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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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倚在墙边，心里突突跳着，又涌上来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
萧筱沉默了一阵，再开口，声音却哽咽：“如果那个人不是苏浅，你还是这样吗？苏浅，苏浅……你就是忘不了她是不是？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最后的音调都变了，被哭腔模糊掉。
苏浅听着萧筱的脚步声跑远，心里一片空白，渐渐在墙边蹲下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她的眼睛酸涩，但没有眼泪。过了许久，她听见没有了动静，心想他们都走远了，才进屋去拿找自己的文件夹。
屋内一片漆黑，苏浅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屋里却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苏浅！”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从暗处传来，却轻易穿透她的心。
苏浅咬咬唇，索性不再寻开关，站在门边，半晌轻声道：“我来找我的文件夹。”
“在我这里。”他说。
苏浅只好循着声音去走到他身边，他还站在窗边，窗外的灯光淡淡照进来，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苏浅看着他，却是半晌不敢接近。她看着他的身影，感觉到太浓烈的悲伤。
到底是他先开口，声音低低的，夹杂着淡淡的忧伤，“苏浅，我看了你的文件夹，我特别高兴……”
“为什么？”苏浅忍不住问。
许辉轻声笑，那低低的笑就像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让人感觉轻松，却又让人感觉无端的落寞，“因为我看到，你真的特别优秀……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你比我优秀太多了……”
苏浅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说，只好笑道：“你这是拿我开玩笑呢！我一个三流本科生，跟优秀二字根本沾不上边！倒是你，你一直很优秀，听说你在国外也特别优秀，现在开了盛大，不也做得好好的吗，怎么倒说出这种话来了！”末了，又补充一句：“要是你和我一起工作，盛大早就是跨国大公司了，哪是我能比的。”
他听她这么说，是她一贯安慰人的风格，不由低声笑，却又无限落寞，“是啊，要是我当初和你一起工作就好了……”
苏浅微微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由得走到他身边，也像他一样，静静看着窗外。夜市早已开了，长长的街道交叉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人群随着小摊艰难前行，脸上却是无比欢欣的表情，仿佛这寒冬也温暖起来了。
良久，苏浅轻声问：“刚才你怎么知道是我？”
许辉轻声笑，倒也不答，有些调皮地说：“你猜。”
苏浅也不由得笑起来，想起过去在那小屋生活时的情形。晚上起床喝水，她总想着偷偷摸回去吓他一跳，但似乎每次都被他识破，他总是在黑暗里柔声叫她的名字：“苏浅，别摔了。”
问了他许多次，他怎么也不肯说究竟是怎么知道她进屋的。她极了，指着他的鼻子道：“我知道，你有夜视眼！”
他只轻轻捉住她的手，拥她入怀，低头在她脖颈间轻咬一口，又用力吸一口气，说：“我的小狐狸身上香香的啊，我一闻就知道了……”
许辉把文件夹递过来，苏浅愣愣地伸手去接，却叫他抓住了手，她抬头见他乌黑深邃的眼中种种情绪，一时没有挣脱，只听他轻声问：“苏浅，你真的已经忘了我了吗？”
苏浅心里一紧，抬头看他。窗外隐隐的光线照进来，映着他的侧脸，五官更显分明，但在苏浅眼中却渐渐模糊了。他往前走一步靠近她，抬手轻轻拢起她耳边的头发，眼中盛满温柔，却也闪着无限的悲伤。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把头发顺到耳后，指尖轻触那发间的伤疤，心疼地叹一口气。
“还疼吗？”他柔声问。
苏浅听他问，低头不说话，却想起几年前在“暖夜”的一个晚上。
她与许辉吵嘴，一时气不过，便跑到酒吧喝酒，喝得多了些，有人上来搭讪，想趁她醉酒占点便宜。许辉正怒气冲冲找来，见她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拉扯间，竟与那搭讪的男子打起来。对方人多势众，许辉单身一人，敌不过，被人围在中间。苏浅叫嚷着冲上去，声音都变了调，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护着许辉。不知谁的酒杯砸过来，正砸在她头上。
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疤。
疤是很早前的疤了，早已愈合。可此时被他一问，他微凉的指尖触着她旧时的疤，竟生出一阵麻木的痛楚。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温热，夹杂起来，让人眼睛酸涩。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每一寸的接触，仿佛都是若有若无的叹息。她看着他的眼，心里的酸涩不断膨胀，就要爆炸。他的鼻尖轻触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轻轻颤抖。
楼下有车经过，刺耳的喇叭声音穿破空气而来，冰冷的白光从窗边划过，苏浅突然回过神来，猛地推开许辉跑出房间。黑暗中她看不真切，但她却不停下脚步，只想跑，一步不停地逃开。许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听不清楚。脚下踩空，便狼狈地扑倒在地，却顾不得那么多，爬起来继续跑。
她在逃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心里的酸涩胀痛那样饱满，唯有逃开，才能不在他面前崩溃。
混乱中她听不见自己的手机一遍一遍地响着，人跑出了售楼处，被外头的冷风一吹，突然醒过来似的，环顾四周，茫然不知所措。
突然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程朔皱眉问她：“苏浅，你怎么在哭？”
她茫然地看着他，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过了半晌，似乎才认出视线里的人是谁，呆呆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程朔看她的样子，不由得皱眉。早些时候和她约了她一起吃晚饭，开车来这里等她，却迟迟不见她出来，想着也许她加班，就在车里等。但眼见着售楼处都关灯了，她还没出现，打了很多电话也没人接，终于见到她出现，却好似丢了魂。
这时候，售楼处跑出来一个人。程朔看过去，只见许辉神色慌乱，满脸担忧，他看见苏浅，眼中的心痛好像要滴成血。程朔见此，知道两人之间有事情，想回车里，让他们谈谈。苏浅紧紧抓住他的手。
“别走……”她紧紧抓着他，仿佛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程朔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不由得蹙眉，眉宇间闪过心痛。
“苏浅，我不走，我在车里等等，你们……谈谈吧……”
她却只是用力摇头，再摇头，低声乞求：“不要走，不要走……”
程朔看着她，心里突然有一角狠狠坍塌，抽痛，翻搅的痛感，尖锐而令人晕眩。
“吻我，好不好……”她低声说。
程朔的眉心微动，进而皱得更紧。她仰着头看着他，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滚落，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他深邃的眼中墨色渐浓，心痛和怒气一齐涌上来，狠狠抽打他的心。他抓紧她的胳膊，仿佛要将她捏碎，他想狠狠骂她，打醒她。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又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他？
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那仿佛全世界都消失了坍塌了毁灭了的神情，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仿佛她的心已经死了，他狠不下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她的手，仿佛他一松手她就会碎掉。他低下头，眼中的痛模糊了视线。他吻她冰凉的唇，看似温柔的，却狠狠用力，疼得她轻轻皱眉。
她背对着许辉，程朔却能看得分明。许辉站在浓重的夜色里，四周黑沉沉的，仿佛天都塌下来了，全压在他肩上。他紧紧抓住手中的文件夹，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不让自己冲上前。他看着苏浅和程朔的身影，仿佛置身冰冷的地窖里，呼吸困难。街上的灯光明晃晃的，刺痛他的双眼。那紧紧相拥而吻的身影，那样的华美而用力的吻，让一切都失了颜色。他微微退后一步，剧烈的痛楚瞬间从地底升起，浸透四肢百骸。
他低头转身，手按住胃的位置，面无表情。他突然想起来了，他今天还没吃饭。但那个从前总威逼利诱他按时吃饭的人，此时已不再提醒他吃饭时间了。他突然记起，她之前说过的，她很喜欢程朔，她要追他，程朔很快就是她的男朋友了。他还突然想起，他们已经分手四年六个月十九天了。
他和她，早已不是他们了。
直到许辉的身影消失不见，程朔才放开苏浅。她的嘴唇红肿，目光对上他的眼，有一丝狼狈和慌乱。程朔不知心里是何感受，有些气闷，却又忍不住有些微的欢喜。他开着车，尽量专注于路况，不去看身旁尴尬的她。
“谢谢……”她低头说，又补充一句，“对不起……”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握紧，面上却神色如常，抽空瞥了她一眼，轻笑道：“那你怎么报答我？”
她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指甲，头发垂下来遮住她的眼。
程朔心里微微一紧，不想让她想不开心的事，便笑道：“我倒有个好主意，你也给我喊个楼呗，让我过过瘾，怎么样？”
此话一出，苏浅果然对他满眼鄙视。不过他死缠烂打一番，又十分坚持，打着恩人的旗号威逼利诱，苏浅只好敷衍着点头。
程朔笑着，听不出是玩笑还是真话，“我说苏浅，你其实早就暗恋上我了吧，今天终于让你有机可乘！唉！既然你都主动吻我了，不如你就从了我做我女朋友吧，我就不嫌弃你了……”
苏浅对此话嗤之以鼻：“程总您这算是追求我吗？不认真我是不会答应的！”
“那我认真追求你你会答应我吗？”程朔依旧笑着，看着前方，眼中闪过光芒。
苏浅冷哼一声，窝进座椅里闭上眼睛，含糊地说了句：“看心情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