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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

  •   “小妹妹,这里可是成熟有钱女人才能来,才能消费得起的地方。你有钱吗,你有十八岁吗?等你年纪再大些有钱了再来这种地方消费吧,到时候让哥哥给你开*苞啊,哈哈哈……”

      其中一个男人调笑的言语里,轻视与色痞的意味很重。眼神里还显露着在他正在无趣着的这个下午,既然出现了一个临时可以调侃打发时间的对像,就要好好把握时机狠狠戏谑一番的意味。

      “你们两个,肯定是新来的吧。”如果不是新来的,也许能一眼就认出我来。毕竟这半年来我算得上是这里的常客,虽然说结账的人并不是我。上次的两个年轻男孩,就能很轻易认出我。

      不过僵硬回完这句后,还是忍不住扭头在黑色的落地玻璃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的确是有些找不到言语来对答他人的不屑与轻视,是让男人觉得带出去没有增色的女人。

      镜子里的女人,一副褐色的眼镜挡住了眼睛与半张脸,嘴角是习惯性地上翘着一个微笑的弧度。穿着一身看似低廉皱巴巴的灰色连身棉布裙子,长到脚踝,双肩上背着个简单的黑色背包。

      双手分别插在两边的裙袋里,一双白皙的脚套在一双简单而便宜的低跟凉鞋里。略微偏瘦的体型,配上只有一五八的身高,看起来的确像个不足十八岁的女学生模样。

      只不过就算有着墨镜的阻隔,也依然能够看穿镜中女人眼底深处的疲惫与冷漠。如一谭死水般的,再也难以激起任何的波澜来。如花般,早已过了绽放的最美年华,正在无力中凋谢或枯萎。

      所以这一身暗色无光的打扮,真的还算适合自己的年纪。能很不起眼地悄悄融入人群里,或者是无声无息地掩藏在喧闹之中。可以一个人自得其乐地安静看着,或是不咸不淡地听着感受着。

      卢峻常说,我总有将明明价值昂贵的东西化身廉价的能力。或许是我本身有着与奢华相悖逆的气场,也许是只钟爱宽松的棉布裙子,也许对一切束缚太紧的东西,都会感到呼吸不畅的原因。

      不过如果有人爱我,肯定不会是因为爱上我穿着一身不适合奢华礼服的时候,而会是会爱我穿着低廉宽松棉布裙子时候,最简单的普通模样。奢华与平凡,还是平凡更随心所欲地自由些。

      再说也不是生在富贵之家,又何故作拥有那高贵的灵魂呢。所以眼下遭遇了人的质疑,也只能取下鼻梁上的褐色阳镜,反手从背包的口袋里摸出了身份证扬起手臂,并且微微高扬起了头。

      为的是门前的两个男人能够看清我的证件与眼角的细纹,明白我早已过了十八岁很多年。

      门前的两个男人在看清楚了身份证后脸上表现出了诧异,其中一个略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数次看了看身份证后再次扬起视线问着:“ 你确信不是拿你姐姐的身份证,真的是二十九岁了?”

      笑,依然是僵硬到自己都觉得虚伪至极的笑,脸颊都似乎在为这道笑容感觉到疲倦不堪。不得不感慨人与人的信任真的很复杂难解,倾尽毕生的智慧也许都难以完全的弄懂与学会。

      可是人与人,也真的很讽刺。偶尔也会在交际的最初无所谓地信任对方,因为少有欺骗与说谎的理由。而等待熟稔后却一步步走向不信任,会一点点将初初相遇的那份无所谓的信任抹杀。

      会是心分明站在两个彼岸遥远观望着,表面却看不出任何端倪。依旧是是而非地熟稔,依旧不觉厌倦地用着同等的虚伪堆砌起一个看似华美的高台,并在这高台上无所谓地谈笑风声着。

      而我,只是一个不适应大潮的失败者,如瀚海沉沙般的微不足道。

      曾经存在的时候费尽了努力也没能改变过谁,而离开后自然也不会影响到谁。

      “嗯,的确是二十九了。我的朋友在你们这里面,她叫殷敏,不信的话你们进去个人确认一下可以吗?”我听见自己的语气,很无力。仿佛再多吐出一个字,就会累死过去。

      这张不太显老的娃娃脸,总可以骗过很多人的眼。可是只要仔细认真看看就会发现,镜子里女人的眼神,哪会是一个十几岁女孩的眼。这双眼只有在流泪的时候才显得有点生气,才好看。

      只可惜太多的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去一颗耐心观察或是宽容的心,所以僵持总是会在人与人之间或是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寂寥而频繁地上演着,就如此刻。

      两个男人并没有为我拿出了身份证而就此放行,不过却有些在犹豫之间显得焦灼不安。

      “那个,你先等等,我进去问问看你究竟是不是殷小姐的朋友。”两人其中一个神色质疑地扔下了这句话,转身便往里面走去。其中一个却是直起身子,眼神有些闪躲地将我反复打量着。

      究竟是被我的实际年龄给吓到,或是因开罪殷敏的朋友而不安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看着那人走远的背影,我觉得喉咙有些干渴,羡慕里边的阴凉,想快些进去去喝上一杯凉水驱走心底的燥热。

      在门前等待的时间里,视线一直停留在门前男子的脸上大方地观望着。男人的年岁或许要比我小,对于刚才调戏了一个姐姐级别的人物,他或多或少有点尴尬,手臂不自然地转移了几次。

      不像他的闪躲与尴尬,我的视线直白大方得让他避所不及地别开脸去。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太长,脚步临别的时候,有听见身后大门处传来了一声松了口气的喘息。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竟然也会让人感觉到窒息。笑笑地跟着一人的引领往深处走去,装潢得奢华的走廊已无心去观赏,满心所想的全是该如何措辞去安慰一个陷入痛苦中的朋友。

      当包间的门被打开时,伤感带些尖锐的音乐滑进了胸腔让人觉得呼吸难受,还有避所不及被瞬间感染得入了心肺的疼。脚步有些犹豫,却还是踏进了绚丽彩灯闪烁与酒气熏染的空间。

      很喧嚣很热闹,不止是伤感呐喊着回荡的尖嚣音乐,还有男孩们的对饮与谈话交流声。只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无形中蔓延出一股腐朽堕落的靡靡之气,嚣张且喧嚣地在我耳边徘徊。

      殷敏就在沙发里坐着,她身边的两个年轻的男孩衣衫不整着,在我进来之前应该有过一点随意的整理。见我到来也不觉奇怪,只是拿起桌面的酒仰头就灌,似乎有点不快我饶了他们的兴致。

      “安云,来,这里坐。女人这辈子只尝试一个男人的滋味真是太无趣了,不如你也大胆些来试一次吧,感觉真的会很不同。”说着话的时间里,殷敏起身摇晃地朝我所站的门前走来。

      在她作势要拉我的那一瞬间,炫目的灯光闪烁了过来,在借此的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脸。

      在重重的眼影下,她的脸颊上有两行黑灰色的泪迹蜿蜒而下,很难看。配合着尖锐得似乎可划破人的心脏的音乐,她的模样让我的鼻子开始异常的酸涩,眼泪就快要忍不住流下来。

      “离婚吧,殷敏。” 怎么能相信,半年前还仿佛此生无忧的乐天派女人,在短短时日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只是因为失了爱情,失去了一个男人,就仿佛活着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时至此刻这才发现,原来女人大多数时候都活得太狭隘太悲哀了,简单到为得而爱绽放为失爱而枯萎。不同的是计较的尺度不一样,相同的是大家其实都是自私的。

      最爱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男人,而是我们自己本身。只因为对方不爱或冷待漠视了我们,我们便要去埋怨责备或是恨意满腔地谩骂。就像我的疲惫,就像眼前殷敏的买醉与自我放纵。

      只是因为失了爱就忘了不顾了,她还有个几岁的儿子在家里等着她回去安抚。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站在人群中举起手臂,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大喊着愿意与我一起挤铺喜欢微笑的女孩了。这样的转变,让人无法接受,让人胸腔窒息得很想就此转身狠狠逃开得远远去。

      “不离,我为什么要简单地让他们在一起。凭什么要一人担下所有的痛苦,成全了他们去幸福。你说,凭什么,凭什么?以前刚恋爱的那会,无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可爱,而现在却连紧张一下都是不该。你说,人为什么能转变成这样的安云,我不懂,不懂啊,安云。”

      你不懂,我怎么能懂?我也没能在这城市里修炼过关,怎么能给你什么好的回答。

      只是下一秒,她已经开始哭了,一边揪扯着我身上的棉布裙子,一边哭得一塌糊涂。

      分明身高要高出我一个头还加许多,却弯下腰像个孩子般脆弱地靠在我的肩上。

      她还是她,总会在不觉间习惯性迁就她人的漂亮妈妈,半点也不比那个年轻的女孩差。

      “不离婚还想挽救回来的话,就别在这里自甘堕落地买醉。我们回家好好的,行吗?”

      “不行,回到家里我满脑子全是他跟另一个女孩在床上做*爱的样子,受不了,受不了,实在是受不了!你看这样多好,我出钱,他们出时间跟身体。谁也不欠谁,你看这样简单多好。我玩累了还是要回去的,崔华玩腻了也是会回家来的。等我酒醒后,一切就又回到了以前,多好。”

      只可惜嘴上说着多好的人,肩膀一直在抖动。勉强扬起头来,却止不住用手抹去涌出的泪。

      “来,我们喝酒。安云,什么也别劝我,坐在这里听我唱歌就行。”她故作笑容地说着,并朝两名男孩挥了挥手,拿起话筒跟着音乐开始或嘶喊或尖锐伤感地唱起来。

      或许她只是太需要寻一个发泄的渠道,来认清楚自己人生的突来伤害与转变。她会回来的,会熬过来的。等回来了,我们依旧如当年一样结伴去游玩,在那些没有男人的简单日子里。

      男孩们终是带着埋怨与遗憾的视线离开,封闭的空间只剩下我与忘我唱歌的殷敏。其实在这酒色靡靡的城市里,每一天的每一分或是每一秒都在上演着一些很狗血却很残酷的戏剧。

      往日我们能淡看她人是因为我们身在戏剧之外,而如今苦痛是因为置身在了其中。

      时间总是在绚丽闪烁的灯光中游走,就像是来到这里,陪着她度过的每一个午后一样。在最初的宣泄过后,殷敏总会累极地趴在我的腿上关掉所有的音乐安静着睡觉。

      每一次的每一次,她都会说:“安云,好累,让我趴在你的腿上睡一会就好。”

      只是这个一会,总会是几个小时,或是更长的时间。偶尔,我会睡得比她还深沉,会被她笑笑着用掌轻轻拍醒过来。就如这次一样,我似乎又在不觉间睡了很久,同样的被她给摇醒了过来。

      “安云,清醒过来,回家去吧。卢峻可是本世纪最后的好男人了,你可不要跟我一样没用地将他败给了其他女人。”说这句的时候,她终于笑开了,晕开的眼影像是熊猫的眼,很滑稽。

      果然,人笑着的时候总比哭要好看太多。就这样看着她表面的笑容,借以回温也好,那些隐藏的泪与苦不懂也罢。因为很多时候人看不清真相,思绪不明比清醒着要好过太多。

      “嗯,是该回去了,你一个人可以吗?其实今天公司有聚餐,可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去。” 看,我们在彼此有了各自的家庭后,相聚的时间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早在不觉意的无形之中,我们会为自己所爱的那个男人戒掉我们在外的一切朋友,会为他们收敛住自己曾经所有的尖锐棱角。守在那个家里等待他们回来,会成为我们毕生所学的东西。

      可是最后,我们得到的又是什么?这是一个矛盾的难题,也许女人永远也无法解答出来。

      “你不想去也得去,记住了,那个臭不要脸女人永远不会是你的对手,因为你与卢峻之间根本就没有她半点插足的余地。孩子的事你别着急,慢慢的总会有的,到那时你们就完美了。”

      本是来劝慰的人却反被劝慰了,总算还有点值得庆幸。在我们失了男人那方阵营时,却依然能有某样情感能让我们的心有点点的回暖。这样就够了,人活得太贪心真的不好。

      笑笑地起身,惯性地捏了捏她的脸抱了抱她,如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走出了这封闭的包间。

      出到外面,阳光依然炙热。刚走了小段路,背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摸出来摁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那端传来了卢峻的声音:“是我,安云,从殷敏那儿出来?等着,我来接你。” 简单利落的询问完毕,在得到了我一个嗯声的答复后挂断了电话。

      仰头看了看,天色还很早。这么早就下班了,有些不像他工作狂的性格。不过今天是中秋,公司的聚餐也许是让他提前下班的特例。

      就此一个人在马路的边缘停停走走,不知道时间又是过去了多久。直到听到了几声类似催人醒来的不耐鸣笛,这才醒悟过来地将视线朝四围扫去。

      这一眼望去,就看见了一辆车的黑色玻璃后,有个男人在对我摁响着喇叭,看模样似乎在生着气。或许是在气我多次如现在一样,在危险的马路边缘却如此漫不经心地行走着。

      果然,有人为自己紧张在乎着,不论生气与否。一颗心,总会莫名得到满足。

      会忘记一切不好不愉快的事情,只想简单记得他所有的好。为此,想还以微笑的回报。

      只可惜笑容还来不及扬开,却在刺目的眼光过后看清了车里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女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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