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游江湖[七五/猫鼠]》兰陵杯

67、第六十七章

　　【箫声隐隐天人临水，言笑晏晏丁侠拍案】
　　闻展昭言，蒋平摇着羽扇在地上绕了两圈儿，之后蓦地站定，道：“她算不算自己人已经无要紧了。关键是，咱们得把她收为自己人。”之后蒋平冲着白玉堂一扬下巴，“老五，这个差事就教给你了。”
　　“四哥，你要做什么！”白玉堂几乎有点被蒋平的弦外之音惊到。
　　就连展昭也不由面色紧张了起来。
　　蒋平一抹唇边的胡子，“紧张个什么！听四哥我把这其中的厉害与你们掰扯明白嘛。”
　　接着，却闻蒋平道：“我等来这神女祠也有几日了。名为深入虎穴，实则蒙在鼓里啊。你们看，咱们不说走，那孙月梅也不撵，而留在这儿，前后左右又都是人家的人，咱们是时时受监视，步步被限制。实在是难以探听出什么想要的东西。而且，人家不断地在向咱们露筹码，又是定唐刀，又是潞花王。要知道，有这两样在，人家即便是杀了咱们都不用偷摸着啊，就算是把人头扔到金銮殿上都没人能治他们的罪。因此，对楚王一事若要寻出端倪，咱们定要在这窝里笼络几个人。”
　　闻言，展昭道：“依四哥言，可能为咱们所用的也就仅有两个人——梁梦瑶，陆远川。”说完，禁不住瞟了白玉堂一眼。
　　“还有潞花王赵璧。”白玉堂补充道，“尽管他中了个什么毒，但毕竟心是向着咱们的。”白玉堂故意盯着展昭重说了“咱们”连个字。
　　蒋平也没在意这两人的小刀剑，又道：“另外，那李鸾于敬和兆蕙，五弟也不必躲着他们了，乃至在这神女祠内行动，都不必再避着人了。这样倒会让他们生出几分忌惮。就让他们知道，咱们既有来处，也就必有去路，不会轻易受制于他们。这其中的缘由，让他们猜去好了。反正五弟的神出鬼没在江湖中也是出了名的。”
　　蒋平话音刚落，就听有叩门声响起。蒋平扬脖子问到：“谁啊？”
　　回应的是一个小童的声音：“掌门请展爷、蒋爷前去饮酒游湖。”
　　“都请了谁？”
　　“自是也有李鸾于敬两位大人和丁二爷，再者就是小姐们，哦，还有潞花王爷。”
　　“知道了。”
　　“那小的就仅在门外候着，待爷等收拾妥了就出门来，小的自会引爷等前去。”

　　那湖是高山围截而成，面积颇广，深不可测。
　　由于是巫山派地界，因此水面并无其它船只。一只画舫在那平阔的水面上飘荡，显得荒凉孤单到近乎诡异。
　　孙月梅坐于首位，举杯笑向诸人道：“各豪杰已来了数日，除第一天赏了一把不知名堂的刀之外，老身一直也未得些时候引大家饱览一回神女祠的风光。待客不周，自罚一杯！”
　　说罢，孙月梅举掌中杯一饮而尽。
　　在孙月梅的左右分别侍立着梁梦瑶和何雪姝。见母亲杯盏已空，何雪姝上前又将其添满。
　　却见孙月梅再度举杯，“这神女祠一带，实可谓人迹罕至。其诸多绝秀景致，皆非常人有机会看到的。非老身自夸，诸位可谓是有福了。来，咱们共饮此杯。”
　　众人饮罢，孙月梅放下酒杯。目光一一掠过在座的赵璧、展昭、丁兆蕙、李鸾、于敬。之后问起，“怎么未见蒋四爷？”
　　“蒋四哥昨夜不知怎地吃坏了肚子，竟是一夜未得安眠，如今正在房里趴着呢。”丁兆蕙道。
　　“哦。”孙月梅应了一声，之后笑道：“看来是咱们的伙食招待不周啊。老身惭愧，老身惭愧啊。”说罢，自顾呵呵笑了起来。
　　展昭等应付了几句后，便皆四顾赏起风景来，偶尔笑谈几句，却尽是些无关要紧的。
　　突然，似携风掠水而来，不知何处传来了幽幽箫声，众人皆一诧，都循声找去。却见不远处一临湖的崖石上，俏然立着一白衣男子。风吹衣袂，飘飘而举，竟仿佛与云烟水雾融于一处，如天下下界。那缕缕天籁之响，正是自他的指尖流淌出的。
　　虽然隔着有些距离，但画舫上除了孙月梅与何雪姝外，其他人都认出了，那是白玉堂！
　　除了展昭和赵璧，所有人皆惊诧不已，想不通他竟是如何突然现于此间的？莫非是真的有所谓神通？
　　正寻思着，却忽闻箫声蓦然而收，但见那人将身一纵，竟凌波踏水而来，飘忽间盈然似微雨中的白燕，几个起落，便已踏于船头之上。
　　白玉堂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径向梁梦瑶走去，将手中所执之玉箫递到了梁梦瑶手中。
　　梁梦瑶将玉箫紧握，脸颊不禁微微发热。只有她知道，这玉箫是自己的。可竟又是怎样到了白玉堂手中，看来他必是去过自己的闺房了。而至于他竟是如何找到，甚至又是怎样到的这神女祠，倒是无暇去想了。轻抚着箫，又不禁想到，这萧的吹口，方才就贴着那人的唇，竟连心都止不住砰砰跳个不停。
　　梁梦瑶曾自诩是个豁达女子，不会执迷于什么，可就在方才在山崖上看到白玉堂的一刹，她突然发现自己全然不似自己想的那样。这些日子以来想没想过白玉堂只有她自己知道，若偏说不曾想的话，那也只是自己强制自己不许想罢了。
　　自窥破展白之情后，也曾宽慰自己，不过是几面之缘，心动于偶然，就如那涧中的云一般，说散也就散了。因此即便是展昭等来此，她也未曾表现出半分亲近。原只想着，因之前说过要帮展昭等一些忙的，因此，若他们有求于自己，便点到为止略尽朋友之谊，若无需自己，那么就当是不曾认识吧。也突然明白，自己的那份热心，似乎只在有白玉堂的时候才会有。
　　可如今，白玉堂就站在自己面前时，突然感到自己的心竟像是坠入洋洋春水中的冰，瞬间几乎消融殆尽。就在他把玉箫递到自己手中的那一刹，突然感到自己竟似着了魔一般，忽然几乎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更觉得也只有能这样一回，才算不枉此生。当然，她心底明白，自己并不能去改变什么，毕竟那两个男子看上去是那样的绝世无双，可是，人也总要发自心底地觉得自己活过那么一回，而不是任自己的流年，如一朵还未及开，就只能等待凋谢的花儿。
　　看着梁梦瑶痴怔的样子，孙月梅轻咳了一声，梁梦瑶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向母亲道：“娘，这就是我向您说的，曾救过我的白玉堂。”
　　白玉堂闻言，略向孙月梅执了一礼。
　　此时，孙月梅已将白玉堂上下打量了好几番，不禁略一笑，“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啊。”
　　那孙月梅果然也算是个人物，也没问白玉堂是因何来此，怎样来的，只忙让出一个座位来，道：“来即是客，白五爷若不嫌弃的话，共饮几杯？”

　　孙月梅给白玉堂让出的座位在自己与展昭之间，白玉堂毫不客气地坐了。之后孙月梅向梁梦瑶道：“瑶儿，你去白五爷身边伺候着。”梁梦瑶领母亲之命，站到了展昭与白玉堂身侧。
　　之后，白玉堂在席间与众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张扬恣肆到旁若无人。几巡酒过后，竟微微有了些醉意。不由将身子一歪，竟靠在了展昭身上。又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却递到了展昭唇边，“猫儿，陪爷喝一个。”
　　展昭低眸，瞧着那面染红霞的白玉般的人儿，淡淡一笑，就在白玉堂手里将那酒喝下，两人的脸儿贴得那样近，其间四目纠缠，绵烈如火。几乎他人都不忍直视。当然巫山这帮见惯了风月倒不觉怎地，赵璧李鸾于敬也还尚可，唯独那丁兆蕙却再也按耐不住，还没待展昭将那口酒咽下，就啪地一声拍案而起，大喝道：“展昭，你这是闹哪般！竟人前与白玉堂如此调笑，却可曾想过月华！”
　　展昭闻言，却只淡淡的瞧着他，似他所言全然与自己无关一样。而白玉堂调整了身姿，为了倚得更舒服些，之后道：“丁二舅哥，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们人后如此就无妨了咯？”
　　见白玉堂言辞态度竟如此轻佻，丁兆蕙更是火冒三丈，“白玉堂！你不要逼我骂出不好听的来！”
　　“好听不好听的，你心里都早已不知骂了多少回了，想我与展昭镇日厮磨，无人察觉吗？”
　　说着，白玉堂摇摇地站了起来，走到丁兆蕙近前。抬起一臂压在他的肩上，“告诉你，我与你妹夫相好，已是多少人都知道的事情了，这与他要不要成亲都没什么关系。换个说法，就算有一日你那妹子如愿嫁了展昭……”言至此，白玉堂又绕回了座上，并将手揽上展昭的肩，悠悠一笑：“爷依然会和展昭这样好下去！”
　　展昭闻言，瞧向白玉堂，柔声道：“好了玉堂，看你，闹了一头的汗。”说着，竟抬起衣袖为白玉堂轻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