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游江湖[七五/猫鼠]》兰陵杯

114、第一百一十四章

　　船至零屿水岸，众人下船。
　　但是大家仍俱各警戒，不敢贸然前行。
　　展昭只拉着白玉堂的手，将在水岸的目之所见一一说与他听。
　　如之前很多次一样，这河滩上依旧很多白色石头。但由于看上去太乱，展昭说了许多，似乎是也不能把石头的摆放说明白。直到白玉堂摆摆手，道：“我看这样吧，让人去船上寻根绳子，你我各执一端。我去其中探上一探。这样既可弄清楚，另外，若真有不测，你也不必受累，更或许关键时刻还能凭绳索助我脱险。”
　　展昭一听连忙摇头：“这怎么行！一根绳索怎么可靠？万一待你身陷险境我又鞭长莫及，岂不悔煞？”展昭说着将白玉堂的手又攥得紧些，“我说不丢开就誓不会丢开，要真须上前探看也必是你我一同去，凭展某的身手，难道还能成你的累赘不成！”展昭当然知道白玉堂那样说不想让自己跟他一同涉险，但越是知道就越是生气，因此才会也语气不善。
　　白玉堂闻言，将手挣了挣，可是他挣到哪里，展昭的手就随到哪里，无奈之下只好作罢。道：“这次出行你是主导，有使命在身，怎可为我一人耽搁？”
　　展昭淡淡一笑，道：“展某身在一日，必不辱使命，但若真有不测，身后这许多人，任哪个不能继任？因此白少侠就不必为展某的责任担忧了。就任展某相伴又如何？”
　　一番话说得白玉堂再无可言，只默默了一会儿，终于轻声道：“走吧。”
　　于是两人执手向前而去，每到一处展昭就将具体情形描述给白玉堂。展昭言语精准心思细密因此不会错过任何关键之处。而白玉堂虽然视线模糊，但方向感极强，因此也如眼之所见一般。偶尔会重点询问几处，展昭言简意赅而答，两人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不多时竟安全地已将石滩穿越大半。
　　正待吁一口气，忽然之间只见狂风大作，其卷起的砂粒击在人的肌肤上甚是疼痛。由于风瞬间大得让人张不开口，白玉堂只好转过身去拥住展昭，附在他耳边道：“这是风雷阵，一会儿将大石横飞，只须将所有袭来的石头击碎，这阵也就破了！”
　　展昭还没待回应就眼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向两人飞来！于是一个转身将白玉堂护在身后，一掌将石击落。转眼间，四方都有石头飞来。二人无需商量，已有了默契。展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挡三面，而白玉堂凭习武人殊众的耳力亦可自保。因此置身这风雷阵，一场鏖战下来，两人除了被些碎石打了几下，竟无任何伤处。
　　待风声渐止，展昭先将白玉堂拂拭干净了，又拍打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土和碎石，笑道：“这下可以信任展某的本事了？”
　　白玉堂没有答言，仅略略笑了下，然后岔开话道：“叫他们过来吧，这里不会再有事了。”
　　于是，一行人穿过白石滩，这才算来到了岛上。
　　此番是以寻找江岳和赵璧为要，按说分开行动似乎效率更高些。但出于安全，大家并没有分开行动。再说岛并不大，相信只要江岳在此处，搜寻几个来回怎么也挖将出来了。
　　可这一趟巡过去，除了一些一问三不知的仆人外，并不见江岳和赵璧的身影。就原来夙蝶住的小院也不见有人在。于是白玉堂提议，让展昭引着他找到之前的那些地宫入口，去下面一探。
　　众人先去了原先那个雕着螭蟠的石桌，又去了夙蝶居所后院的那口枯井，可竟发现已都不是从前景象，原来的活络机关，竟都似变成了死物一般。白玉堂由于眼睛看不见，大为受限，只能靠摸索辨识，可是几番下来，已经隐隐有些急出了汗。展昭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将他扶开，道：“玉堂莫急。咱们先歇息一会儿，静处片暇，再作道理。”
　　就如同之前所经历的都是错觉一般，所有他们知道的地宫入口此时竟全都不能开启了。展昭心知肚明，一定是江岳故意动了手脚，尽管他相信白玉堂的本事，可惜他现在眼睛看不见，明显受了极大的限制。思索片刻后，展昭觉得这岛上不宜久留。虽然此行的目的是捉住江岳和找到赵璧，但目前就巫山内外的戒备来说，江岳可以暂时躲起来，但是不可能离开巫山的，况他还有他的目的没达成，更不会轻易走掉。而如果赵璧的失踪真是江岳所为，那么他对于江岳就一定有极大的用处，所以暂也不用担心他的安危。而现在自己最为牵挂的就是白玉堂的眼睛，权宜之计应是马上回神女祠，与大家再议良策。思虑罢，展昭向大家说了自己的想法。蒋平韩彰等人赞同，但是白玉堂却道：“若是因为我的缘故，大可不必如此。况且我想江岳既然如此布置，便不是大家说走就能走了的。”此时，众人正处于那个置有螭蟠石桌的亭子内，就是觉得风似乎有点渐渐大了起来。于是抬头望天，却见之前还晴好的天气，不知何时竟阴霾了起来，一时间天幕上墨云翻滚，不多时，风中就已嗅见腥冷的气息，眼看大雨将至。
　　蒋平见了，道：“这湖区的雨大多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家就避在这亭子里，我看至多小半个时辰，就又会放晴了。”
　　韩彰道：“这亭子才放几个人？”说着一扬头向随行的人：“那一众弟兄就不顾了？况一会儿雨大风急的，即便在里面也会淋个精湿。我看还是赶紧去屋里避是要紧。”说罢，看向展昭。
　　展昭点点头。于是领着大家就近去了间稍轩敞些的屋子。大家甫一进去，大雨就瓢泼而下。
　　展昭将随行之人向里让，自己和白玉堂并蒋平韩彰在屋门处站了，一则随时观看雨势，二则若一众人都向里去了，届时有人来个瓮中捉鳖，却向哪里跑？有这样几个身手好的人在门边且门又不闭，应该可以进退自如。
　　可这雨下得昏天暗地眼看着堤岸暴涨也没有停的意思。众人未免有些担忧起来。忽然蒋平揉了揉眼睛，将眼睛瞪大用力向前方看了看，然后碰碰韩彰道：“二哥，你……你看，那林子边儿的地上竟是些什么东西？”
　　韩彰顺着蒋平所指看去，同时展昭也看过去，霎时不由得有些骇然，却见那地面上不知何时，蜿蜿蜒蜒的竟那许多蛇！看似竟是从林子里出来的，大有向这边挺进之势！
　　展昭见状轻呼了一声，握着白玉堂的手也不由得紧了一下。白玉堂忙问道：“怎么，看见了什么？”
　　还没待展昭回答，却听见了韩彰惊异地自语：“娘的！哪来的这些蛇！”说着韩彰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扶住门框道：“一会儿，它们不会都想进屋子里来吧？”
　　“蛇？”白玉堂轻声重复了一声，然后道：“该不会是这场大雨所致，或者连这场雨都来得蹊跷？”
　　“难道他江岳还真的能呼风唤雨不成？”展昭道。
　　“刚才风雷阵中，石头都飞得起来，相比之下，这场雨又算得了什么。”白玉堂眉头紧锁，似乎是在自己分析给自己听。
　　蒋平闻此言，倒是啐了一口，道：“嘿，蒋四爷我还真不想信这个邪！”
　　展昭听完之后，向前方看了看，却见那些蛇似乎又近了许多。但神色却依然颇为镇定，道：“我等皆是习武之人，且手中也都有兵器，待这些蛇近前了，它们不伤人倒无妨，若是伤人，不信这些利刃还斩杀不了它们，因此倒也无须过于忧虑。”说罢他轻捏了一下白玉堂的手似是安慰。
　　当然白玉堂也并不忧虑这些蛇，他真正担心的是，若这些蛇是为大雨所迫，离开林丛倒也无妨，但若是真有人能操纵这些生灵那就不容小觑。不过也真难以预料它们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正胡思着，忽然韩彰又道：“你们快看，那雨里是不是还站着个人！”
　　展昭蒋平连忙看去，同时心中不免疑虑，难道这些蛇真是人操纵的，且更这么快就现身了？
　　可是一看，展昭和蒋平就怔住了，那个人竟然是赵璧！
　　“哟，怎么会是潞花王爷！”蒋平促然叫了一声，就似见了鬼一般。
　　展昭心中也不免纳罕，他何时出现的？刚才甫看见蛇的时候还不见他呢，这竟是从哪儿出来的？怎么就站在了蛇丛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一时大家都也不说话，只盯着那赵璧看他能不能自己走过来。可是过了半晌也不见其往前动一步。可他们此行寻找潞花王毕竟是主要目的，此时看见了焉能不理会？于是展昭道：“展某觉得，应该过去看看。”
　　蒋平道：“别忙啊，小心有诈。”于是高声呼道：“可是潞花王爷吗？我等寻得您好苦啊。无事别淋着雨啊，可否快些过来！”
　　语罢，众人皆屏息等待。想看看那赵璧会作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