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游江湖[七五/猫鼠]》兰陵杯

69、第六十九章

　　【探病夫掌门遭熏逐，取丹药潞王染秽气】
　　发现掌中的蚌仙珠竟有一颗是假的，梁梦瑶略怔了一会儿，未露声色，仍将其还到白玉堂手中，“五爷且留着吧，日后许还有用处。”
　　白玉堂接过，拈起那颗假的，在手中瞧了瞧，却是一笑，“今夜让我住在你那里，我告诉你原因。”
　　梁梦瑶眉头微一皱，继而点点头。
　　此时，赵璧也凑了过来，站到展昭的近旁。展昭略向他笑了笑，“王爷，船头风大。”
　　赵璧却道：“一个人站着总是冷，热闹处就好很多。”
　　这时，白玉堂一笑，走到展昭近旁，将那颗真的蚌仙珠塞到他手中，“人家姑娘的定情物，怎地迟迟也不收好。”
　　展昭将那珠子握紧的时候，也撩到了白玉堂的指尖，“该收的都已收到了心里，一颗珠子有甚要紧。”
　　闻言，赵璧看了眼梁梦瑶，心头竟不禁凭添了两分醋意。

　　这时，何雪姝从舱阁内走出，开始吩咐撑船的仆役，将船头调转，回返神女祠。看似是刚得了孙月梅的命令。
　　而梁梦瑶却似乎在极目远眺，于是白玉堂问到：“梦瑶，你在看什么？”
　　“记得再行一段儿，就可以看到一座孤岛的，处于湖心，与孤山近似。我原以为母亲此番游湖是为了请大家上那岛上游赏一番的。”
　　“那孤岛你可曾去过？”
　　“没有。记得几年前我曾自己撑船去了一次，谁知守卫竟连我也不放行。后来我央求母亲，母亲却只说待我大些了再让去。可至今我都没再去过。”
　　闻此言，白玉堂与展昭的目光下意识地一碰，继而又游离开，都没有言语。

　　待船在神女祠靠岸后，梁梦瑶与何雪姝扶着孙月梅下船，趁机，梁梦瑶向母亲道：“娘，白五爷是我的朋友，今晚就在我的院中收拾出一间屋子与他住可好？”
　　孙月梅点点头，你自己安排就行了。
　　何雪姝饶有深意地看了梁梦瑶一眼，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

　　忽然，孙月梅向展昭道：“之前听闻蒋四爷身体不适，也不知现在如何了，老身想去瞧瞧。”
　　展昭当然不能拦着。于是一行诸人就先向展昭蒋平的住处而去。
　　至房门前，展昭上前将门轻叩两声，却不见回响。
　　又唤道：“蒋四哥，我回来了。”还是不闻声响。
　　展昭便将房门轻轻一推，谁知竟从里面插上了。
　　于是回身无奈地看了眼白玉堂，“四哥想必是睡过去了。”
　　白玉堂一笑，“我且自窗进，吓他一下。”
　　说着，白玉堂启窗阁纵身进得屋内。只见铺上，一床大被捂得严严实实，也不知是个人还是什么。
　　白玉堂小心地走过去，轻轻掀起一角，却突然看见蒋平蜷在里面瞪着锃亮的一双小耗子眼。
　　目光相碰的一刹，白玉堂的心豁然铺展而开，同时暗暗地向蒋平挑了一下大拇指。
　　之后大声道：“四哥，你怎么连声也不吱？害我们好不担心。”
　　“啊，五弟？你竟是从何处变出来的？我这不是做梦吧？”
　　“特来看你啊。怎么，听闻你身子不爽？”
　　蒋平立刻变得有气无力，“啊呀，好汉架不住三泼稀啊，可怜我蒋平这小身子骨啊！”
　　说着，用手悄指了指墙角的马桶。
　　白玉堂一瞧，立刻把鼻子捏起来，“四哥，你怎么把个马桶拎到屋子里来了！”
　　“怎么，要不然你给四哥我洗裤子啊！”

　　这时，孙月梅等在房门外等得有些着急了，扬声道：“蒋四侠，老身来瞧你了。”

　　白玉堂这才回身将房门打开，并在开门之前，轻轻踢掉了马桶的盖子。
　　看到一行人进了屋子，自己却留在外面，不再肯进去。同时暗拽了下展昭的衣袖，展昭一怔，之后也慢下了脚步。
　　可怜孙月梅并何雪姝梁梦瑶及李鸾于敬还有那潞花王，一进去猛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所有人都紧一皱眉，何雪姝与梁梦瑶更是忍不住掩了鼻。
　　至此，孙月梅是一点儿也不怀疑蒋平确实闹肚子了，寒暄了几句后，便匆匆地逃了出来。嘱咐仆役好好伺候着，便带着梁梦瑶与何雪姝走了。白玉堂自是要留下多照料下四哥，于是没有马上跟梁梦瑶走。
　　李鸾于敬也不想多待，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时，白玉堂命仆役将马桶拎出去倒掉。之后将房门打开好一阵通风，才和展昭进去。
　　却见蒋平已盘膝坐在了床上，撇嘴道：“哎呦，我这还没真犯什么毛病呢，就都不敢靠前儿了，可真让人心寒啊。”
　　白玉堂只回身将门窗都关闭好，之后坐到蒋平身侧，道：“好了四哥，那屎尿也不是你的，我自是忍不得了。快说正经的，怎么样了？”说话间，一只手不觉地把上蒋平的手臂，竟突然感到那里冰寒彻骨，不由一惊，“四哥，你？”
　　蒋平这才露出倦态，身子忽悠向旁一倒，白玉堂连忙扶住，展昭见状也忙凑到近前，为蒋平把了脉息，忽然觉得，这状态似曾相识，不由道：“四哥可是为冰冥的阴寒所伤？”
　　蒋平点点头，“这趟差可是好险啊！”
　　原来，早上，三人正觉得在这里势单力孤凶吉难料，想着如何与落云堡互通消息。恰孙月梅着人来请几人游湖。于是三人临时决定，将计就计，这个任务就教给丁兆蕙了。但是已没有时间再与其商议，况且假戏真做也自有它的好处。但梁梦瑶和赵璧也要继续笼络，所以就另外加了一出喝酒调情的戏码。而这一时真情一时假意地唱起来，也就唯有都显得玩世不恭用情非专也才说得过去了。但其实，展白两人的感情，除了他两个，别人也还真是难测其浅深，因此，旁人理解为年少贪欢，也无不可。
　　但着实只气苦了一个丁兆蕙。他落水后，被蒋平拽着脚腕就拖了下去，之后就将一颗蚌仙珠塞到了他口中。丁兆蕙本就水性极佳，水下自是能开目视物。见是蒋平，诧异不已，又见之前自己的刀也在他手中，就明白了其中必有蹊跷。于是便随蒋平而行动。
　　二人待船远去后，又泅水很久，才回神女祠。
　　蒋平师承闹海老龙神苗九锡，虽名号为“鼠”，在水中实则是龙，传言其能在水中待上三天三夜不是虚传，因此回神女祠不是难事。而丁兆蕙虽不及蒋平，但有蚌仙珠在口，因此也游刃有余。
　　蒋平领着丁兆蕙，偷偷潜回住处取了冰冥剑，之后就把他领去了那个赤练蛇据守的水潭。
　　把意图简单说明后丁兆蕙自是义不容辞，但唯一咽不下的就是白玉堂的那口气。言说早就看展白两个关系不简单，未想竟真有那等事。蒋平只道此一时真假难断，再说就算是真的，是与非也要月华来说，他这个当哥哥的干涉多了反倒容易受埋怨。蒋平巧舌如簧，说得丁兆蕙没了辞。虽心里不痛快，但也明白不能因小失大。
　　之后水潭里自是免不了一番凶险。
　　那赤炼本是个喜温热的东西，冰冥入水后，潭水立刻冰寒刺骨，蒋平丁兆蕙有内力护体，而赤炼则明显变得行动僵迟，蒋平只负责绊住赤炼，因此丁兆蕙携蚌仙珠与柳叶刀终在水潭另侧登岸，后来蒋平勉力脱身。
　　本来之前白玉堂想将两颗蚌仙珠都给蒋平。但蒋平执意不肯，只道自己这一下水万一有个不测，展昭与白玉堂都不会水，至少有一颗珠在，必要时也可护佑个长短。
　　后来白玉堂为了引诱梁梦瑶，寻到了她的住处，当然对于白玉堂来说，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找一个人的屋子并不是难事，况且还是这样重要的一位大小姐。而就在取了墙上悬挂的那支显眼的玉箫后，白玉堂又顺便参观了梁梦瑶的闺房，发现这女子的妆匣内，竟有两颗与蚌仙珠非常相似的珠子，于是便也带在了身上，就想着必要时，可以假乱真。
　　就在与展昭依偎着喝酒的时候，他把假的塞到了展昭衣服里。因为一旦有人要看，若自己同时拿出两颗来，别人必是两颗一起看，而若是分在两人手中，序有先后，而自己则就有倒手的机会。重要的是，只有让别人认为两颗蚌仙珠都在这儿，大家才会确以为丁兆蕙死了，而不会对之前自己行为的意图做别的猜想。至于对蒋平的疑虑，那个马桶就都摆平了。当然，白玉堂之前也没想到，蒋平会弄个马桶在房里，且把那个有气无力的戏做得那样足。当然，更为蒋平能平安回来而高兴。
　　之后白玉堂想运功为蒋平逼退寒气，却被展昭拦住，“你自己的伤毒都尚未痊愈，还这样逞能。”
　　白玉堂心内一暖，也没有争抢，毕竟展昭内力深厚，逼退这样寒毒也不是难事。
　　但一番下来，也是沁出了一身的汗来。
　　白玉堂用衣袖为其擦拭。
　　蒋平却看得好不耐烦，“好了好了，该干啥干啥去，轮到四爷我歇会了。”
　　之后展昭去了赵璧处，白玉堂去了梁梦瑶处。
　　因为白天已经把戏做足，他人皆以为两人各寻欢乐去了。
　　适晚，果然有人来看着赵璧服药，赵璧依展昭之前所言，吞咽而下。待来人走后，展昭击赵璧鸠尾穴，方才所服之药，几乎囫囵被吐了出来。
　　因为赵璧听展昭的，晚饭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因此所呕之物还不算复杂。展昭用筷子将那药丸挑拣出来之后，在茶杯中涮净，取下一小块用绢帕包好，之后又将剩余的部分给了赵璧，“王爷，这药还须服下，否则毒发，不堪设想。”
　　赵璧正吐得好生难受，如今盯着方才刚呕出来的药，想着竟还要吃下去，不禁又一阵恶心，抬头一看展昭那云淡风轻的表情，突然疑惑，展昭真的喜欢自己？但也无法，毕竟保命要紧，于是皱着眉吃了。
　　展昭这才道：“我现就去帮你验明这药来路。”之后，便告辞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君子离去，可怜赵璧五内翻搅地守着这一地的秽物，心里好生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