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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传说之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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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的发生很奇妙。有时你以为你能掌控,你以为你已经被掌控,但在最后一刻你还是会遭背叛,或者逃脱。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或许你以为已经逃开或错过,有些东西最终还是会找上你,不管你在哪里。它可以被冠以“命运”二字——你的命运,旁人的命运…这沉甸甸的帽子下压了数不尽的叹息,在每一个沉默的夜里辗转而来。
于是一些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想躲躲不过,想推推不开。
就像那天,马修以为他已如愿将我带入岔道,我以为我已迷失在永夜之地。入夜林子里的小路频繁移动着,没有人知道它们会移向哪里。
但是那一夜,我误走的那条小道却恰恰指向了原定的目的地。
她瞬息移动到我们面前,一言未发,出乎意料地挥起右掌向我闪电般斩下。非人的速度令我只能怔怔站着,刹那间竟然动也不会动。
电光火石间,雷斯达蓦然将我拉到身后。白热的光芒呼啸着卷过视野,仿佛千万道闪电的亮光雕出眼前孑然独立的身影,驱散了黑暗,却灼痛了眼睛。
然而再睁眼,挡在最前面的人竟成了马修。
白光在他身上定格,黑色的身形瞬间变得明亮无比。光与影的交锋中他变得渺小。疾风托起他的棕发,一缕缕镀上金黄。
雪亮的光仿佛利剑,又如冰霜般冷酷,凝聚在那被照得几乎透明的小小人影胸前,缓缓穿过了他的身体。一束,又一束…
他惊讶地低头,表情瞬间空白。瘦削的身形微侧,晃了晃,骤然失去了重心。飞扬的发丝划过眼帘,沉沉地坠在地上。金芒渐渐褪去,仿佛燃尽了的火光。
一阵风吹过。
黑林子沉滞的空气忽然流动起来。微风仿佛纤柔的手指,将漆黑落叶上散落的棕发轻轻拈起,在指尖温柔地,温柔地缠绕。
风穿了过去,在茂密林木的空隙间,在已然冻结的空间中。
没有声音,又仿佛有极大的嗡嗡声,罩住了双耳容不下其他,直到被一声细小的低吟刺破。地上的人挪了挪一只僵硬的手,他呢喃着:
“我的…我的……”
他不听使唤的手仿佛在寻找什么,手指急切地摸索着直到最终无力垂下。风割裂了他的声音,然后是他的叹息。
有人及时地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了他摊开的手掌中。金发丝丝缕缕垂落在他失色的面孔上。
已然僵硬的躯体又掠过了一丝微颤。我看到那浅碧的瞳仁终又变得清澈异常,浮起了隐隐水光而变得如同两泓深潭。在那仿佛极长的一瞬间,他眼中忽然涌起了许多东西,惊讶、惊骇、惊痛…却在最终,归为空洞。
我颤抖地转头望向雷斯达。他抽出手,缓缓起身直视着她。
她也在低头望着脚下,望着那个刚被她杀死的吸血鬼,隔着那层薄纱,朦胧的黑眸中似有一丝惊讶。
身边的雷斯达动了动。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我猛然拉住了他的手。他扭头投来惊讶的目光。
“不,不要…”我小声急促地说。
“她”霎的抬起头来,静静直视我们。
“我曾经差一点置他于死地,现在他也还了一次,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纠葛了。”我平静地与“她”对视,目光穿透了黑纱,直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眸。“至于马修…”我有些艰涩地念出这个名字,“他的生死已由亲王决定,无可厚非。”
在我毫无起伏的声音中,周遭的空气仿佛天翻地覆地变了。雷斯达怔忡了一瞬,被我拉住的手失去了意志,在身侧垂下。
我面对“她”,继续低低地说:“原本你作这样的打扮是因为她让你扮成她。但现在我已知道你是谁,你为何不…”
柔纱背后,大而亮的黑眸眨了眨。“她”抬起手,黑纱徐徐褪下,于是露出了萨麦尔那张令人失眼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他轻声说,黑眸透出微讶。
“你对我下杀手。”我的语气并不带怨怒,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如果换作是她,也许更想要喝我的血吧?”
他凝视了我片刻,忽然咧嘴笑了,白牙在黑暗中亮得晃眼。“没错。”他笑着说,依旧是那种虚假的笑颜,背叛了他的眼睛。“她确实不会要我杀了你。可是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动怒的样子?要知道刚才你差一点就要死在我的手下…”
“我知道。”我淡淡笑道,“你恨我,当然…怎么不会。但是我说过,现在我们相互偿清了。我并不想再对你做什么,虽然…你看,现在我们是二对一,失了出其不意的先机你毫无胜算可言。”
我说得很耐心,太耐心了…像对一个孩子说话,并非威胁,而是努力要让他明白什么。
看萨麦尔的模样,似乎难以置信我会说这样的话,而我这样做反倒让他不知所措。他踌躇着,忽然恨声道:“你这个狡猾的女人,该不会又要玩什么花招?”
“没有。因为我知道,你方才只是一时的冲动,现在你并不想杀我了。你从没有真的想过要杀我,是么?”我问,依旧是那样轻柔的口气,不需要回答。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有惊讶,还有…我几乎不敢相信,不敢说…那一种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虽然很淡,融入那团深浓的黑色几乎无法察觉,却在那之后的很久,我都清晰地记得这一刻他的眼睛。
孩子——这个词变得如此适合他。
我果然没有看错。
在心智成熟前被带入黑暗,让他和其他幽冥子孙如此不同。所以他才会在再次见到我的第一眼便痛下杀手。他会这样做,带着绝望的血腥杀戮,亲手毁灭想保护的,然后在长夜里沉默,却不会哭泣。扭曲了记忆,模糊了未来。没有未来。
恨他?也许,曾经,在他用赤裸裸的事实戳痛我时。但回忆里的一瞬间,曾经被黑暗之茧包裹的那一切都离我那么近。也许就在忽然读懂了什么之后,无法再恨他。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爱过他,即使现在爱恨成烟。
我不知道他是否爱他的孩子,还是在亲手导演着同样的悲剧。
我不知道…有理由么没有理由么,抑或这就是暗夜生灵的宿命?
那一个声音响起,温柔得仿佛夜风呢喃,却猛然惊醒了我。
是雷斯达。我这才注意到,在我与萨麦尔对话期间,他一直静静地伏在马修身旁,静得仿佛雕塑。
棕发碧眼的吸血鬼已然死去,失掉了容颜,躯体迅速干瘪,一如花瓣凋零。永生也有终结,也许这才是解脱。
“你能不能帮我…”嘶哑的声音从雷斯达唇间缓缓泻出,我意识到他是指我。“…帮我将他烧成灰烬。如果残骸散去,灵魂就能得到解脱。这就是…血族最好的终结。”
我点头,木然地点着头。
火光在马修身上蹁跹,瞬间卷去了一切。又起了一阵风,托起黑蝴蝶般的片片余烬,在我们的视野中渐行渐远。终于,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屑糅入黑夜。
最好的终结…
自始至终雷斯达都没有去看萨麦尔一眼,只兀自将我的手攥得生疼。我知道这就是放过了他。而我,我已经为他做了开脱。
因而我又抬眼向萨麦尔投去一瞥,正巧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珠一直随着我转,像是要告诉我什么却拿不准怎么开口。
“她就在这儿?”于是我先发问了,“这些,都是她留下的?”我指的是那骷髅和女子的尸体。
他点点头。
“我…哥哥也在?”我强抑颤抖的声音。
他又点头。金棕的头发随之微颤,仿佛融化的琥珀。
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都已明白。之所以是萨麦尔出来对付我们,一定是罗伦佐已经来了,正和她交手。
“想找他的话,跟我去前面。”萨麦尔忽然开口了。漆黑的眼瞳也在颤动,似乎蕴蓄了水雾。“但是他得留下,我想这也是你愿意的。”
他指的是雷斯达,我明白。我的理智骤然反弹了,痛苦而清晰。
我点头,将手从雷斯达手中抽出。抓住他的手腕,冰凉的带走我掌心最后一丝温暖,却舍不得松开。
“我自己…去找他。然后…一定会回来。”我说得词不达意,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他听出其中坚决。
他没有坚持,自己松了手。
萨麦尔匆匆扎入了前方的树丛。他走得很快,知道我会赶上。树影憧憧,张牙舞爪在我头顶肆虐。我忽然看到罗伦佐的脸清晰地置于一片模糊中,似乎是在圣母院的穹顶,孩子气地带着甜蜜笑容。太久远的记忆,挟着一种不幸的恐怖感觉笼罩下来。
“你不用太担心。他虽然必败无疑,她或许不会杀了他。”萨麦尔说,他的眼睛偷偷瞟我。
“那她想要什么?”我烦躁地说,胸口堵得生疼。“罗伦佐不是傻瓜,一定是她吸引他这么做。”
“没错。”萨麦尔轻叹,“我佩服你的洞察力,小姐。或许你可以同她谈条件。”
“什么?”
这回他似乎先深深吸了口气,“你有没有听说过,年轻女子才是她最喜爱的食物?”他把握着回答的分寸。
我有些惊讶,旋即点头。“我明白了。”
“你真的甘愿为他放弃生命?”他喃喃自语。
我笑了一声。“生命如此美好,有谁甘愿放弃?如果我这么做了,罗伦佐才会真的鄙弃我的。”
我对上萨麦尔怔视的眼,于是续道:“你还没有想明白么?对于拥有可悲的短暂生命的强者来说,总是想要永远。不像你,或许早已漠视永生。”
“那么你…”
“你以为我本可以阻止他却没有尝试?”我打断,望着他摇头,“我知道我不能。这是他认定了的事,她钻入了他的头脑。这一切不是他的不幸,只是他的命运。”
他颦起眉,“你这样的女巫,也相信这样的东西?”
“我当然相信。看得越清楚越是痛苦,不如交给命运。我已经过了那个张狂的年龄,以为可以逃脱,它最终还是会找上我。就像今天,或许谁也想不到马修会做这样的事,甚至他自己…永生可以这样轻易放弃,我们中的许多人却都还为它苦苦挣扎呢。”我叹了一声,又反问他:“你难道不信?”
萨麦尔没有回答,他的眼神越来越迷离,仿佛在一场大雾中失了方向。
“至于我…你错了。我担心什么?也许没有那么糟呢…知道么?有人这么形容过我,‘蛇一样的女人,能不断地在狭窄的缝中钻入钻出…’”我自嘲地笑了笑,“你也这样以为,不是吗?”
萨麦尔凝望着我,“你是不是恨我们?”
“不。为什么?你忘了我们本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事换了我,说不定也会做的。”
萨麦尔望着我沉默。他眼中两团光雾颤巍巍的,虽然暗淡却如此绚烂,映亮了包围我们的暗夜。又仿佛流动的水光,倒映出我的眼睛。我也在望着他,
“其实说到这个,我还要谢谢你。”
他似乎轻轻惊讶地“哦”了一声,“为什么?”
“你提醒了我,我确实不该让雷斯达陪我去的。这是找上我的命运,而且我才是要与她谈条件的那一个。”
萨麦尔停住了脚步。我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是紧接着我撞上了什么东西,无形而透明,被我撞得软软下陷,又如一个巨泡将我吞入。萨麦尔本该在我身后不远,我却忽然失掉了他。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在淡出、撤退,被远远地掷离了我。一种莫名的强烈孤单感伸出它巨大的舌头卷噬过来。我知道那并非发于自身,而是强加于我。
我的心剧跳起来,又忽然静止。一种极强的预感,路走到了尽头。
漆黑的落叶上绽开了一片红。
在这小小的被封闭的空间,静得我听不见任何声音,暗得我只能看见那一抹红。
是罗伦佐的袍子。
红色的金叶片散落在地上,似乎被硬底的靴子碾过而扭曲变形。深红的丝绒如花瓣般展开,浸了血而愈显妖艳。
早已预见的景象,我朝它步步走近,呼吸声都是那么刺耳,鲜明的色差割裂了视线。红色从来没有这般凄艳过,仿佛幽冥子孙的血泪。
然后我看到他,褪尽了锋芒,静静的仿佛睡着般安详,一如多年前的某夜他在我怀中安睡。无邪的睡颜,让我审视自己的阴郁。
这就是死亡——我看到多年前,导师梅尔克带着年幼的兄妹来到墓地,指着深黑的墓碑对我们说:这就是死亡。
我扑倒在他身边,轻轻将他搬到腿上。凝望那张脸半晌,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因失了往日的优雅冷酷竟显出几分陌生。忍不住抬指勾起他的面部轮廓。拂去了血污,露出的肌肤白得晃眼。
猝然有冰凉的液体落到他脸上。我急忙去拭,却是越抹越多,直至最终我无力地捧住自己的脸。
他忽然睁开了眼,黑珍珠般的眸子落在我身上,倒叫我吓了一跳。
“罗伦佐,哥哥…”
他点点头,吃力地点着头,我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
萨麦尔又是对的。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望着我的眼里浮起了一丝水汽。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罗伦佐蒙着朦胧水雾的眼睛…“看来…我还是没有做到呢,就要…这么结束了……”
“不!”我拼命摇头,拼命抱住他仿佛这样就可以抓住他的生命,“我可以救你…”
“傻瓜…我需要你,却不是这样…”他抬起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很快又垂落在身侧。他的眼睛倒映出深浓的夜色。“你该走了…”
“走?那我还来做什么?!”我第一次对他执拗,“我们一定有办法…”
“忘了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么?不要这样!”竭力撕扯出最强硬的声音,他抬了下头,又无力地落回我膝上。
“不!”他继续喝止我,嗓音暗哑,仿佛被淘空了气力。“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她想要什么…可你怎么会以为,我会愿意你…”他的声音骤然断裂,仿佛细线被风无情扯断。
我几近绝望地紧抱住他,一种天摇地动般的震荡席卷而来。彼此才有的罅隙早已忘记…只是你,你怎么还敢说需要我?!无论我怎样冷酷无情,也不可能凉薄至此…
他疲惫地笑了下,合上了眼睛。再试着叫他,已没有了回应。
但他还没有死。我抱着的这具躯体,有体温,有心跳。我不敢相信,他的颈上甚至没有牙洞!
来不及唏嘘,我被现实拉起。
身后传来黑纱曳地的“簌簌”声。冰凉的气息扑到我的颈项。不用回头,我已知道是谁。
“所以,你终于来了。”
我听到熟悉的低哑嗓音,却没有理会,只是独对着他。
“放心。”她笑起来,声音有一种久未使用般的粗砺。“他没有死,不过是被伤了。但他也可能永远不会醒来。”
于是我缓缓起身,转过去面对她。“我以为我来不了了。”
“可你还是来了。”黑纱后她缓缓点头,“那个碍事的小鬼,或许我本该杀了他的…不过他现在已死了,没想到他竟愚蠢到去舍身护住一个总让他失望的人…”
我没有动,没有做声。虽然她的论调是我不愿意听到的,我漠视她的幼稚愚昧。
她若有所思地打量我,“你居然会上这样的当,真叫人失望。”
“这难道不该归结于你的影响吗?若不是你急于给我灌输冲动的念头,我怎会如此轻易丧失警惕?”方才再怎么失态,在对手面前我也得迅速找回自制。为我自己,为罗伦佐…我哂然一笑,“想不到?强大的意念控制本领也是会有副作用的…”
她有些惊讶,似乎也很满意。“你还是看出来了,很好。你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女巫,是我喜欢的那种猎物…”
“你让我来是要同我做交易么?说说你的条件。”
“不错。”她流露出赞赏,缓缓移步绕罗伦佐和我转了个圈。她扬起尖削如锥的下巴,“你看,我可以让你失去最亲近的人。我也可以给你一个选择,让你用最心爱的东西交换。”
“这交易划不来。”我脚尖点地画着圈圈。
“当然你可以讨价还价,”隔着薄纱她似乎笑了,“只是你没有别的选择。”
“你一定早就想好了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是什么?”
“你看!”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一把扯落了面纱。我窒住,怔视她的脸。
这是一张很美丽的脸,直到现在我也想不出合适的言辞形容。但这也是一张令人遗憾的脸,因为…
“我看起来不怎么样,是不是?”她薄俏的嘴角弯弯,勾出一个笑。
我明白她的意思。岁月在绝世容颜上留的痕迹总是尤其夺目,因为这本是一张夺目的脸,却被风霜霸住。
“我变成吸血鬼的时候已有些老了…”她叹息,“我的体力也不如少年,这让我总达不到我想要的强大…”她的目光在四下转圈,转到了罗伦佐脸上。
“他也很漂亮,可惜是个男孩。”
她忽然似是不着边的来了一句。我没有反应,等她说下去。
“我总爱吸年轻女孩的血,这让我多少好受一些。但她们大都太弱,经不起我的掠夺…”她的目光又回到我脸上,仿佛打量一件工艺品般的流连着。“当我吸食你的血的时候,我会同时吸走你的力量,你的青春。”
我皱皱鼻子。“听起来像是魔法。”
“你可以当它是一种魔咒,黑夜的馈赠各不相同。”她拖长了调子,又微微笑了。“而自愿献上的鲜血总是格外甜美。”
她的话已经说完了,在等我回答。
我点了点头。
她轻笑一声。我闭起眼,感觉到她的靠近。
“等等!”我忽然睁眼叫了起来。
“怎么,”她停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的眼睛狐疑地在我脸上扫视,“你是不是还想问什么?那就快点。并不是每一个血族都会听猎物说话,你该懂得庆幸。”
我毫不退缩地迎上她的目光,缓缓吐出盘桓已久的疑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是自从在萨麦尔宫殿见的那一面,就开始这样打算了吗?”
她沉吟片刻。“可以这么说。”她凝望我,长指甲在唇上轻轻摩挲。“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的猎物。那天见到了你,就锁定了目标。”
“那些吸血鬼…原来也是你杀的?是你让他们自燃起来?”
她“扑”的笑了,“这也想到了,真不容易…没错。我盯上的人,当然不能让别人碰。”
我轻轻喟叹。终于,全都明白了…机关算尽的人也会被别人算计了去。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打量我,眼中暴出点点冷光。她的眸色在迅速转红,妖媚的颜色似要滴下血来。
“没有了。”我说,木无表情。我再次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