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穿越 ...

  •   意识回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被疼醒的,头疼。

      不仅疼,还晕,好像脑子里被塞进几百只躁狂的马蜂,嗡嗡嗡嗡响个不停。

      我皱着眉头,身手去摸手机——我一般都放在床头柜上,和睡前服用的半粒安眠药放在一起。然而什么都没有,手掌的落空感提醒我,床头柜不见了,本应该放着台灯的位置,却无端出现了一把下垂的棉布。

      ……窗帘?

      这手感,比窗帘软多了,倒像是蚊帐,还是小时候老家挂的那种棉布蚊帐。

      应该是在做梦吧,又梦到小时候在外婆家的事情。最近似乎经常梦到过去那些快乐的时光……我没注意,翻了个身,忍着头疼,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也许是疼痛刺激了我的大脑,它好像中了病毒似的,开始源源不断地制造梦境。我梦到自己小学毕业时作为优秀毕业生占到讲台上发言,因为台下黑压压的目光而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梦到外公掏出老花镜,在我写好的大字上用红笔勾了一个圈,梦到父母出车祸的那天晚上,窗外电闪雷鸣,仿佛时间末日般的天空,梦到我第一天上解剖课,看到同桌对着尸体啃煎饼果子,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

      最后的最后,那些梦境如城市上空刮过的寒风,穿过高楼,穿过街道,渐渐低落下来,随着车流的嘈杂声沉入黑暗。昏暗的灯光从虚掩的门缝中射出,我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冰凉的门把。

      “阿潇,走吧,别开门。”

      是外婆,她的灵魂从天上飞下来,落在我身边。

      “不,我就要开,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是谁。”我说。

      外婆的声音带了一丝叹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倔吗?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胸无大志、随遇而安的人呢。

      门,开了。

      我看到两个纠缠的男女,他们的面容是如此熟悉。

      茫茫然想起,有人形容男欢女爱是“妖精打架”,真是贴切。那两只妖精,一个是我的闺蜜,一个是我结婚三年的丈夫。

      我以为自己想哭,不知为何却无泪,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阿潇,走吧。”去世已久爸爸妈妈也飞过来,对我说:“离开这儿……”

      我想扑进他们怀里,像小时那样撒娇,可是但是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像是被水泥糊成的雕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飞走,消散。

      “这是我家,离开这儿,我去哪儿啊?”我大喊。

      “去你该去的地方……”

      “去寻找自由……”

      “碰”地一声,炸弹爆炸,高层公寓成为一片火海。我猛地睁开眼睛,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坐起来。

      头还是疼,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入睡之前发生的事。

      ……看来昨天晚上真的喝高了。具体喝了多少早就记不清了,只是一心想让自己大醉一场,似乎这样就能忘记那两个人亲热的场面。

      一个,结婚时指天发誓说会爱我一生一世;另一个,是我们婚礼上的伴娘。我只知道他们是大学同学,关系不错,可是没想到会不错到这种程度。

      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是一直暗通曲款,还是再次相逢之后旧情复燃?她既然对他有意思,为什么还要介绍给我认识,甚至费心撮合?他呢,既然忘不了她,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真的爱我吗?还是像他哭诉的那样,是一时冲动?

      不明白,想不明白。于是我就像三流肥皂剧里失恋的主角一样,企图用酒精麻醉自己的思维。

      我喝得大醉,没办法开车(幸好我还记得不能酒后驾车!),于是一手提着凉鞋,一手拎着酒瓶,光着脚丫摇摇晃晃地在海滩散步。

      白色的浪花卷起一团团泡沫,亲吻着我的脚背,清凉的海风抚摩着我的面颊。我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地哭泣,但是我的脸上并没有泪水,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心底竟然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意。

      谁在乎,谁在乎?我张开双臂俯趴在沙滩上,任海浪亲吻我的脚,想象自己拥抱着整个地球,想象自己拥有整个世界。

      风有点儿大,我傻傻地笑着,沉浸在酒精带来的快感里,海水浸湿了我的头发,可我依然懒得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使劲儿地拉扯我的胳膊,拍打我的脸颊,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朦朦胧胧的,像隔着层玻璃听不清楚。

      唔,我说了什么来着……?

      对了,我一巴掌挥开那人的手,不耐烦地说:“你姑奶奶我是想不开的人么,闪开,不要妨碍我亲近大自然!”

      那人还是不放手,他的手很有力气,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奇怪,我醉得连自己是谁都快不记得了,竟然记住了这样的细枝末节。

      我听见他大叫:“……还笑!还笑!”

      还笑?我笑了么?

      姑奶奶已经够倒霉的了,哭都来不及,你还逼我笑,莫非又是个骗子?

      我此时最恨的就是骗子!

      于是我腾地跳起来,一个过肩摔将之撂倒。别以为我是文弱书生,姑娘小时候也是练过柔道的。

      那人被摔得不轻,却还顽强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我见状一脚踩在他的胸骨上,他闷哼了一声,倒是不叫了,只是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貌似是个痴傻的病状。

      生气了?

      我把手里的高跟凉鞋在他眼前晃晃,“法国名牌,原价一万八买的,要不?”

      他直愣愣地盯着我,好像压根儿没听懂我说的话。四周的人跑来跑去,发出刺耳的尖叫,吵得我心烦意乱。

      我又把酒瓶塞进他手里,“绝版XO……不过就剩一半儿,要不?”

      他还是不说话,但是终于有表情了,只是看不出是哭还是笑,好半天才颤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快跑。”

      我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拉起他的衣领,俯身,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一口,好像还发出了不雅的“啪叽”声。

      “有钱没钱,照样过年……这个是欠条,2049年兑现,记得来取啊,呵呵。”

      然后……然后哩?

      之后发生了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好像电视剧演到此处主人公的动作突然定格,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幕: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我一直以为很平淡的人生,原来时时充满了悬念。

      养了好一会儿力气,终于能轻轻转动我的脖子,这极大地拓展了我的视野,让我能更好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首先这肯定不是我的卧室,也不是我家的任何一个角落。因为在我家在高层公寓的顶层,躺在屋子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可能看到窗外的树木。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我睡的床是一张带顶子的帐床,白色的帐幔垂下来,用钩子固定在两边的床柱上。我小时候住在乡下姥姥家里,见过这种床。我想不出现在除了农村还有哪里会睡这种床。

      我身上盖着一张薄被,摸着手感很粗糙。床对面的墙上开了一面小窗,窗下放置一张四尺长的小桌,桌上摆放着一只大概是油灯的东西。我翻了个身向背后看——我惊喜地发现我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果然看到一扇门,透过竹制的门帘隐约可以看到另一个房间里的摆设,还有一扇敞开的门可以通到院子里。

      干净,朴素,自然。这应该是一间典型的农家小院。

      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找鞋子,才想起来鞋子好像被我送人了。

      光着脚下床,踩到地面时才发现这床竟然出奇的矮,那高度正如教室的讲台。不光床矮,连桌子也很矮,地上铺着一层竹席,桌旁没有凳子。这让我想起日本的榻榻米,这里的人都是席地而坐么?但是日本是没有这种带着帐子的床吧……

      我站起身,只听“咚”的一声,一个东西“骨碌碌”地滚到我脚边,吓了我一跳。

      我低头一看,乐了。这不是我那瓶没喝完的绝版XO么?

      明白了。

      我这是还没有醒,还在昨天的梦里呢。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心里轻松了不少。想到醒来之后还要面对背叛自己的两个混蛋,我决定先好好享受这个梦。毕竟这个梦真是太合我心了,我就喜欢这种自然淳朴的农家乐的调调。

      掀开竹帘,眼前的房间看上去像是客厅。正中的白墙上悬挂着一副松石明月图,字画下方设一台书案,上面除了一方砚台和一对镇尺。

      左手靠墙有一只双层的小橱,打开一看,好家伙,上面一层竟然全是书,而且很应景地都是手抄线装书。下面一层则摆放着些笔墨纸笺等物,还有些类似书信手稿的东西,整整齐齐包成一捆放在角落里。

      嘿,咱毕竟是文化人,做梦都少不了笔墨纸砚。

      步出大门,见一圈篱笆围成个院子,篱笆上开了个口勉强算是院门。院中一棵树,树下一口井,井边一只桶。院中杂草丛生。

      嗯,不错,有野趣。

      再走,见屋前有小溪,屋后有修竹,竹外桃花三两枝,远处平林漠漠炊烟袅袅,阡陌纵横,鸡犬相闻。

      心中大喜,好一副归园田居图!

      正陶醉间,突然有一农夫打扮的人从门前的小路上走过来。他头戴斗笠,披着蓑衣,身后背着一大捆柴,手中还提着锄头竹篓等等东西,姿态闲适如山水画中人。

      他看见我,走过来打招呼说:“林先生,你病好了?”

      奇怪,他说的不是普通话,也不是我老家的方言,但我就是能听懂。听他的意思,莫非我在这个梦里的角色是一个教书先生?……算了,做梦就不要计较这些了。

      我很有兴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他把手中的东西——一只死兔子(汗)送给我,说:“林先生,你的病刚好,补补身体吧。这是我在山上抓的野兔,很肥的。”

      我婉拒:“我怎么好意思呢。”你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吃,茹毛饮血么?

      那人倒急了,“林先生,你教俺家狗娃认字,这点东西算啥呢!”

      我再次婉拒,但是他态度十分坚决,最后我只好让步,拎着一只死野兔回到院子里。

      我正想着怎么处理这只带毛的畜生的时候,它突然动了,我大惊之下把它扔在了地上。但那只兔子并没有跑走,而是趴在地上,全身颤抖。

      经过仔细观察,我对它的诊断是左后肢股骨干骨折,也许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我想了想,决定救治它。

  •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一下。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