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游江湖[七五/猫鼠]》兰陵杯

49、第四十九章

　　【有恃无恐招摇入庄，心思凉薄不屑厚意】
　　果不其然，只见梁梦瑶将攒于大珠下的那粒小珠轻轻一按，大珠便啪地应声启开，却见里面一颗白璨璨的明珠，奕奕泛着清辉。两颗坠珠中各有一粒，梁梦瑶将那两粒明珠取出后托于手心，向展昭和白玉堂道：“将名为蚌仙珠，将其含于口中，就不会为水所溺。”
　　闻言，展昭和白玉堂不由各取一粒捏在手中，狐疑地看了看。
　　却闻梁梦瑶又道：“此处水仅一人深，且水下平缓，可将此珠含于口中，径走向孤山。”
　　展昭闻言道：“那姑娘可也过去？”
　　“我水性甚好，不需此珠。”继而又向白玉堂道：“白五爷，你昨日救我一命，我不会害你。”
　　白玉堂听后，卡卡眼睛，看向展昭。看着他这副模样，展昭有些好笑。想这白玉堂素来胆大妄为，可一见水，就成了小白兔儿。于是轻抚了一下他的肩头，并对梁梦瑶说：“展某信得过姑娘。”
　　说罢将手中明珠含于口中，缓缓向水中走去，白玉堂瞪大了眼睛看着，直到水没过展昭的头顶，接下来便只能听到江边簌簌的风声……
　　其实也仅过了一小会儿，可白玉堂就受不住了，大呼了一声“猫儿！”继而也向水中奔去，可没奔出几步，就见眼前猛然绽出一大朵水花儿，竟是展昭露出水面！却见他将脸上的水一抹，之后将珠取出，对白玉堂道：“没错，有此珠在口，无须闭气，行走于水中竟如陆上一般自如。”
　　白玉堂听后怔了一下，继而却是淡淡一笑，含珠在口，丝毫没有再犹豫，也渐渐向水中而去。
　　岸上的梁梦瑶眼见两人如孩童般的这一番情状，竟不由掩齿而笑。也一跃入江，向孤山游去。
　　果如梁梦瑶所言，此处江下十分平缓，且因天光甚好，水又清亮，两人都可以在水下开目
　　视物。
　　白玉堂走在展昭身后，可竟如小孩子般始终扯着展昭的一角衣袖，展昭没有回身，白玉堂看不到他脸上那美得都要化在水里的笑意。
　　在水下约行了一里地的路程，水越来越浅，渐渐地，人的头和肩都露出了水面。再看时，孤山已尽在眼前。
　　上得岸来，两人将珠取出，却见梁梦瑶已至。展昭将那珠擦了擦递向梁梦瑶道：“谢姑娘好意。”梁梦瑶却没有去接，道：“二位且先将此珠留着吧，之后恐怕还有用处。”
　　白玉堂闻言，也没客气，自顾把那珠揣进了怀里。
　　展昭见状，也只好暂且收着。

　　梁梦瑶掠了下发上的水珠，向两人道：“这山上的庭院中有很多守卫，你们且去掳两个来。我在此等你们。”
　　两人闻言，也没有问什么，便攀着那树木向上而去，片刻，就隐没在那依壁而建的高墙内。
　　不一会儿，却见两个守卫自那围墙处翻了出来，向梁梦瑶而来。梁梦瑶看在眼中不禁一笑，还没待那二人走近，便自顾沿着水滩，向山庄正门绕去。
　　当然，这两人就是展昭和白玉堂。而梁梦瑶教他们去寻两个守卫，也就是让二人换衣服的意思。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果然简捷非常。
　　山庄的正门，有石砌的阶梯可行，这阶梯向上至庄门，向下一直延伸到水下九尺。边走，梁梦瑶边悄悄向展白道：“即使有蚌仙珠在口，也绝不能走这里的水，此处不禁水流湍急浑浊，且多布有火雷钩械，鱼虾都不从此间过。”
　　至门前，守卫一见是梁梦瑶，忙施礼不迭。却听梁梦瑶道：“陆素贞在吗？”
　　“回小姐，陆姑娘今早去老主那儿了。”
　　梁梦瑶闻言，似乎是颇失望的样子，“既如此，我改日再来吧。”
　　说着转身就顺台阶而下，展昭和白玉堂跟在她身后，行步缓缓，静观其变。
　　待眼看梁梦瑶就要向水中的台阶步去时，有一守卫却忽然飞奔而来，呼唤梁梦瑶道：“小姐且慢！”
　　梁梦瑶似乎颇为疑惑地回身，却见那守卫已奔至梁梦瑶近前，平了平气息，悄声道：“小姐，不可从此处走。今日陆姑娘不在，消息儿全开了。”
　　梁梦瑶闻言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却突然一阵风吹过，她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守卫见状，不由道：“小姐，要不我看这样吧，您先进庄内换身衣服，喝杯暖茶，且歇息歇息。”
　　梁梦瑶闻言似乎颇为犹豫，踌躇了许久，方道：“也好。不过……你们这些臭男人的衣服我可是不穿的！”
　　“哪能让小姐穿我们这些龌龊衣服……”
　　还没待守卫说完，梁梦瑶突然道：“陆姑娘的衣服你们可不能动啊，你们都是知道她的，除非不要自己的手指头了。”
　　那守卫听了，竟嗤然一笑，道：“小姐说哪儿去了。就她那裙子里都可以‘操兵练马’了，谁稀罕……”
　　梁梦瑶闻此言，猛然神色一正，将头扭开。
　　守卫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也正了正神色，道：“咱们是奉老主之命，没办法才伺候她的，但心里绝对知道谁才是正主儿。小姐放心就是。”
　　说着，那守卫看了看梁梦瑶身后的展昭和白玉堂，梁梦瑶道：“我从后面游过来，这两人当时正守在那处，我素有些害怕，就让他们跟了过来。”
　　守卫闻言点点头，这时却见梁梦瑶忽然双手抱肩，身子也有些瑟瑟微抖，守卫不敢耽搁，忙道，“小姐快请吧。”
　　梁梦瑶点点头，沿台阶向上而去，边走边闲话家常般向那守卫道：“前几天，娘要把红玉丫头赏给耿昆那个莽夫，我没答应。”说完饶有深意地向那守卫一笑。
　　那守卫闻言眼睛豁然一亮，道：“小姐美意，刘瑾铭感五内！”
　　继而道：“小姐快些走，免得着了风寒。”之后又附耳梁梦瑶道：“这里关着的那个丫头倒甚是干净，不知她的衣服可还能将就？”

　　那个叫刘瑾的守卫，引着梁梦瑶一行三人进入了庄内。这个庄院乃依山而建。因为整个孤山也没有多大，所以这里亦是方圆有限。但却建得层叠错落，曲廊回转，蜿蜒莫名。让人乍一望去，几乎有些目眩。
　　直到四人进了一间花厅，梁梦瑶坐定，并饮了口热茶，刘瑾才提要去取衣服的事。梁梦瑶道：“我随你一同去吧，你一个男人，向她要衣服，她怎么肯给？”
　　刘瑾笑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全。”
　　之后，梁梦瑶就随刘瑾出花厅而去。展昭和白玉堂也自然而然地跟在后面。
　　其实这孤山上的守卫彼此之间都是熟识的。当刘瑾第一眼看到展白两人时，就认出了他们并非此间之人。但既是梁梦瑶带来的，就必有他们的来头。至于梁梦瑶如何说，自己就姑且一听罢了，又何必刨根问底惹得这位小姐不高兴呢。
　　而至于梁梦瑶，当然想到刘瑾会看展白两人眼生，但他们毕竟有那掩人的衣帽在身，自己就少了解释的麻烦，虽明知刘瑾知道自己在明眼瞎说，但谅他又能把自己怎样呢？且刘瑾平日里就是个颇识相的。最会顺着主子的心意干活儿。况自己手里还有个他素日交好的丫头呢。
　　而至于庄门的另一个守卫，平日都是唤刘瑾师父的，只要刘瑾不说什么，他自然是不会做声。于是梁梦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把展白带进了庄内。
　　其实这庄内也并非没有丫鬟的衣服可以换。但刘瑾是个聪明人，这孤山内目前最为紧要的事情就是关着樊栀月，而梁梦瑶趁着陆素贞不在的时候拜访还会为哪般？虽然她口中说着要找陆素贞，但谁不知她们平日关系不善呢，况梁梦瑶素来守在老主身边，陆素贞去了老主那儿，她又哪会不知道。于是这个顺水人情不如由自己来做，因此刘瑾才提到要梁梦瑶去樊栀月那里换衣服。
　　于是这四个人各怀心事穿廊过轩，不多时，在一个小小套院门前停下。
　　刘瑾向梁梦瑶道：“那个姓樊的小姐就在里面，可要小的叫门？”
　　梁梦瑶看了看刘瑾道：“你且去吧。”
　　刘瑾听后点了点头，又瞄了展白两人，最后道：“那小的仍到庄门去守着，若有什么事儿，再来禀报小姐。”
　　梁梦瑶听后点点头，刘瑾恭然退去。
　　看刘瑾走远，梁梦瑶向展白二人道：“你们暂在外面稍候，我先进去看看。”
　　两人俱各应允，于是梁梦瑶仅将门轻叩三声后，便推门而入。

　　梁梦瑶入得屋内，见有一女子背对自己坐在桌案旁，闻得门声响，却是连头也未回。于是梁梦瑶轻步走到那女子对面，唤了声：“樊姑娘？”
　　那女子闻声后，竟是怵然一惊般抬起头来，但看清是梁梦瑶后，竟讶然扶案而起，道：“你是……”
　　梁梦瑶听后略略一笑，道：“别怕，我不是那陆素贞。”
　　女子听后惑然地看了梁梦瑶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却听梁梦瑶继续道：“我方才自对岸泅水过来，衣衫湿透，请问姑娘可有干净的衣服借我一换？”
　　那女子听后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梁梦瑶那仍不时滴水的漉漉湿发，但见那粘湿的红衣紧敷在那本就纤细的身体上，却使之更显得怯怯不胜风吹。于是道：“随我来吧。”之后便径向里间而去。
　　梁梦瑶换好了衣服，又在镜中前前后后地照了照，不由一笑，“没想到咱俩的身量竟是仿佛。”
　　“这些衣服并非我的。”那女子淡淡道，“他们仅是搁在这里供我换洗而已。”
　　“但无论如何我却都是要谢谢你。”梁梦瑶笑道：“我仅问你一件事，你可是叫樊栀月？”
　　那女子听后，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想我是与不是，你应比我清楚。”
　　“那就是了？”梁梦瑶说着，自顾坐到椅子上，“为酬你今日借衣之情，我将送你一件厚礼。”
　　“厚礼？”那女子冷笑一声道：“非我夸口，自小到大，有多少奇珍异宝我樊栀月没见过，你还是免动心思吧！”
　　梁梦瑶听后，想对方必是将自己视作和陆素贞等一路的了，因此也没生气。于是一笑继续道：“可我保证，我这一件，你见了后，定会感激我一辈子！”言罢，转身向外而去。
　　樊栀月头也未回，待门声响定后，重又缓缓坐于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