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阑珊处》轩辕魔琴落

9、忘不掉的人，到不了的回忆

　　落没有出声，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却明显知道他心情变得不错。
　　“哎呀！”落突然大叫一声，引来更多人侧目，我恨不得把脸蒙上，或者假装我不认识他。
　　见我不理他，落定定的站着，我死命拉也拉不动，只好停下来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我车还停在教室楼下呢！”他说完就要往回走，我连忙拉住他，他那辆招摇的摩托车我是不敢坐，还嫌不够引人注目啊！他到底是怎么能开进来的啊，门卫怎么没拦住他啊？
　　似乎知道我在顾虑什么，落淡淡地笑了一下，“放心，我怕今天没骑摩托车来！”我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往回走，他没骑摩托车，难道今天骑得是自行车，想到落一身妖娆，却骑着一辆自行车，那幅画面似乎特别有意思。
　　我一路弯着嘴角，然后在看到眼前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的时候笑不出来了，似乎没什么区别，在引人注目方面，他一定是故意的。
　　落绅士地打开车门，我不甘不愿地坐了进去，在关上车门的一瞬间我看到班长站在楼梯口，灯光昏暗，我看的不真切，却认出了他那副黑框眼镜。
　　回到家美女姐姐还在和某人甜蜜蜜地打电话，从房里就可以听到她娇柔的声音，落一脚踢开她房门，“你有完没完啊，天天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了！”
　　“哼，你管我！”温息岚眼睛一瞪，很有气势的样子，然后对着电话开始各种抱怨。
　　要是以前落早就一把抢过电话丢出去了，至今美女姐姐不知道换了几个手机了。不过看来今天落心情的确很好，至少他只是脸色黑了黑，我赶忙上前拉住他，“落，你温柔点，美女姐姐怀孕了，你这样对胎儿不好！”
　　“哼，关我屁事啊，要不是看在她是流的女朋友的份上，你以为她现在还能活着么！”落一脸阴郁地瞪着一旁不为所动的温息岚，在这一点我很是佩服她，至少她能在落的怒气下若无其事的确很英勇，后来美女姐姐告诉我，她爸比落恐怖多了，她已经习惯了，从此我对美女姐姐有了新的认识，就是神经大条。
　　“好了，那算我求你了，你天天这样我心脏承受能力不好！”落持续这种状态已经很久了，从我被绑架开始，他的一根弦就一直处于绷紧状态下。
　　落眼神有些阴沉，然后渐渐恢复成一片澄净温和，这是他平时的样子，干净得仿若不染尘世的天使，“你害怕么？”
　　“不会，我相信你！”我仰头看他，表情真诚，是的我相信落。我轻轻握了握挂在胸口的玉石扳指，我把顾铭云送的链子放在抽屉的最底层，既然忘不掉，那就藏起来！
　　落看到我的动作，突然轻轻笑起来，他很久没这样笑了，像极了今天清晨那抹阳光，艳丽却不刺眼。
　　落伸手拉住我握着玉石扳指的手，掌心有些冷，他的身体似乎永远带着冷气，即使外面阳光再暖，即使他笑的多明艳，他的掌心永远没有太多温度。
　　我轻轻回握他的手，“走吧！”然后看了一眼依旧忘我打电话的美女姐姐，突然弯起嘴角，每次看到美女姐姐都会觉得什么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像天塌下来她依旧会这么明艳艳地笑下去。
　　落终于放弃，眼里浮现出一丝无奈，然后闷闷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落这几天总是回的很早，坚持每天接送我去学校，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不出阻止的话。估计是知道了我的顾虑，他换了辆车，颜色是浓重的黑色，和他很不配。
　　班长第二天早上站在我桌旁，一脸认真地看着我，“我同意！”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他的执着让我有些恐慌，让我想起江泽言，他的执着让他送了命。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和母亲通电话，寒冷让我变得清醒，至少我需要这种清醒。母亲在电话里依旧唠唠叨叨地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这似乎成为我们之间永恒不变的话题，我沉默地听着，偶尔轻轻地应着，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没话说，我们都知道这种距离感，却没办法挽回。
　　挂断电话，我看到落倚着门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偷听我讲话！”
　　落不为所动，似乎没听到我的话般，“你应该对你母亲好一点！”
　　我有些尖锐地低吼，“不管你的事！”
　　落忍了忍，然后眼中的光沉了沉，他伸手过来扯我，我开始大声尖叫。美女姐姐举着电话冲进我房里时，我正用力咬住落的手腕，她显然被我吓到了，电话也顾不得挂，就冲过来拉住我，“小白，快住口，落的手会被你咬断的！”
　　落却冷冷地看着我，“让她咬！”血沿着我的嘴慢慢滴在地板上，我有些失神地看着落手腕上的伤口，嘴里一股咸腥味，然后一阵恶心，我捂着嘴推开落，冲进洗手间，一阵狂吐。
　　回去的时候美女姐姐已经帮落包扎好伤口了，看到我进去故意叹着气，“落啊，我看你还是去打一下狂犬疫苗，以防万一么！”
　　我顿时尴尬地不知是进还是退，只好呆呆地站在门口，落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收回了手，“估计得养一段时间，这些天不能送你去学校了！”
　　我愣了愣，我宁愿他对我冷嘲热讽或者大声责骂我，也不愿他如此平静地对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我越来越猜不透他了，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猜透一个人，我总是反复琢磨，却永远找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渐渐的我开始疑虑、焦躁、不安，害怕面对陌生人。
　　我知道我真的病了，即使我再不愿意承认。
　　美女姐姐看了看我俩，似乎有些无奈，“我说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么，小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低头看着脚尖，闷闷地开口，“没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
　　“小白！”美女姐姐似乎有些不满我的回答，娇喝一声，还是很有气势的。
　　“温息岚你就别瞎搅和了，回去吧！”落平静地站起来，手腕上的纱布白的刺眼，“小离你一个人静静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关上门我听到美女姐姐低低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啊，小白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医生说了她现在不宜受到刺激，最近你好好看着她！”
　　我闭上眼，我的确知道了点，比如说当年开车撞江泽言的人是落！一切怎么会那么巧合，我知道一切不会那么巧合，那么这就是个阴谋，可是我无法相信，我不想去相信！
　　落的手受伤了，于是第二天我看到站在楼下的班长，我皱了皱眉，我慢慢学会落的皱眉，只是没有他皱得那么风情万种，“你怎么会在这里？”
　　“落打电话给我叫我以后陪你上学！”班长笑得一脸老实，他的脸有些方正，看上去很正派。
　　我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落到底是什么意思，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班长眼里似乎闪着喜悦的光芒，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一路上我们几乎没怎么讲话。几乎都是班长在讲，而我在一旁晃神，“夏离你怎么了！”
　　班长突然用力拉我，我这才发现我差点闯了红灯，旁边一辆车停下来，坐在里面的人摇下车窗，骂咧咧地说了句什么，然后扬长而去。
　　我整个过程依旧迷迷糊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夏离，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我喊你好几次了！”
　　“没什么！”我看着红灯一闪一闪，抬脚准备走。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就这样停在斑马线上，也不管有没有违反交通规则，霸道冷傲的如同车里的人。
　　车门打开，我看到青玉温和浅笑的脸，“夏小姐，我们家少爷想请你去一次！”
　　“我不去！”我反应激烈地后退一步，转身就想逃。
　　“你不去？那你身边这位朋友就得跟我们走一趟了！”我皱了皱眉，不意外看到一群人围住班长，他脸上有些惊恐，却还是站在我面前，“夏离你快走，去找落！”
　　我摇了摇头，推开他，我知道我逃不了，他们这么多人我根本无路可逃，“没事的，我跟他们去，你先去上课吧，记得帮我请假，我再缺席，班主任估计会直接让我退学吧！”
　　“夏离，事到如今你还有心思想这些！”班长一脸无奈，却拉住我不让我往前。
　　“夏小姐是个聪明人，相信不会连累无辜的人吧！”青玉似乎笃定我会跟他们走般，一脸悠闲自若的表情。
　　“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他，不要为难他。”我扳开班长的手，往车里走。
　　班长打算冲过来，却被一帮人挡住，只得在后面大喊。我坐进车里，看着窗外被一群人围着的班长，“我跟你们走了，你们放了他吧！”
　　“夏小姐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的朋友的！”青玉依旧浅浅的笑。
　　我不再看窗外，我之所以愿意跟他们走，一方面是不想牵连无辜，另一方我虽不想承认，可是我的确是想再看看那张和江泽言一样的脸，我知道我还是无法忘记。
　　“我叫穆冰！”那个男人看着我，冷冷地开口，的确冷得像块冰，他和江泽言一点都不一样，可是我还是看着那张脸晃神。
　　这么仔细看过去，其实他很年轻，估计和江泽言差不多大，只是他终年冷冰冰的，倒显得老成许多。其实他和江泽言还是有些不同的，江泽言喜欢剃个小平头，而他头发微长，脸更瘦些，嘴唇很薄，眼里冷冷的几乎没有光，似乎要更高些。
　　“看够了没！”似乎有些不耐烦，他略略拔高了声音。
　　“我不喜欢有这么多人围着我，我又不会逃走！”我看了看周围一堆黑衣人，也有些烦躁。
　　穆冰依旧冷冷的，看了一眼青玉，青玉了然地笑了一下，带着一群人退了出去。
　　“然后呢，那个东西到底在哪里？”穆冰高高在上地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个东西？”我疑惑地看着他，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落。
　　“我说的！”熟悉的细柔的声音，许柔从身后的门里走出来，“好久不见，夏离！”
　　我不知道我此时是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一定很难看，“谁让你出来的！”穆冰不待我讲话，冷着声音斥责。
　　“少爷，你这样是问不出什么的，我比你了解夏离！”许柔面不改色地看着穆冰，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轮不到你来教我，许柔你别得寸进尺！”穆冰冷冷地警告道，“出去！”
　　“少爷！”许柔还想说什么，被穆冰冷冷地瞪了一眼，终究恨恨地瞪了我一下，关了门出去。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许柔的？”我看着穆冰突然有些了悟。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依旧没有表情。
　　“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他留给我的东西，我不会给你的！”我低下头，有些黯然。
　　“你会说的！”穆冰似乎很有把握地断言，然后他突然笑了，我第一次在他那张冰块脸上看到那样灿烂的笑容，我发现他笑起来和江泽言真的很像，“你一天忘不了他，你就总有一天会说的！你逃不了的夏离！”
　　他虽然笑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觉得全身冰冷，仿佛是个恶毒的诅咒，他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对落如此，对我也是，恶毒而残忍。
　　为什么要一遍一遍提醒我，提醒我无法忘记的事实，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那时候离开的人是我，记忆从那时候似乎开始出现断层，我站在那里，再也无法前进，仿佛前进一步就是死亡。
　　“小离！”落一身冲进来，全身都是伤，连那张好看的脸都一片青紫，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青玉，“少爷，我们挡不住落爷！”
　　“小离你有没有怎么样啊？”落一把抱住我，我看着他手腕上渗出的血，心里有些不好受，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的，我总是没来由地相信他，即使在我知道那件事后，我还是无法恨他。
　　“我没事！”我笑了笑，我想我此时的表情一定比哭还难看。
　　落放开我，他的眼睛有些红，情绪似乎很激动，“少爷，你为什么要逼她，她现在不能受刺激的！”
　　“落你知道你现在在和谁说话么，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当初的事难道你没参与么？”穆冰又变成刚才的冰块脸。
　　落脸色白了白，“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当初一定不会这么做！”
　　穆冰突然冷冷地笑了，“没有什么如果，过去的只能过去，我们回不去的，所以我从不会回望过去。落那种软弱的感情不是你应该有的！”
　　落古怪地看着穆冰，突然大笑起来，“少爷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穆冰面无表情地看着落笑的疯疯癫癫，拉起坐在地上的我，“走吧！”
　　他的动作很粗鲁，我被扯得差点站不稳，“去哪里？”
　　“我家！”他自作主张地替我决定，也不管我同不同意。
　　“站住，少爷你不能带走她！”落快步走到我身边，拉住我另一只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丢下落，尽管他瞒了我太多的事，但我还是放不下他，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的心情一直都没变。
　　穆冰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冷得让人瞬间僵硬，“你又要丢下我了么，夏离！”
　　我浑身发冷，望着他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原本的坚持突然软弱得不堪一击，即使我知道他不是那个人，即使这样我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的陷下去，我突然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少爷，你不要逼我！”落有些咬牙切齿地瞪着穆冰，整张脸有些狰狞，拳头握的咯咯直响。
　　“落，你争不过我的，你知道的！”穆冰残忍地扬起嘴角，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然后我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很像当初表姐从楼下跳下来的声音，带着让灵魂颤抖的激情，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听见骨头敲击的声音，然后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落惊慌的神情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身后是穆冰终年冷冷的表情，他单手扶住我，另一只手上的枪还飘散着淡淡的硝烟味。
　　我惊恐地看到落肩上汹涌而下的鲜血，他却连表情都没有变，依旧死死地盯着我。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我站直了身体，刚才落那一拳还真不轻，我现在耳鸣的严重，整个牙龈都破掉了，口中弥漫着浓重的鲜血味，让我有些恶心。
　　“你为什么要开枪啊！”我转头对着穆冰大吼，“快叫救护车！”
　　“不用了！”落捂着左肩，随手扯了一块布简单地包扎了下，“小离你没事吧，还疼么！”
　　我摇了摇头，“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不能去医院！”落这么一说我才醒悟过来，这是枪伤，如果去医院肯定会引起骚动，到时候反而会害了落。可是落脸色苍白，浑身是伤，再加上大量出血，肯定挺不下去。
　　“穆冰，你快救救他，他真的会死的！”我扭头声音有些颤抖，我害怕面对死亡，害怕自己在意的人再次离开我。
　　穆冰冰冷地扫了我一眼，“放心，这点小伤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你……，怎么会这样！”我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我很想骂他，可是我发现我居然骂不出口，我总是学不会遗忘。
　　穆冰看了我一眼，抓起桌上的电话，“喂，是我，把李洋叫来！”
　　落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穆冰，“不用了，小离我们回去！”
　　“我劝你还是呆在这里，你难道想这个样子出门么，没走几步就被警察带走了，到时候还不是我保你出来！”穆冰放下电话，悠闲地躺在皮沙发上，然后看看我，“小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