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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

  •   毕竟是表亲,就在珍妃红着双眸,再次拿眼睇看皇后之际,皇后终是不忍,眉尾轻颤,悠悠地说了一句:“后宫内苑不得妄自议论政事,边境将士如何,自有皇上思虑。”

      容德夫人恭谨地欠身以示遵从,看皇后微微点头后,才侧过身子去端茶盏。茶水已在唇前,她却不急着饮下,唇边嚼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快速扫了重新落座的珍妃一眼。

      珍妃蹙眉瞥向四周,垂眸时,捏着绢帕擦拭眼角,一副委屈之态。

      武茗暄看得心底阵阵冷笑,抬眼往上方一瞄,却从皇后眼中窥出一丝不耐之色。

      殿内静默片刻,和淑夫人才又与皇后商议起放灯节的置办事宜。放灯节的事宜商定妥当,皇后也乏了,挥手让众人散去。

      武茗暄与众妃嫔一起施礼退下,刚跨出长乐宫的高槛,腕上便是一紧。陷入思绪中的她,恍然偏头看去,见是桑清拉住了她的手腕,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妹妹,一同走走吧?”说话间,桑清一个眼神抛过。

      武茗暄会意,眼角余光往后方一斜,看文婕妤亦步亦趋地跟着,启唇想让她先行离去,转念却想,如今,她与文婕妤、颜才人已结盟,有些事情不该再刻意避讳;否则,只恐平白生出嫌隙来,反而不妥。

      心念一定,武茗暄挽住桑清的手,转身说道:“御花园的花儿开得好。婕妤,可有兴致,同我们一起去御花园走走?”

      薄薄的朱唇微微掀起一角,文婕妤目含深意地瞄一眼桑清,颔首笑答:“多谢娘娘美意,无奈今儿不巧,妾宫中尚有事待办。”

      武茗暄心知文婕妤是看出桑清不愿她去,才作此说,当即也不再劝,只柔声道:“那就不耽搁你了,快回吧。”

      文婕妤施礼离去,桑清驻足原地不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飘飘地唤了一声:“暄儿……”

      武茗暄从未听过桑清用这样清淡的嗓音叫她,不由得心下一紧,挽在桑清臂间的手也稍稍加大了力道:“姐姐,走吧。”

      桑清收回目光,缓缓地移动到武茗暄面上,直直地看入她的双眸。片刻后,桑清微微一笑,伸手覆住武茗暄挽在自己臂间的手,拉着她往御花园行去。

      “暄儿,听你当初所言,我就知道,瑞昭仪败落的日子不远了。可是……”桑清微垂着头,低低的嗓音溢满忧心,“若我的消息没错,是颜才人把事情捅到皇上跟前的吧?”

      就在桑清开口之前,武茗暄已决定要将与颜才人、文婕妤交好之事告知她。只是,有些事情,不知反而更好;知晓得越多,事端也就随之而来。她不愿让桑清卷入这前路不明的局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听桑清这般说道,她无奈,但也只能顺口接话:“不瞒姐姐,日前,颜才人携同文婕妤向我示好,暗示今后携手共进。这二人品阶虽不高,可身份、地位却不寻常。我想着,与她们交好,并无坏处,就应了。”

      桑清足下一顿,抬手指向福寿石纹道旁的一朵残败小花,犹如自语般说道:“这偌大后宫,是多么富贵之地。孤零零的一朵花儿,怎能开得好?”转眸看武茗暄一眼,拉着她往前行近几步,停在一簇盛放的繁花前,“娇花成簇,才能抵挡风雨。但周遭的花儿若生了刺,也会扎到自己。”

      武茗暄微怔,刚欲开口,却见桑清松开她,屈膝半蹲,双手将那簇月季捧拢。茎干上的尖刺霍然刺穿挤压在一起的花瓣,武茗暄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绢帕,抚上胸口。

      眼见那些花茎上的尖刺就要扎进桑清的手,武茗暄心尖一颤,抢步上前,将她捧着花簇的双手拉开,眉头一挑,沉声疾唤:“姐姐!”

      “暄儿,你变了。”桑清喟叹着,不待武茗暄接话,已回过头来,对她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不过,这样也好。只是,姐姐希望你记着,你与她们交好可以,但万不能交心!”

      武茗暄闻言默然,但只一瞬,就拉过桑清的手,紧紧握住:“姐姐放心,暄儿记下了。”

      霍然抬眸,她目光灿灿地看向桑清:“暄儿也希望姐姐明白,自打入了宫,暄儿就把你当作这宫里唯一的亲人。无论世事如何,你永远是暄儿最亲近的姐姐!”

      一句话,桑清红了眼眶:“既如此,那……”面上难得地显露出赧然之色,“往后有事,就别自个儿扛着,你还有姐姐。嗯?”

      武茗暄婉然一笑,郑重点头。

      看武茗暄如此,桑清方长吁一口气,挽着她继续前行:“如今,瑞昭仪已除,你也圣眷颇隆。姐姐打心底替你高兴,可也担心。”

      和煦五月,北琼苑花繁叶茂,本是极赏心悦目之景。奈何话题太过沉闷,让人生不出半分赏花的兴致。

      原以为桑清已经抛开执念,可眼看她整日为自己操心,却从不琢磨谋取恩宠之事,只怕……武茗暄暗叹一口气,拉着桑清的手,婉转劝说:“姐姐莫要整日尽为我操心,也得顾着自己啊!皇上这些日子,都不曾去过姐姐宫里。姐姐何不……”

      不等武茗暄说完,桑清已出声截断:“我可没存那些个心思。”瞅见武茗暄担忧的神色,忙又故作轻松地打趣,“就为你这妮子操心,姐姐我还觉着忙乎不过来呢!”

      武茗暄讪讪一笑,没再说话。

      “圣眷何其难得,你受宠,便有人失宠。素日里,珍妃总是殷切待你,可最近……”桑清转眸四下顾看,见各自的宫女都远远地跟着,这才语气凝重地说道,“暄儿,皇上风流多情,珍妃却能宠冠后宫两载,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茗湘宫那事,你还瞧不清么?她分明是想置你于死地,不得不防啊!”

      “防?”武茗暄轻声反问,不知是说给桑清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她如何置我于此地!”

      桑清不解,拉着武茗暄的手,拧眉便欲劝说:“暄儿……”

      武茗暄忽然笑了,笑容绚烂夺目,看向远处的目光却隐含愁绪,配上眼角那两颗朱砂泪痣,竟让桑清感觉无比妖娆,遂即愣在当场,嗫嚅半晌,劝说的话却再也没能出口。

      待回到鸣筝宫,武茗暄还未来得及饮上一口热茶,翠袖就来报,说文婕妤过正殿请安来了。

      她倒来得快!武茗暄不动声色地唤翠袖,请了文婕妤入正厅。

      文婕妤依着礼规屈膝请安,得了武茗暄唤起,在侧座坐下。

      待宫女上了茶,武茗暄一个眼色过去,青浅会意,领着一众宫人退了下去,只留锦禾在厅内伺候。厅门大敞,但有青浅肃容正色侍立在门前,任是谁也不敢靠近偷听。

      武茗暄、文婕妤相视一笑,饮茶慢聊。

      “婕妤在宫中日久,许多事儿,自是比茗暄清楚。”武茗暄端起茶盏,抿一口茶水,偏过头,笑看文婕妤,“咱们既是亲近姐妹,有些话,我也就不与婕妤绕圈子。我想知晓,容德夫人与珍妃,可是有何旧怨?”

      “嫔妾倒没听说过有何旧怨,想必是天性使然吧。”文婕妤磕着茶盏盖子,见武茗暄挑眉看来,勾唇便是一个浅笑,“盛宠日久之人,难免会沾染些盛气。珍妃行事温婉,也很少端六妃的架子,可无论如何掩饰,骨子里的凌人劲儿却是怎么都会流露些许。”

      “容德夫人是个明眼人,自然是瞧不惯她的盛气啰?”武茗暄顺势接话,可目中神色却隐含着别的意思。

      “娘娘莫要被表象迷惑了。”文婕妤嗤笑一声,忽又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有人喜静,有人喜热闹,有人却偏生喜欢看热闹。若没有……那就自己挑。后宫妃嫔这么多,总能生出些事端来。”

      “她这般随意点火,就不怕,终有一日会烧到自个儿身上?”武茗暄淡淡地瞥文婕妤一眼,漫不经心地问。她知道,文婕妤说的是实话,可她却觉得,容德不是这么简单,而文婕妤恐怕也是言犹未尽。

      “她身居高位,又是唯一得皇上赐剑,特许可于宫中执剑的妃嫔。除了皇后,何人敢与之抗衡?她何需怕谁?何况……”文婕妤深看武茗暄一眼,而后,失笑摇头,“前朝、后宫看似内外不通,实际紧密相连。边境越不安宁,有几家就越是风光。这其中,便有她季家,娘娘不会不知吧?”

      听得文婕妤似乎意有暗指,武茗暄蓦然抬眸,撞见她那带了深邃笑意的眼神,不禁心下暗惊。确实,文臣如何,她尚且不甚清楚,可武将世家,她是再清楚不过。但是……清楚这些的,不该是兵部尚书家常年流落在外的女儿武茗暄,而是自幼长在武将世家的昭华郡主洛怜苏!

      武茗暄仿若不知般维持着面上镇定自若的浅笑,低声问道:“若我没猜错,珍妃也是这几家之一吧?”

      “慕氏、洛氏,还有娘娘的家中武氏,谁又不在此列呢?”文婕妤一个怪异眼神往武茗暄睇去,冷冷说完一句,便捧茶自饮。

      武茗暄仔细看文婕妤一眼,复又垂眸凝视手中荡起浅浅涟漪的茶水:“前些日子,简芯之事,婕妤怕是清楚的。”

      文婕妤眸光一闪,抬眼直直地看向武茗暄:“你欲如何?”

      早在长乐宫殿内,武茗暄就已打定主意,否则也不会以眼神示意文婕妤过正殿一叙。可如今,要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却觉艰难。自从“紫罗兰环佩”事件后,她就清楚地知道,她与珍妃之间将会有一场没有硝烟,却远比沙场更为残酷的战争,只是……不曾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武茗暄暗自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纷乱不堪的感受统统抛开,凝目看向文婕妤,朱唇微启,话音却冷绝:“茗暄欲向二位姐姐借东风,引夫人之火烧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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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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