉地抓住柳昕一支胳膊,满是敌意地瞪着浅月,一指旁边的郝渺渺道:“你要找的人在那里,不要弄错了,我和昕姐姐可不认得你。”
      浅月并没转头望邹玲一眼,不过显然是听见他说的话了,喜悦的脸上忽然又带上了些苦涩。像是一下醒悟过来,他强自定了定心神,向柳昕一拂身,道:“浅月失态了。浅月曾经、曾经与……与这位小姐见过,只一面之缘,小姐不记得也不奇怪。只是,浅月今日却想邀这位……小姐也上得船来叙谈一番,小姐可愿赏脸。”
      “……在下……”
      “赏脸赏脸,浅月公子都开口了,哪有不赏脸的道理!”还是陶慧之,立马转移目标,也不去抓郝渺渺了,反正朝霞也会处理,只管扑到柳昕身边二话不说就用扇子挡住他正想说话的嘴。她正想着如何与柳昕混上画舫去呢,现下人家送上门来,岂不乐得个顺水推舟,且不说这浅月公子与柳昕之间这般暧昧不明,还有,其他人也许没有注意到,但她可是清楚瞄到那站在船头的商小姐望向这边的奇怪表情。定是有好戏可看!以她的性子,错过了,准要难受个好几日!
      这般,郝渺渺与云朝霞这两个作诗人,意外被邀的柳昕,还有死粘着三人不放的陶慧之,便在众学子艳羡的目光和邹玲不甘心的眼神中,上了那艘精美的画舫。
      岸上众人目送那画舫慢慢地驶离岸边……忽然,有人惊奇一声道:“咦!那船周围的湖水怎么突然有些奇怪?”
      众学子朝那位同窗所指望去,果见已驶至湖心、接近一丛芦苇的画舫周围,湖水不知何时泛出无数个水泡儿,荡起一圈圈大波纹,就像鱼群聚集般。
      众人犹在奇怪,那画舫旁的芦苇中一道刺目银光闪过,一瞬间,“哗啦啦”从那些水泡和芦苇中冒出十来个身着一色湖蓝劲装、手持利器的人,一窝蜂般举起兵刃涌向画舫。众白鹭书院的学子们这才反应过来——刺客!!!
      邹玲惊得尖叫一声,便要冲到湖中去,却被几个学子拉住,只听得他哭喊着声音大叫着:“昕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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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郝渺渺几人上了这商姓小姐和浅月公子的画舫,分别坐下,互道了姓名后,竟是半晌再没有一人说话。
      云朝霞是天生性子冷淡;那个商小姐是表情微妙、默不作声;浅月公子则只是痴痴地盯着柳昕,而柳昕却手持酒杯,一口一口地啄着杯中酒;陶慧之想,上了这船好歹也要尊重一下船主,所有也没敢先作声;至于郝渺渺么,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说什么,她是被强迫上来的!
      “浅月公子以前见过在下?那么,便是认得在下了?”
      就在郝渺渺以为大家要一直这么哑巴下去时,柳昕那家伙竟然放下酒杯,眯起眼望向浅月开口说话了。船上其他人也不禁屏息聆听起来。
      浅月被柳昕这么一问,也是一愣,清泠的眸子闪烁两下,答道:“自然是认得的。”
      柳昕点点头,又引了口酒,低低吟道:“遥知不是月,却比月上仙。”
      “哐当”,浅月公子手一抖,碰翻了身前的酒杯,不知是惊是喜地盯着柳昕颤声道:“你,你原来是知道我的么?”
      柳昕微笑不语。
      郝渺渺瞄她一眼,小声道:“神神秘秘的,切~~~”

      浅月还想再问,那商小姐却忽然神情一懔,向在坐几人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半直起身体,凝神细听片刻,拢起眉道:“小心,船外有古怪!”说完,迅速朝柳昕望了一眼,便一手握紧腰侧佩剑,面露戒备。
      众人暗惊,加上被商小姐的神情所感染,也各自紧张地学起她的样子仔细听辨船外状况。郝渺渺听了一会儿,只觉得耳边围绕着的尽是潺潺的水浪声,一重一重,偶有几个似拍打在船身上,“啪、啪”地作响。
      那浅月公子不得不暂时先收回放在柳昕身上的注意力,缓了缓情绪,朝青纱幔围外喊道:“小星,小辉,在外面么?”应是在唤他那两名侍童。
      片刻,只听得外面两个男童的声音:“小星,公子在唤咱们!”
      “我听到了……许是要我们加些酒水进去……公子,我和小辉都在呢。可是要加些酒水?”
      浅月舒出一口气,与在坐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便又向幔围外道:“酒都够了,却是少了些茶。你去和小辉再泡些……”
      哪知话还未到一半,便听得外面那叫小星的男童一声惨叫:“咦?啊!——”
      “小星你怎么了?……血!……公子,啊!——”
      众人大惊,纷纷从位子上站起来。
      郝渺渺听到叫声,下意识就要冲出去探个究竟,刚一抬脚便被人紧紧拉住。回过头,就见柳昕一脸恼怒地对她吼道:“你想出去送死么?!”
      郝渺渺被她吼得一愣:这家伙从来都是不冷不淡地嘲笑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对她怒吼。
      怔愣间,“哗啦啦”水声大作,“嘶~”地数个声音,层层青纱幔立时变成片片碎布四散开来,小星和小辉淌着鲜血的身体便在飞扬的碎布缝隙中隐约可见。船板上不知何时多出十几个身着一色湖蓝劲装、手持锋利短刃的蒙面客。只听得其中一人用冰冷无波的语气说了句:“将商尔昕人头拿下,其余人等,凡碍事者,杀无赦。”却是个男子声音。
      未等郝渺渺等人看清,那些蒙面客已二话不说地朝他们冲杀过来。
      “叮当乒乓!”一阵短兵相接声,郝渺渺只觉得柳昕用力把她拽到了身后,混乱中扫视船内,惊讶地发现,除了那商小姐,柳昕和她那三姐——云朝霞竟然也与那些蒙面客干上了,而且看起来功夫还不弱!
      柳昕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软剑,摞下一句“抓紧我!”,便一手拉住郝渺渺,一面与几名蒙面客对战,一面往船椽处挺进。云朝霞则是护着陶慧之,扯了块纱幔,扭转几圈,那纱帽便如同硬鞭般,被她挥得“噼叭噼叭”响。
      最危险的就是那商小姐,这些蒙面人看样子就是冲着她来的,一连六七个人对她进行围攻。那商小姐武艺甚是了得,一柄长剑在她手里使得虎虎生风,转眼间,已把两个蒙面人毙于剑下,但浅月公子离她很近,几个蒙面人见她不好对付,便转向刺杀浅月公子来分散商小姐的精力。如此,那商小姐一边要对付蒙面客,一边又要照顾浅月公子,分身乏术,一时也无法占得上风。
      当郝渺渺再把视线掉到船外时,却是惊出一身冷汗:刚才开口下达命令的那个蒙面男子竟还立在船沿处纹丝不动,只是用一双冰冷的眼睛观察着战况。现在柳昕、云落霞和商小姐刚好与十几个蒙面人打个平手,可是,一旦这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子也加入到战局里的话……忽然那男子寒冰似的视线与她对个正着,惹得她一激灵。郝渺渺不敢再想下去了,那男子光站在那儿就给她一种很强的危机感。

      柳昕拉着郝渺渺,云朝霞护着陶慧之,几人且战且退,一路杀到船尾,碧波荡漾的东湖水就在不远脚下,湖岸也清晰可见了,那些同窗们不少人都围在岸边,似乎也看到了这边所发生的事。
      柳昕软剑划出几个剑花,逼退几个蒙面客,便立刻凑到郝渺渺耳边,低声道:“待会儿我们一退至船椽处,你就跃到湖里游到芦苇丛里去隐藏一阵子!”“可是……”郝渺渺正想回答,就见柳昕已经回过头去又和人干上了。可是,她想说,她不太会游泳啊!
      又听得两声惨叫响起,那商小姐得了一个空,将两名蒙面人斩于剑下,并趁此机会,抄起浅月公子也向船尾杀来,还没头没脑地朝郝渺渺和柳昕她们抛出一句:“您快些撤走,莫要理会这里。”要不是场合不对,郝渺渺一定会笑喷出来,她现在才知道,一个女人抄起一个男人时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要小心应付,还有,不能让浅月公子有丝毫损伤!”身旁的柳昕也是没头没脑地扔出一句话,就想拉着郝渺渺跃上船椽,跳下湖去。
      忽然一波杀气逼来,那一直立于船沿的男子终于动了,口中冰冷冷道:“你才是商尔昕!” 眼中掠出寒意,亮出短剑,却是绕过那商小姐,径直向柳昕刺来,速度之快,竟似一阵风般。
      众人大惊,那商小姐狠狠劈出一剑斩下一人,再把浅月公子扔进湖里,便想冲过去帮忙,却哪里来得及。
      郝渺渺眼见着那男子的短剑就要刺到柳昕心口,情急之下,推了柳昕一把,那剑一歪,“噗”的一声,还是刺进了柳昕的左肩。柳昕闷哼一声,右手握住短剑剑锋,抬起一脚向那冰冷男子踢去。此时,商小姐也已赶到,挥起长剑从后面攻上来,那男子不得不松开短剑,转而应付身后的商小姐。
      商小姐朝柳昕大喝:“快走!”便借力跃过那蒙面男子,挡在了船椽前面。
      柳昕面色逐渐苍白,也顾不得其他,只得扔下一句“你自己小心!”便拉着郝渺渺“扑通”跳下了湖。
      那蒙面男子见状,几个快攻,便欲立斩商小姐,不想商小姐功夫了得,却是一时不能得手。他几个翻身,又退回到船沿处,冷无语调道:“苍穹剑周婷。”
      商小姐,不,现在应该称她为周婷了。周婷伸直长剑,朗声道:“不,我就是商尔昕。”说完,又要攻过去。那男子却忽然冷哼一声,一个翻身,跃至画舫扶手上,冷冷扬声道:“莫要恋战,水下那个才是商尔昕,下去搜!”语罢,纵身跳下湖。其他几名蒙面人也一一跃入湖中。
      周婷大急,不多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破损的画舫上,只留下云朝霞和陶慧之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会儿,陶慧之对云朝霞苦笑道:“朝霞,我想,我们也跳下湖比较好。这画舫其实已经倾斜得很厉害了,只怕早被那些蒙面人凿破了船底。”云朝霞脸一白,正想答话,“吱嘎~”几声,仿佛是要印证陶慧之的话般,船身猛的歪向一边,湖水立刻涌上船板泛滥成灾。云朝霞脸更白了,看向陶慧之,幽幽道:“你是乌鸦么?”
      “啊?”
      “我不识水性。”
      “…………”

      ····················分隔线···················
      郝渺渺被柳昕拉下水中,鼻口里毫无防备地就灌入了好些湖水,眼睛浸泡在水里也有种涨痛的感觉。她是真的不太会游泳!小时候虽跟孤儿院里管膳食的王婆婆学过一些,但是时间不长,再加上这几年忙于学习、毕业、找工作,疏于练习,平时能游个7、8米左右她就要偷笑了,今天可是连潜水都要用上,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挑战!天啊,这湖水呛得人好难受~~
      就在郝渺渺觉得自己快要被溺死在湖里时,一只手托住她无力的身子,接着,一个又软又热的东西覆上了她的唇,把她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一些温热的气体从那东西里面流泄到自己的嘴,郝渺渺立时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不断地、贪婪地吸吮着。
      也许只有很短暂的一瞬间,但对于郝渺渺来说,却像是过了许久,头上的湖水忽然如同薄膜般,轻轻一撞就碎开了,鼻腔里一下子涌进无数新鲜空气,那又软又热的东西也在这时离开了郝渺渺的唇。
      一有空气可以呼吸,郝渺渺就觉得舒服了不少,立刻睁开眼,正好见柳昕撤回她的唇,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有些发愣。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艳红的光透过密密的芦苇丛,斑驳地贴在那人湿露露的脸上,眼瞳中散发出妖艳的色彩,唇上沾着的水珠像血滴般,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郝渺渺盯着盯着,只觉得脸越来越烧,水下被那人搂着的腰部也有些麻痒似的,她不自觉舔了舔嘴角,结结巴巴地道:“刚,刚才……亲……那个……亲了,呃,我……你……呜~”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但柳昕没等她说完,便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不知是不是日光的原因,柳昕的脸此刻看起来也有些暗暗的红。她侧过脸不再看郝渺渺,只飞快地低声喝道:“不许说了!你,你还不抓紧这些芦苇藏好!我可没有力气再救你第二次。”说完,忽然呻吟一声,眉头纠结在一起。
      郝渺渺这才想起刚才柳昕中了那蒙面男子一剑,不禁担心起来。想说“你没事吧?”,奈何被柳昕捂住了嘴,只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呜呜”声。
      柳昕回头瞪了她一眼:“闭上嘴,抓好你的芦苇。一旦有人接近,立刻屏气以待,莫要发出丝毫声响。”郝渺渺忙不跌地点头,现在柳昕最大,她可什么意见都不敢有。

      两人游至芦苇丛深处藏好后,便静静地严阵以待。
      这丛芦苇很是茂密,加之那画舫随波逐流,也慢慢地离得远了,船上的打斗声听在二人耳里便像是时有时无。又过了一会儿,传来几声“扑通、扑通”的跳水声,二人相觑一眼,知道是那些蒙面人下水来搜人了,柳昕一敛眉,平静地说道:“我现在受了伤,那些杂碎只要就着血水和腥味儿,只怕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若是实在无法,你便游到更深的地方藏起来吧,他们只是要我的命,应该不会刻意为难于你。”
      听得这话,郝渺渺有些怒了:“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做那缩头乌龟么?你无法可想了,我就不能有法可行么?不要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好不好!”
      “这么说,你有逃生之法?”柳昕仍是语平无波,这个问句多少是不信她的吧。
      郝渺渺思索片刻道:“我们有两个人,又是先他们藏于这芦苇丛中,也可算占得了先机。只要引得一人过来杀了他,我便有方法可以一试。”
      柳昕轻笑,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咳嗽两声,半晌,道:“我左肩这伤可不轻,左手应该是使不上多少力了,想让我在水里用一只手就把人瞬间杀死就难了。或者,落霞要亲自动手么?恐怕你连只鸡都没杀过吧?”
      郝渺渺咬咬唇,低低道:“为了保全性命,没有什么不行的。”说完,抢过柳昕别在头上的细长白玉钗。柳昕不再作声,只看着她又扯下自己头上扎发的黄白难辨的粗布条,攥紧了那白玉钗,深吸一口气,拨开芦苇向丛外游去。

      天色逐渐变成昏黄,蒙面客们入水后便立刻分散搜索,而苍穹剑周婷也随之下水,又与那领头的蒙面男子纠缠起来。
      今日无风,东湖的水平静和缓,湖中的芦苇在水中落下一片片阴影,形成一处宛如禁忌的暗域。几名蒙面客无人理会他们的头领与人缠斗得如何,只管专心致志地寻找目标。所谓刺客,最终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杀人!
      隐隐约约的,一处较密的芦苇边,似乎有一个黄白难辨的东西漂浮在水中,引起一名蒙面人的注意。她看了看四周,几名同伴都距离自己较远,想了想,还是一个人游了过去。可奇怪的是,眼看着就要游到那东西跟前了,那物事却又向芦苇丛里面漂进去一些,几次下来,不知不觉就游到了芦苇丛里面。再一环视,已是一个同伴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蒙面客猛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便想要游回去,但此时再想脱身却是晚了。暗影中,两只手迅速从她身后绕过来,一只掐住了她的喉咙,而另一只攥着一白玉钗,眼看就要刺入她的咽喉。蒙面人大骇:我命休已。那白玉钗猛地刺入劲项两分,刹时,几点血红颜色飞溅出来,那握钗的手,竟在这时,颤抖了。
      机会!这种时候,对方的犹豫给了蒙面人反制的空间。一手向后一捞,蒙面人一个转身拽住身后人的肩膀,同时脱离对方的掌控,另一只手操起短剑刺出,便欲瞬间将对方斩杀!
      “噗!”剑身没入□□的声音响起,但她的短剑还未刺到对方。蒙面人脸上露出诧异表情,缓缓转过头瞥过插在自己背上的剑柄——原来还有一个人隐在暗处么。手一松,短剑掉进了湖里,她终究没逃过死亡的命运。

      差、差点儿就死了!郝渺渺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那蒙面人终于歪向水里,现出刚才偷袭的柳昕。郝渺渺见她瞪着自己,不免有些心虚道:“那、那个,谢谢你。我、我没想到这人武功挺厉害的,都刺到脖子了,还能……”说到后来,看柳昕铁着一张脸,便越来越小声。
      柳昕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是你不会武,所以才杀不了她的么?其实本来你只要扎得再狠点儿,这人就轮不到我来杀。可是,关键时刻你却犹豫不决,这才给了这人反扑的机会。幸好她以为只有你一人,全副心思对付你,这才让我轻意得手,不然,你……呃、呜!”教训到一半,忽然又呻吟起来。
      郝渺渺这才发现,那把插在柳昕左肩上的剑不见了,只留下一道细细地伤口,但那道细口子里不断有血丝溢出。她心中一紧,颤声道:“你、你拔了肩上的剑去刺的人么?”
      柳昕别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眸,道:“行了。你不是说只要引来一人杀了,你便有脱身之法么,那还不快去做,难道想拖到我身上的血都流光了么?”
      没错,要治好她的伤,首先要先逃出这片湖才行。郝渺渺一咬唇,收起莫名的心情,挽起长发,对柳昕说道:“帮我把衣服脱了。”
      “什么?!”
      “帮我脱衣服。”再次重复说了一遍,已经低头动手脱起衣服来的郝渺渺,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柳昕古怪的表情。
      郝渺渺脱了外衣,只剩贴身小亵衣被湖水浸得透明,浑身曲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又去扒下那死尸身上的衣服。在水里做这项工作有一定难度,可郝渺渺摧了柳昕几次,这家伙却是僵着手脚、越帮越忙。郝渺渺只当她伤得重,更是急得不行,给那死尸换上自己那身白鹭书院的院服后,便转身动手迅速地去脱柳昕的衣服。
      “你、干……”柳昕猝不及防,让郝渺渺当胸抓了个正着,“啪”的一声,沾了血的衣襟被扯开了。
      “……”空气有些停滞,见郝渺渺盯着自己的里衣,柳昕微微红了脸。
      半晌……
      “柳昕,你才多大年纪,胸部竟然就下垂得这么厉害了,都要掉到你肚子上了。这女人哪,要多注意保持身材,你看平时…………”郝渺渺叽哩呱啦地讲了一堆,打掉柳昕揪着衣领的手,又开始动作了:“你揪什么呀?你有的我也有,要不是看你受伤了,我还懒得帮你换呢!快脱了你身上的衣服,换上这人的!”
      也不管柳昕不断挣扎、嘴里嘟喃着“住手!住手!”反正这家伙受了伤,又在水里,一只手哪比得上她两只手。“嘶啦——”又扯掉一层衬衣。
      忽然,从柳昕的里衣内漂出几片可疑的白色物体。
      “这是什么呀?”郝渺渺趁柳昕不备,猛地将手伸进去捞起一坨捏了捏,奇道:“喔,原来是棉花?!”
      棉花?………………棉花!
      这回轮到郝渺渺僵硬地抬头看着柳昕,干笑道:“怪不得你的胸部浸了水会下垂。”
      “啪!”
      一个巴掌甩过来。郝渺渺捂着可能已经肿起来了的半边脸,无不委屈地暗想:这算是阴阳颠倒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么?可是,老天好歹也通知我一下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英台原是女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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