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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一百四十八章 ...

  •   在离开望江楼前去江阴县衙的途中,展昭思虑千转。
      当白玉堂对自己说,他确曾力劈李鸷时,有如当头一盆冷水,令展昭顿时焰火全熄。
      其实,自从白玉堂被通缉之初,展昭就隐隐觉得其杀人之事未必被冤,但必定是事出有因。可碍于白玉堂失忆,所以展昭必须要先保证他没有危险。因为,即便白玉堂有罪,也决不能稀里糊涂地被定罪。因此,展昭敢携白玉堂亲赴江阴县衙,心中就已经做下了这样的盘算——用现有的一切,做出白玉堂无罪的定论。换句话说,同样的事实现状,展昭若想定一个人有罪,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本想先将白玉堂脱离此案,然后再狠办李鸷余万河等瞒上私通,石鳌山江阴县官匪勾结等事,这样既还了母亲和玉堂公道,也能恢复一方太平。
      但如今,白玉堂自己忆起杀人一事,致使事情忽然变得棘手。原因在于,失了忆的白玉堂更心思纯澈如稚子,可难道自己要告诉他,玉堂即便杀了人也无妨,猫儿能保你无虞?还是告诉自己,玉堂即便杀人也总是有理,可以枉顾王法,纵容包庇?
      在未知事实真相的时候,展昭可以在心念的驱使下,用事实推断说服自己——玉堂不曾杀人。可如今白玉堂亲口承认,他还怎么自欺欺人?而至于白玉堂杀人的原因,他则更是不愿去想。现在他似乎才明白,那日林中寻见白玉堂时,他怎么会泡在冷水潭中,且说觉得脏。另外,除极特殊原因,白玉堂从来不穿他人之衣物,若说是为了救自己母亲而乔装,但那衣服与母亲所描述的并不符。那么,很可能就是白玉堂在杀人之时没有衣裳穿,后来才弄了这么一身。而那四具尸身俱衣衫完备,那么那身衣服的主人就似乎很关键了。好在自己已将其收好,可留待细细查证。
      但目前展昭有一点可以确定。即,那三个衙役乃他人盗用画影杀之,欲陷害白玉堂于不赦重罪而做出的假象。而白玉堂,仅杀了李鸷一人,且不是用画影。至于用什么,在检看李鸷尸身时,展昭注意了其腰间缠有软剑的囊鞘,很可能是白玉堂当时出其不意抽了其腰间的软剑而劈死了他。而那必是离得特别近,且李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那么,现在整合这些片段就是:白玉堂当时没穿衣裳,离李鸷特别近,且在其毫无防备或是武力不及的情形下杀了他!而白玉堂又为什么会选择立劈这种杀人方法,而不是穿心腰斩或是削首之类的?展昭不由想起那日在去丁家庄退婚前,白玉堂与自己在林中的一番缠斗。
      当时白玉堂恨极了自己轻薄戏弄于他,几乎招招都是狠绝至极的扫地撩阴索命式,如若当时自己稍躲闪不及,恐怕就得和那李鸷死得一般模样!
      思及此,展昭深深将眼一闭,直恨不得将那李鸷横向里再剁上几刀!
      但再细思之下,也尚有疑点。即那李鸷若侵犯玉堂,必会暴虐之极,绝不会如自己这般温存呵护。而寻见玉堂那日晚间,自己有幸与玉堂欢爱,玉堂那里却依然是干净柔嫩完好无损的。莫非……那李鸷仅是欲轻薄玉堂而未遂,至于激怒玉堂而被杀?这样一想,展昭又心中稍慰。可唯一一个问题,就是玉堂为何会再度失忆,难道是因为骤然暴怒致气血逆行……但无论如何,这一切皆是由玉堂上石鳌山救自己母亲而起,念及此,展昭心中倏然一痛,不由默默呼唤——玉堂,你当真疼煞展某了!
      眼前,只见那余万河浑身哆嗦,但却仍想打不老实主意的奸琐样子,展昭抬手将茶泼他一脸!余万河一惊,却闻展昭道:“给余大人提提神儿,免得困中糊涂,记错了事儿可不好!”
      余万河不敢吭声,忙用衣袖擦了擦脸,却闻展昭又道:“另外再说一件提神的事儿,若天亮之前余大人的回答还不能令展某满意,那么你江阴县衙为嫁祸他人而私刑处死囚徒的事儿,可就要随着鸡鸣而大白于天下了。”说着,展昭自己笑了笑:“展某还真是不解,在经历了今日堂上那一番事儿之后,今夜余大人竟还能睡得这般安稳,当真让人佩服。”
      “下……下官不是以为,展大人只要为白五爷脱了罪,就应该再无它事了。”余万河小声道。
      展昭听后,只微微冷笑了下,之后就盯着余万河,静待下文。
      余万河终究是个愚懦之人,虽开始还强绷着不愿讲,但后来在展昭一步步的威慑下,因实在是怕自己活不到天亮,最终和盘托出。
      事情起于,杭州府尹于明泽乃御前四品侍卫于敬之侄,因其属庞太师一党,本就对开封府一边儿的人十分忌讳。又因其叔父于敬在巫山之行中不明枉死,因此对展昭十分记恨。多欲寻衅报复而不得。
      而恰前番,多年来一度与官府有往来之匪首雷大刚截获了一个消息儿——即展母将从老家常州远途来至松江赴茉花村丁家与展昭主持亲事——于是就将此事报与了那于明泽。
      于明泽得到消息后,一方面与雷大刚等一伙匪人积极筹划如何劫掳展母,一方面遣人将信送到京中给禁军副都头李鸷。
      李鸷亦庞太师一党,且也因其兄李鸾之死而痛恨展昭,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将展母劫掳后再转运到京中,届时或许不仅可牵制展昭,连包拯许都能稍动一二。也恰逢那李鸷乃本地藉贯,本就正要回来给亡兄李鸾安置衣冠冢。因此匆匆赶来江阴,想着恰完事回京时,捎走展母,也算一解心头之恨。
      谁想李鸷夜中去石鳌山转运展母不成,却碰上了白玉堂,于是在交手时暗使阴邪手段俘住白玉堂,心想即便展母跑了,逮住个白玉堂也不算亏。
      展昭听至此,强压着怒意,问:“既如此,缘何要弄到你这里?”
      余万河道:“小的从举子出仕,其实家境贫寒。因与杭州府尹于大……明泽所姓同音,所以结了兄弟,从此也多受照应。就因为拘到我这里没去处查,因此那于明泽就安排小的接……接应李鸷等。”
      展昭冷哼一声,问:“可那李鸷又怎么死了?”
      听此言,余万河扑通跪下,道:“展大人,您听了可别急,那李……李鸷,确是白五爷杀的啊!”
      展闻言,微毫不动,仅淡淡道:“即便是,也必有缘由,说!”
      余万河嗫嚅了半晌,道:“那李鸷因见白五爷生得好,因此用镣铐绑在后院房中,想受用几番,谁想后来就……就死了。”
      展昭的手本是随意搭在案边儿听着,可那余万河语落后却闻啪地一声,吓得他一抖。再一瞧竟见那案角已碎裂!
      展昭将手一松,木屑掉落一地,但脸上却仍平静,继续问:“那李鸷……可得手了?”
      “这个小的不知啊,再见到时,他就已经死了,白五爷也不见了,小……小的因怕无法向于明泽交待,因此才发出通缉文书。”
      “这事儿,那于明泽可知道了?”
      “事发当日,小的就已遣人告之,约摸也该知道了吧。”
      “既无人亲见白玉堂手刃李鸷,你又是怎么断定的?”
      “有……有人看见啊!”
      “谁?”
      “那李鸷有个随从,叫,叫什么曹成的。”
      “现在何处?”
      “去给于明泽送信的就是他。哦,对了,案发现场,他却全身光着昏在那里,开始我们还道是死了呢。”
      “这么说来,你说白玉堂手刃李鸷,也仅是听李鸷那个贴身侍从说的而已喽?”
      余万河道:“展大人,小的该说的可都说了。至于那三个假充衙役的死人,那……那皆是预备秋后处决的死刑犯啊!小的真没有草菅人命,这些都有卷宗为证,就算去问与其临近关押的犯人也都能验证,这些小的没有说谎。且小的哪有那等心思?皆是那个曹成的授意。还望展大人看在我知无不言的份儿上,给我一条活路!”
      事情已经十分明了,但却也更加复杂。展昭沉吟片刻,向余万河道:“你并非罪魁祸首,仅是棋子一枚,若想把事情掩饰下来,继续做你的县令,也并非不可。”
      余万河一听事情有望,眼睛不由又亮起来。
      却闻展昭又道:“但是……有那个于明泽在一日,你就永远被人掐着短处,我再想帮你,也是不能够的了。”
      余万河一听这话,脸色不由又僵下来。
      展昭继续道:“你与他因利而聚,无非是你找个靠山,他多个马卒。可一旦东窗事发,谁将被牺牲掉,我想余大人心里清楚。其实你这点事让展某知道了是没什么的,改日我回京中了,也碍不着你什么。而反之,若得罪了陷空岛,你能保证他们每次夜访,都能像展某这般将你叫醒了问话?”
      余万河思量半晌,切然道:“展大人,我余万河一个穷儒,能有今天不容易,只想小心保着这个芝麻官儿平安度日,也算是光耀门楣让祖坟能冒点儿青烟,一切,还望展大人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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