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阑珊处》轩辕魔琴落

10、回来的人，物是人非

　　穆冰坐在黑色的沙发上，眼神黑得像冰冷的玄武石，他对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我有些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握。穆冰一把把我拉在他怀里，下巴抵在我头上，“夏离，你是我的了！”
　　我一惊，想要挣开，却被越嵌越紧，好像要把我嵌进他的怀里，落这时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少爷，你没必要这样警告我，我知道了！”
　　穆冰松开我，满意地笑了一下，“落你总是很聪明，我喜欢你的识趣！”
　　门被推开，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人一脸哀怨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提着一个急救箱。
　　“阿冰，你可不可以再开枪前动动脑子啊，每次都找我善后，我可是很忙的！”男子走到落旁边，边检查伤口边抱怨。
　　“你是我的私人医生，每天除了我找你还有什么事可忙啊？”穆冰冷冷地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发火。
　　“我可是和lily说好了今天下午去健身的。”男子接过身后女人递来的镊子，取出落肩膀上的子弹，丢进身后的盘子里，熟练到几乎不用眼睛看，看来他经常处理这种枪伤。
　　“你还健身，就你跑两下就喘气的身体，我看你是别有用心！”穆冰和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在一旁有些紧张，生怕那个医生一不小心缝错了针。
　　估计是察觉到我盯着他，医生转过头对我露出大大的笑脸，“从刚才开始你就不停盯着我看，莫非是迷上我了！”
　　我有些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我只是担心你加重落的伤势！”
　　医生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手都开始抖，我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嘴，“放心小姑娘，我又不是第一次帮这家伙处理枪伤了，他身上有几颗痣我都知道！”
　　我看着落冷静的表情，似乎对这种事很习以为常，不禁有些愣，他到底是生活在怎么样的环境里，这是一个我不曾了解的世界！
　　穆冰拿起电话，“你们上来，把落带回去，养好伤了再放出来！”然后他突然看着我诡异的一笑，“她我自会处理！记得下手稍微轻点，不要弄死了，否则你们知道后果的！”
　　医生看着落，表情有些怜悯，“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落有些嫌恶地别过脸，看到我盯着他，顿了顿，最后还是垂下眼，他似乎在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但我知道，我旁边的那个冷酷的男人手里掌握着他的生死。
　　“你想把落怎么样！”我有些恼怒，我不喜欢他那种不把他人当回事的态度。
　　“你不需要知道，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穆冰丢下电话，扯起我，“走吧，这回没有谁来救你，我们可以好好讨论关于你那位死去的情人的事了！”
　　“少爷，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伤害她！”落在我身后张着美丽的眼睛看着穆冰，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软弱，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疼痛，都这样了，他还在担心我，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只要她好好配合，毕竟她是我弟弟的喜欢的女人嘛！”穆冰嘴角扬起一个残酷的弧度，眼底一片冰冷。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弟弟，我不认识，我不想知道。
　　“少爷，我求你不要告诉她！”关上门，最后传来落有些绝望的呼喊，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我看着那扇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应该丢下落，可是我救不了他，冲动只会害了他，“走吧，凭你，救不了他！”穆冰抱着手，冷冷地站在我旁边，“谁也救不了他！”
　　我抓住他，“谁说谁都救不了的，你不是可以救他么，只是你不愿意！”
　　穆冰似乎没打算回答我，直接把我塞进楼下的车子，坐进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窗外父亲那张脸，他显然也看到我了，一脸惊愕的表情看着我离开，我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我知道这一切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走进穆冰的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应该去学校的，班长现在肯定很着急，可是我却站在这个冷冰冰的家里，或者不能称之为家。
　　“坐吧！”穆冰吧外套挂在衣架上，随意地坐在沙发，对着拘谨站在门口的我，招了招手。
　　我就像被主人召唤的狗，听话地坐下，“现在没有人打扰了，我们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吧！”穆冰从口袋里掏出一枝烟，慢慢点燃，吸了一口，悠悠吐出，空气中立刻升腾起淡淡的烟草味。
　　我看他抽烟的样子，不假思索地开口，“我不喜欢别人抽烟！”
　　穆冰夹着烟，烟雾缭绕下，让他的脸有了点人气，却变得十分模糊。我以为他肯定会发怒，可他仅仅坐起来，把烟掐断在烟灰缸中。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听话，不禁有些诧异，怔怔地盯着他。
　　“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发呆，我弟弟怎么会喜欢你这么呆的女人，不过他一向很奇怪！”穆冰躺回沙发里，抓起桌上的财经报，翻看起来，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我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坐不住，看看他还是一副冰雕脸，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我觉得我现在不是坐在这里发呆的时候，“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可以走了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打破原本的沉默气氛。
　　穆冰从报纸里抬起头，一脸深思地看着我，“你想回去？”
　　我老实地点点头，穆冰放下报纸，“那就把东西给我，我马上放你走，，从此不会再干扰你的生活！”
　　我摇摇头，“可不可以换个条件！”
　　穆冰冷冷地扬了扬眉，“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讲条件么？”
　　“既然你那么厉害，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那东西，何必问我！”我被他冷酷的态度激怒了，开口反击道。
　　“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我也没指望你会那么容易松口，可是如果我把你父亲挪用公款的证据交给法院呢？”穆冰从包中拿出一叠纸丢给我，我看不懂上面复杂的数字，我数学一向不好，但也能判断出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他的事与我何干，他不是早就抛弃我了么？
　　即使知道如此，即使知道我不应该在和那个男人有关联，可是我还是握紧了手中的纸，“如果我给你，你就会放过他么？”
　　穆冰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微笑，让他看起来像地狱里的修罗，“我突然改变主意了，除了那个东西，我需要你替我杀一个人！”
　　“杀人，这是犯法的！”我忍不住大喊，我无法控制自己，他是个疯子。
　　“夏离，其实控制你有很多种方法，你太软弱了，很容易被别人利用。既然如此，那么就为我所用吧！”穆冰冷冷地抬起我的下巴，他的手指和人一样冰冷，勒得我下巴很疼。
　　“不！”我拼命从牙缝中挤出声音，“我不会帮你杀人的！”
　　“哦？那你是打算不管你父亲了么？”穆冰放开我，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嗜虐的光。
　　“你很卑劣，不过我也不怕你，我手中还有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你乱来的话，我就毁了它！”我整理自己的思绪，不能慌了手脚，否则在这里我必输无疑。
　　“你让我越来越有兴趣了，不过让我有兴趣的东西一般都没有好下场，不要再激怒我了夏离，我有太多手段让你生不如死！”穆冰说完似乎有一秒钟地停顿，“你怎么哭了！”
　　我摸了摸脸，的确湿漉漉的，连我自己都没发觉我居然哭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会遇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安安静静地过完一辈子，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变得那么难！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说着说着就开始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我觉得我快崩溃了。
　　我好像又听到坠落下来的风声，带着温润的水汽和温暖的花香，那是死亡的气息，却美好到让人流泪。死亡如此美好，它让痛苦结束，让美好定格，让灵魂自由。眼前仿佛又看到江泽言明媚的笑容，没心没肺，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愣神，那张笑脸突然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他闭着眼，手里握着沾满血的盒子，“泽言！”我低低地呻吟着，无意识地喊出这个深藏心底的名字。
　　“醒了？”耳边传来悦耳的女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形容淡雅的女人，不施脂粉的脸上一双明眸像一汪温柔的泉水。
　　我侧过头没有说话，“你做恶梦了么？”那个女人依旧坚持不懈地和我说话，她很温柔，可是我却莫名地很讨厌她。
　　“姐，她醒了么？”穆冰倚在门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阿冰，你放她回去吧，你就收手吧！”女人语气温和却带着些许悲叹，我不知道她在为谁而悲伤，可是我能感受得到她无法掩饰的哀伤。
　　“你知道我不能回头的！”穆冰走到床边，俯视着我，“我已经请了心理医生给她治疗了，不会有事的！”
　　“我不需要，我没有病！”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只是想回家！”
　　“回家？夏离你还有家么，你早已经被抛弃了！”穆冰坐在床边冷冷地看着我，仿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没有，我有家的，我没有被抛弃，没有！”我挣扎着爬起来，“我要回家，我有家的！”
　　穆冰一把把我摔回床上，“你醒醒吧，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母亲过年就要再婚了么？”
　　我瞪着穆冰，那张和江泽言看起来一样的脸，突然让我觉得如此可恨，我抬起手，用力甩了他一巴掌，“我恨你，你滚，滚！”
　　穆冰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地抚上自己的脸，一旁那个温柔的女人也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在穆冰要发作时一把抓住他，“阿冰，你不要再刺激她了，你也不希望她死掉不是么？”
　　穆冰用力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拳头握紧了，最后还是松开了，他看也没看我一眼，狠狠地关上门。
　　“你还好么！”一双温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细心地拨开我脸上的碎发，她身上有和江泽言一样的气息，“我叫穆雪，是阿冰的姐姐！”
　　“关我什么事！”我撇开头，把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开口。
　　“阿离，你不要再激怒阿冰了，其实他也很苦，只是你不知道！”穆雪脸上泛着哀悯的光，她居然会可怜那个魔鬼。
　　我没再开口，穆雪叹了口气，也推门出去了。我躺了会，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就偷偷爬起来，却发现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不情愿地打开旁边的衣柜，里面挂满衣服是不错，可是都是男款的，我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件勉强可以穿的外套，虽然穿上去还是很大，也总比衣衫不整的要好。
　　打开房门，外面寂静一片，四处无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飞快地走到门口，套上鞋子，却半天没打开门。看来被反锁了，我有些失望地踢了两下门，然后就看到客厅里的一大片落地窗。鬼使神差地走到窗口，这里是20层，往下望去，人群小的几乎看不见，有种居高临下的错觉。从这里跳下去或许就可以回家了，我看着远处林立的高楼愣神，我仿佛听到我身体的血液在叫嚣，它们催促着我跳。
　　“夏离，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竟然透着一丝惊慌，他在害怕，他害怕我会死，因为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我回头冲他淡淡地笑，“从这里看下去的景色很好！”穆冰快步走过来，一把把我丢在地上，脸撞在冰冷的地板上，我有些清醒了，抬头看着穆冰透着寒光的双眼，“你让我回去吧！”
　　穆冰冷冷地笑起来，“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叫温息岚的住在你家里吧，她快生了吧！”
　　我眼前闪现美女姐姐明艳的笑颜，“你想干什么！”
　　“你乖乖的我自然不会干什么！”穆冰拉起我，“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放弃呢，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我任由他拉起我，他似乎发现我穿了他的衣服，挑了挑眉，“你穿这件衣服倒还不错！”
　　我看了看身上大的和麻袋差不多的黑色外套，有点欲哭无泪，他实在讽刺我么，“那我想去上学！”我退一步争取自己的权利。
　　穆冰瞥了我一眼，“好！”他很轻易的让步了，其实在很多事情上只要不触及他的原则底线，他还是很好说话。
　　穆雪帮我买了些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物，于是我就在这里住下了，我没有选择。
　　穆冰递给我一串银色的钥匙，嘴角划出一条冷傲的弧度，“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握紧钥匙，没有开口。
　　被一群人“护送”着进了教室，我脸色有些不好，班长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夏离，你没事吧，他们是谁啊？”
　　我摇了摇头，看到窗外青玉冲我微微颔首，然后消失在楼梯口，“班长你还是离我远点，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班长眼镜片里反射出惊讶的光，“你遇到什么麻烦了么，你可以报警啊！”
　　我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不是没想过报警，可是一来父亲和落他们的命握在他手里，二来他肯定背景庞大，没有足够的证据警察肯定不会管，贸贸然报警只会自寻死路，还会连累别人。
　　我没再理睬班长，我不能把他牵扯进来，他和我不一样，他会拥有更好的人生。王莫渊笑容满面地走进来，似乎遇到什么好事，我懒得看他，随意地往桌上一趴，反正我坐的后，他也看不到我。
　　“同学们，这位是刚转入我们学校的穆冰同学，请大家热烈欢迎。”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到那张阴魂不散的脸，连学校也不肯放过我。
　　穆冰只是冷冷地站在那，看到我看他，似乎奇异的笑了一下，那笑容让我不寒而栗。“那穆冰你就坐……”
　　王莫渊还没说完，穆冰就径直朝我走来，指着我旁边那个黑瘦的男生的位置，“我坐这里！”
　　那个男的有些犹豫了一下，“那我坐哪啊？”
　　穆冰冷冷地盯了他一会，那个男生就缴枪投降，乖乖地把位置让出来，王莫渊显然也有些惊讶，愣了好一会，才笑着拍了拍手，“好了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徐磊你就先坐门口那个位置！”
　　我看着那个男生，原来他叫徐磊啊，坐了大半个学期，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对他的印象只有黑。徐磊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乖乖地把东西搬到门口那个位置。我看着旁边那个奸计得逞的男人，“你来干什么，监视我么？”
　　“我就不能来上课！”穆冰从包里掏出一副无框眼睛戴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冰冷锐利。他翻开课本，突然低低地笑起来，“夏离，我其实和你同年！”
　　“我知道！”我看着课本，有些叹息般淡淡地开口。
　　穆冰看了我一眼，没再开口，整节课上，我们都没再说一句话，他似乎在很认真地记笔记，黑色签字笔写的字很好看，只不过如他人一样锐利冷寂。
　　我看着课本发了一节课的呆，回过神来已经下课了，穆冰已经不在身边，周围人来人往，我就如空气一般静坐着，仿佛时间从未从我身旁流动过。
　　穆冰成绩很好这件事我是在期末考试的时候知道的，他意外地考了年级第一，和江泽言一样，他们都有着让人羡慕的头脑。不知不觉我已在穆冰家住了两个月，似乎已经很习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他很少说话，沉默的时候和江泽言很像，很多时候我都会恍惚觉得江泽言回来了。他没再和我提起那个东西，我越来越困惑，他到底要做什么，很多时候他都让那个姓陆的心理医生陪着我，虽然我抗拒过，不过都被无视。
　　“小离，来吃药了！”我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药片，一阵反胃，“可以不要吃么！”我看着眼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医生，哀求道。
　　“不行！”穆冰走进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小冰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陆医生一把扑在穆冰身上，他似乎很喜欢粘着穆冰。
　　“陆清荣，我说过几次了不要这么叫我，放手，小心我打你！”穆冰一把推开陆医生，“夏离怎么样了！”
　　“切，对人家这么冷淡，就关心你的夏离，我不治了！”陆医生闹起别扭，嘟着嘴的样子很可爱，可惜他是个男的，再怎么卖萌，都让我无法适应。
　　“是吗，那你走吧！”穆冰冷冷地做了个慢走不送的动作。
　　陆医生马上抱住他的胳膊，“好拉，不要赶人家走嘛！”
　　“那说吧！”穆冰用眼神督促我把要吞了下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费心地帮我治疗，即使我知道我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
　　“晚上还是会一直做恶梦，不吃安眠药就会睡不着，总是会恶心呕吐，吃不下饭，夏离对治疗很排斥，这样很利于她的康复！而且她有胃出血的前科，我担心长久下来，她就算精神不崩溃，身体也会崩溃！”讲到病情，陆医生倒是难得严肃和正经，我拼命对他使眼色，他只当没看到，气死我了。
　　穆冰冷静地听着，没多大表情，“你是医生，你准备怎么办？”
　　“实在没办法，可以采用电疗！你知道现在技术很先进，不会对人体有太多伤害！”陆医生看了我一眼，表情严肃。
　　我摇摇头，退了一步，“我不要！”我知道电疗的后遗症，它会造成失忆症，如果我真的失忆了，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而且电疗不能根治，只能缓解。
　　穆冰看了我一眼，“也罢，你平时多看着她点，安眠药不要多吃，饭吃不下就挂营养液，再过一个月看看吧！”
　　陆医生看了穆冰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穆冰摆了摆手，“没事，今天你先回去吧！”
　　陆医生叹了口气，拍拍我的头，“小离，晚上睡不着就听听歌，不要胡思乱想，乖哦！”我老老实实的点点头，陆医生和念一样，长着一张娃娃脸，让我觉得很亲切，所以才不反对他的亲近和治疗。
　　穆冰平时不戴眼镜，摘去眼镜的他更加锐利，出乎其料地成熟稳重，一点也不像17岁的少年，别人说早熟的过程就是流失的过程，那么在穆冰身上流失掉的是什么呢？
　　“你想回去看看么，听说温息岚生了个女孩！”穆冰坐在餐桌旁看着我吞下一块牛肉，优雅地抿了口红酒。
　　我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着眼前冷酷的少年，“你愿意放我回去！”
　　穆冰垂下冰冷的眸子，“你总是想回去，可是现在还不行，我可以让你回去看看他们，还有落！”
　　听到落的名字，我的心没来由地疼了一下，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落，从那次以后，不知道他的伤好没好？
　　我站在熟悉的门口，握着钥匙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美女姐姐还在不在这里，他们还好不好，我走了这么久，他们有没有担心我？
　　穆冰拿过我的钥匙，打开了门，“进去吧！”我推开门，屋里传来美女姐姐娇柔慵懒的声音，“谁呀，流么？”
　　我站在门口，看着穿着一身粉色花纹睡衣的美女姐姐从里屋出来，她头发有些乱，不过还是掩不住她的国色天香。她看到我愣了愣，然后红了眼眶，丢下手里的织的毛衣，一把抱住我，“小白，你怎么才回来，宝宝都已经出生了！”
　　我回抱住美女姐姐，“我知道的，预产期不是要到二月份么，孩子还好吧！”
　　美女姐姐点点头，“有点早产，所以一开始很虚弱，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带你去看看！”
　　我松开美女姐姐，“好啊！”在看到我身后的穆冰时，姐姐的表情一下子没了血色，看她的样子，肯定是认识穆冰的了，不过很少看见姐姐这样惊慌失措。
　　“岚姐，好久不见，你父亲还好么？”穆冰虽然笑着，眼里却没笑意。
　　美女姐姐突然堵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我吃惊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了？”
　　“小白你怎么会带这个魔鬼回来，你知道他杀了他父亲么？”美女姐姐表情狰狞，眼睛等得通红，看起来格外可怖，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穆冰，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底一片雪色。
　　我一把抓住美女姐姐，捂住她的嘴，“姐姐你快别说了！”
　　穆冰扯开我，“没事，让她说！”我看着他冷酷的背影，突然开始害怕，“穆冰，你别这样，姐姐她是无辜的，你别对她出手！”
　　穆冰回头看我，眼底又发现出一丝奇异的光，表情有些古怪，美女姐姐乘机一把关上门，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明明是我的家，却陌生地让人寒冷，那些人都抛弃我了。
　　穆冰靠在门边看着我，“还进去么？”我松开抓着他的手，静静地走下楼梯。穆冰跟在我身后也没再说什么，我知道他是故意让我回来的，他是想让我死心，让我知道我无处可去，然后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在楼梯口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风姿卓越，身材挺拔，只是少了那温温和和的笑容，他变得和穆冰一样不露声色了，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我低着头没去看他，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感觉我们之间隔了一辈子那么远，明明如此靠近，却又始终无法触摸到。
　　“小离，我回来了！”顾铭云一如往常低柔的音调，却没有往常的温度，比这冬日的太阳还要冰冷。
　　我没有看他，只是继续往前走，好像没有这个人一般，顾铭云拦住我，“跟我回去吧！”我推开他，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在他眼底我看到一丝怜悯，他在可怜我，可是他不知道，我已经不需要他的可怜了。
　　“小离你知道么，你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不喜欢说话，你还在恨我当初离开你吗？”顾铭云站在我身后轻轻地说，我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铭云，好久不见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接二连三遇到以前的老朋友！”穆冰走上去抱住我，“虽然是老朋友，可是夏离是我的，你可不能带她走！”
　　顾铭云脸上浮现淡淡的杀气，“穆冰，你还太年轻，不要太勉强自己。”
　　“顾铭云你也别太得意，你想让夏离跟你走，我看她自己也未必愿意，夏离你说呢？”穆冰低下头看着我，表情是说不出的暧昧，我不得不承认他很擅长演戏。
　　可是现在我不得不点头，我的确不愿跟顾铭云走，顾铭云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为什么，小离，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不会真心对你的！”
　　我终于抬起头看他，“我知道！”我知道他对我不是真心，不过我和他本来也就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囚禁和被囚禁的关系吧，可是事到如今我反而喜欢穆冰这种态度，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从开始到现在，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别的可能，这样让我很安心。
　　“那你为什么还和他在一起，难道只是因为他长的像江泽言么，小离，你醒醒，他不是江泽言，江泽言已经死了！”顾铭云抓着我的肩，用力地晃，他以前从没这么粗鲁地对我。
　　我有些头昏，闭上眼，用力推开他，靠在穆冰身上，“铭云，我很清醒，我知道他不是江泽言，他们一点都不像！”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还跟他走？”顾铭云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我。
　　“我无处可去了！”我低下头，扶着穆冰的手，他的手很冷，让我的头有些清醒。
　　“不，我带你回家，像以前一样，我们重新开始不好么？”顾铭云有些惊慌失措，像个要被抛弃的孩子，可是被抛弃的其实是我，不是么？
　　“你知道我们无法重新来过的，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对顾铭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们已经错过了！”
　　顾铭云看着我，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我从没有不要任何人，我从来都只是被单方面地放弃的那个！我们就各自奔天涯吧！”此情此景，终究还是物是人非。
　　穆冰冷冷地看着我安静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他看着窗外的顾铭云，“你真的很容易被别人利用，你知道你表姐的以前的男朋友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