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十一 爱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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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钢琴家宋成瑜杀害前女友并肢解的新闻，第二天遍布了各个媒体。
虽然警方封锁了消息，但网上还是有流言传了出来。
据说那名被杀的女性是宋成瑜大学时代的女友，三个月前回国，宋成瑜害怕她破坏他的婚姻，将她残忍杀害；
据说尸体被焚煮过，还被切块藏在钢琴里，连骨头都没有丢掉；
据说警察当时接到了一个无法追溯来源的报警电话，到达现场后，满地都是钢琴和尸体残片，凶手就躺在残骸里，睁大了眼睛看着屋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
所有的新闻和传言里都没有提到林芝，看来娱乐界的巨头锦皇，还是给媒体施加了压力。
S市的第七监狱位于郊区君山，三面环湖，只有一条布满监控的小路通往外面的田野，向来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此刻，刚刚犯下骇人听闻的谋杀案的宋成瑜，正被关押在其中一个单间里，狭小阴暗的房间散发着古怪难闻的气味，地上和墙上到处是污渍霉斑，可往日总是优雅整齐的钢琴家却一点也不在意，他背靠着墙坐在冷硬的床上，目光没有焦距的平视前方，修长漂亮的手指紧紧握着一只米色的发卡。
这只发卡，是那天晚上，破坏了法阵，打碎他所有希望的男人放在他手里的。
他还记得，那个人说：“即使占据了林芝的身体，她也不再是原来的叶绿，你杀了她，她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想不起他的样子了，但这句话，如今回想起来，依旧有着彻骨的寒意。
……不可能的，怎么会不是阿绿？
教给他定魂术的人明明说过，只要将阿绿的尸体用特殊的方法保存在阵法里，八十一天过后，她就会回来了！
到了那个时候，她会占据林芝的身体，她可以拥有林芝的一切，从此他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所有的夙愿，都可以实现！
可是……他亲眼看见的金色的光芒夹杂着碧色火焰，阿绿的魂魄就这么被打散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这不是真的！世上最爱他的那个人，怎么可以就这么不在了！
冰冷的眼泪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缓缓的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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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成瑜的童年过得并不幸福。
父母离异，他跟了母亲，小时候几乎家徒四壁，甚至一度举债度日。可是尽管如此，母亲也没有放弃让他成为一个音乐家的梦想，为了让他学琴，母亲四处打工，不惜为此受尽白眼。他都看在眼里，于是下定了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出人头地。
别人玩耍的时候他在练琴，别人承欢膝下的时候他在练琴……只为了有一天可以离开那个屋顶漏水的破房子，站在耀眼的舞台上，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全都朝他弯腰鞠躬。
渐渐长大，英俊的面孔和忧郁的气质使他成为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他从来看不上那些女生。在他的世界里，女人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对他有用的，一种是没用的。那些幼稚的姑娘，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可是，叶绿属于哪一种呢？
他不知道……
她闯进他的生活纯属偶然。
那个时候正逢毕业，因为没有背景后台，即使他的成绩全优，还是被各大乐团拒之门外。偶然得到机会，也只是坐在幕布后充当那些著名演奏家的替身。母亲操劳过度病倒，奖学金不够用，工作没有着落……他离他的理想越来越远，生活一团糟。
有一天，他发着高烧给一场晚宴去做背景伴奏。那是一个有钱人的生日宴会，现场很吵，客人都在划拳喝酒，到处都是烟酒的味道，几乎没有人注意台上正在弹钢琴的年轻人，偶然有几个年长的女客上前，一边吃吃的发笑一边将名片暧昧的塞进他的衬衫口袋，她们身上的高级香水的味道熏得他反胃。
可是他不得不忍受，因为这场演奏结束以后，他可以拿到两千块。
当他拿着那些钱走出空气混浊的宴会厅时，外面正在下雪，街上行人双双对对，那天是情人节。
他把钱仔细的收起来，朝学校走去。为了节省路费，他没有坐车，终于在快要接近后门的巷子里晕倒。
醒来的时候，耳边回响着《卡农》悠扬的旋律，眼前是一个纤细的背影，长发静静的垂在肩上，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如舞蹈。
“你……”话说出口，才发现嗓子嘶哑难辨。
“你醒了？”她停下手，转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得好些了，要不要去医院？喝水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问：“这是哪里？你是谁？”
他眼里的戒备让她的目光里浮现出温柔的意味：“我是钢琴科二年级的叶绿，这里是我为了练琴租的房子。我认识你，你叫宋成瑜，是我的师兄。”
或许是因为病痛让人变得软弱，或许是被现实生活和理想光环拉扯的太久，也或许，缘分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一刻，他沉迷在这个温柔的笑容里。
后来。
宋成瑜和叶绿谈恋爱的事情，让整个音乐学院都很震惊。追求宋成瑜的女生里，比叶绿漂亮，比叶绿有才华，比叶绿家境好的女孩太多，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平凡如她，竟能得到宋成瑜的青睐。
其实宋成瑜自己也不明白，至少那个时候，他不明白。
她总是很安静，说话声音低低的，毫无侵略性。她对他很好，好的没有原则，他要她做的事，她一定会做，没想到的事，她也会替他准备妥当。大概是她觉得自己这样的女孩能和他在一起是种天大的幸运，因此总想着努力再努力，好跟上他的脚步。
但是，他却渐渐觉得厌烦。
心情的低谷越过去之后，那一刻的迷惘和软弱也消失了，他开始重新思考，“温柔”这件东西，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
没有，一点用处也没有。
如果一直和叶绿在一起，他这辈子就只能庸庸碌碌，找个小乐队混日子，或者给歌厅伴奏，最多留校当老师……永远都不可能，站在曾经梦想的舞台上。
他原本就不是热情的人，此后就变得更加冷淡，他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可她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对他比从前更好，就像一个影子，无微不至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更加坚定的认为，这样的关系不能继续。
叶绿四年级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交换生的名额，有机会去美国进修两年，她征求宋成瑜的意见，宋成瑜立刻毫不犹豫的鼓励她接受，他说，这是为了他们的未来。
就这样，叶绿一个人远渡重洋，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留在国内的宋成瑜开始利用着一切机会寻找更高的起点．有的时候，他也会利用自己的容貌和身体，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已经受够了那些连勃拉姆斯是谁都不知道的土包子对他的鄙视。钱很脏，但钱能让灵魂最无耻的人得到尊敬，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后来，经人介绍，他终于得到一个机会进了法国某个乐团，虽然只是替补钢琴，接触的人群却和从前大不一样。一次随团赴欧洲参加的音乐会上，他遇见了锦皇娱乐的大小姐林芝。
在对付女人这方面，他已经很有经验。因此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位骄纵任性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喜欢他。
他也很清楚，没有人比林芝更适合了——她能带给他想要的一切，耀眼的舞台，丰裕的生活，最重要的是，一个新的宋成瑜。
欲擒故纵的暧昧，忽远忽近的距离，他把握得很好，眼看着林芝一步步深陷，为他患得患失，欲罢不能。
他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
和叶绿之间，也该早点有个了断。
趁着乐队去美国演出的机会，他请假到了叶绿所在的城市，想提出分手。
也是在那一次，他见到了叶绿在美国的朋友，何依锦和许舒。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会因为这两个人而彻底毁灭。
冥冥中自有天意，原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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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提审宋成瑜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
“为什么要杀叶绿。”
“我跟她提出分手，她不答应，还不停的纠缠不清，甚至从美国跑回来，我怕她会破坏我和林芝的婚约，一时情急就把她推进了水潭里。”
“为什么要把尸体肢解焚煮？”
“怕被发现。”
“按照惯例，如果你自己没有请辩护律师，我们会帮你请一位……”
“不需要。”淡淡的近乎呆板的声音，“杀人偿命，没什么要辩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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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并不是全部——
他的确去了美国，但没有来得及提出分手，因为那一天，遥远的故乡传来了消息，母亲病逝了。
为他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到死的时候都还在工作还债。身边没有一个人，连唯一的儿子都不在。
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一家人过上好日子的那一天。
于是原本想要提出分手的那个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不停的哭泣，叶绿一直陪着他。后来他们去了附近一家汽车旅馆，顺理成章的发生接下来的事情。
他们交往了两年，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接吻而已，可没想到，越过这一步，却是在一个原本打算分手的夜晚。
那是叶绿的第一次，迷迷糊糊中，他还记得她将他揽在胸口，轻轻的擦着他眼角的泪水，温柔的声音一如从前：“别哭，我会陪你的，我陪你一辈子，从今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她的手掌很柔软，就像儿时母亲抚摸他脸颊的手。那个时候，父母还没有吵架，母亲不需要去做粗重的活计，她的手掌又白又细，没有一丝裂痕。
他在她怀中渐渐睡去，如同一个安心的孩子。
分手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他重新看着这个虽然不起眼，却永远以他为重的女孩，心里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奢望。
回国以后，他继续和林芝保持暧昧关系，那个时候，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想利用林芝带来一场可以获得无限利益的婚姻。同时，也不想失去阿绿的温柔。
这样做很混蛋，他知道，但他早已经万劫不复，也不差这一桩。
会下下地狱吧？没关系，他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件属于他的东西。
但是事情却出了差错。
——三个月后，叶绿发来邮件。
她怀孕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十一 爱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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