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恨倾城》颜若曦

53、相见恨短别恨长（2）

　　待两人离开之后，牧绅一脸上敛去了笑容，转头问身边的人：“阿神，你觉得怎么样？”
　　神宗一郎看着大门口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这个仙道彰，不简单！”
　　牧绅一点头：“我也觉得他不简单！方才我有意用山王国主的名义拒绝他提出的请求，他却丝毫未见慌乱或愤怒，反倒是用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来反将了我一军，足见此人心思之敏捷，处事之稳重——泽北荣治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倒真是让我小瞧了他！”
　　神宗一郎“嗯”了一声：“还有一点，王爷可能没有注意……”
　　牧绅一意外：“还有什么？”
　　神宗一郎说道：“方才我提出让太子配合我们演一出戏给堂本看，他几乎没有过多考虑便替殿下做了决定！”
　　牧绅一挑眉：“你是说……”
　　神宗一郎点头：“不错，王爷想想看，当属下的，有谁可以替自己主子做决定的？这个仙道彰，若非身份特殊，便是泽北之前已然跟他言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送流川枫出城，这两点，对我们来说，都是可以利用的！”
　　牧绅一双眼一眯，笑道：“好，那你这就部署下去，咱们今日便来个一箭双雕！”

　　就在牧绅一和神宗一郎在王府部署之时，仙道与野边已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流川和泽北两人早已等得心急，两人刚进了房间，泽北便急问道：“谈得怎么样了？”
　　仙道答道：“牧绅一答应今夜放我们出城，但是却要殿下做一件事……”
　　泽北脸上欣喜之情还未展开，听得最后半句，却是怔了一怔：“他要我做什么？”
　　仙道说道：“殿下舅父堂本大人的亲卫亦在城中巡查，他需要殿下配合演一出戏，牵制堂本大人，这才能让枫顺利出城！”
　　泽北皱了皱眉：“这样的话，我便不能陪着小枫出城了！”
　　他这一句话本是他心中所想，此时脱口而出，却让仙道心中微微一跳，方才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他沉吟片刻，放柔了声音说道：“殿下，海南忌惮山王，他们要殿下牵制堂本大人，亦是不想卷入殿下和国主之间的矛盾当中，……所以这个要求，仙道斗胆已经替殿下答应下来了！”
　　泽北看向流川，沉默了良久，方才低低说道：“我知道了，我什么时候演这一出戏？”
　　仙道说道：“细节方面，野边都清楚，殿下只要午时之后回驿馆准备就行，现在还早，我带野边下去休息，顺便再出去看看搜城的情况，有劳殿下还在这里陪着枫待一会吧……”
　　仙道这样的安排，显然是有意让泽北跟流川多待一会，流川抬眸看向他，仙道回他极其温柔的一笑，带着野边出了房门。
　　房中安静了好一会，泽北才苦笑着说道：“小枫，昨夜我还在想，这一回是不是可以跟你多待几日，没想到今天便又要同你分开了……”
　　他话中带着说不出的惆怅难过，流川看他脸上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默然片刻后，低低说道：“除夕之夜，你在王府等我！”
　　泽北眸中一亮：“真的？”问完不等流川回答，却又兀自摇头道，“不行不行，你回锦熙太危险，你不要来……”
　　流川侧过脸，啼笑皆非的看着他：“真的不要我来……”
　　泽北脸上一副天人交战的表情，挣扎了许久，正要说话，却不料流川先他一步淡淡说道：“反正我是一定要去锦熙的，你不要我来就算了……”
　　泽北“啊”的一声：“那我一定在王府等你……，只是小枫，你为什么那时候回去锦熙？”
　　流川转过身朝着床上走去：“到时候再告诉你，……困死了，我要再睡一会……”
　　泽北欢欢喜喜的跟过去：“那你睡吧，我守着你！”
　　他刚走到床边，流川抬手扔了个枕头给他：“你这一夜也没睡，伤又没大好，自己睡一会去！”
　　泽北抱着枕头靠在床边，看着流川笑着说道：“我不困，小枫，你躺着一边休息一边跟我说会话呗……”
　　“谁要跟你说话……”
　　“那我跟你说！”
　　“说什么……”
　　“说这一年发生的事啊……”
　　……

　　待仙道自外面回来的时候，已过了午时，院子里悄然一片，值守的玄冥卫看见他回来，过来行礼，仙道低声问道：“枫还在屋里？”
　　玄冥卫答道：“枫少爷在屋里，泽北殿下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仙道点点头，推门进屋，正看见流川拿着一方白绢擦拭着手中的泉玺剑，两人对视一眼，仙道笑着唤他的名字：“枫……”
　　流川答应一声：“你方才是去藤真他们那里了吗？”
　　仙道在他身边坐下来，轻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确实去了藤真和南烈他们那里，商量了一下今晚的行动！”
　　流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剑入鞘，看着仙道不解问道：“你让他们同我们一起出城？”
　　仙道摇头：“今日的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流川一双眼睛疑惑的看着他，展颜一笑，柔声说道：“上午泽北在这里，王府情形我没有细说。当时我和野边去王府，牧绅一和神宗一郎同时出来见的我们，野边以泽北身边的暗卫统领将我介绍给牧绅一，这一点，牧绅一应该没有怀疑。”
　　“随后我提出让他放我们出城，牧绅一故意做出为难神色，我以泽北太子之名施压于他，神宗一郎从旁进言，说服了他同意我的提议！”
　　流川听到这里，蹙眉说道：“事情很合理，你为什么觉得奇怪？”
　　仙道缓缓摇头：“当时的奇怪，只是一种本能的感觉，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当我提出今夜就要出城的时候，神宗一郎却提出要泽北在堂本跟前演一出戏，这样才能放我们出城，当时他虽然只是一个提议，但那种语气却隐隐暗示，若泽北不肯演这出戏，他们就不能放我们出城！”
　　流川眼神微微一动，仙道看在眼里，轻声笑道：“枫，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流川清冷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想泽北在我身边出城？”
　　仙道点头：“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神宗一郎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温和的人，但他当时说那句话的时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的态度，但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隐隐觉得心中不安，却没法反驳他的要求，于是先答应了下来。等我回来告诉泽北的时候，泽北第一句话的回应便是不能陪着你出城了，我这才忽然想到，他们或者并不是要泽北牵制堂本，而只是不愿他在你身边而已！”
　　他说道这里停了下来，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倒水，流川顺手替他摆好杯子，问道：“这才是你上午出去找藤真他们的原因？”
　　仙道点头：“我思来想去，牧绅一不愿泽北陪在你身边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他们大概要对你不利，泽北毕竟是山王太子，若是在海南境内有所闪失，泽北哲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通过昨夜之事，他们也清楚，你若有危险，泽北绝不会袖手旁观，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泽北支开！”
　　流川唇边泛起一丝冷冷笑意：“牧绅一……”
　　仙道见他神色冰凉，知道他响起曾经湘云城中的事，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以我看来，他们既然答应了泽北放我们出城，就绝不会在城中对我们不利，而且我跟野边商量过了，他会暗中在北门守候直到我们出城！所以我方才跟藤真南烈商量，他们已经以城中不太平为由，向牧绅一告辞出城。彩子和晴子分别跟在两人的车马队中，他们会在离城三里和五里处埋伏，若是我们出城之后一路无事，就在下一个镇子汇合，若是我们果真遇袭，就以玄冥卫响箭为信号，他们便会赶过来支援！”
　　流川点头：“我们几点出发？”
　　仙道答道：“戌时前一刻！”说着他看了看房中的沙漏，“还有三个时辰呢，枫，你伤还没好，再休息休息吧！”
　　他说完起身便要铺床，流川却一把将他拉住：“你用过午膳了没有？”
　　仙道一怔，随即笑道：“我待会自己去厨房弄一点就行！”
　　流川瞥他一眼，拉着他的衣袖便朝外走：“我让厨房给你留了饭，走吧，陪你吃饭去！”
　　仙道让他牵着，脸上笑容渐渐扩大，他几步追上来，反手握住流川的手，两人并肩朝着厨房走去，没有交谈，秋日里正午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如同可以渗透人心一般，让人暂时忘却将要面临的烦恼，只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酉时三刻。
　　一路商队的车马缓缓来到北门前，守城的卫士过来检查车马行礼，流川坐在马车之中，听着外面军士喝问：“干什么的？为何这么晚了还要出城？”
　　仙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彬彬有礼的答道：“我们是海南城中的生意人，下午我家掌柜的收到家书，说是老家的老母病重，我们这才收拾了东西打算连夜兼程赶回去……”
　　他话未说完，忽然一骑自东门方向飞奔而来，冲着那守卫大喊道：“泽北殿下带着人正硬闯东门，王爷令你调出一队守城的卫士去东门帮忙……”
　　那守卫一听，也顾不得检查仙道他们，挥挥手让他们出了城，仙道亲自坐在马车前，抬臂挥手，化妆成伙计的玄冥卫便推着车子跟在马车后面出了城。
　　另一侧东门，得了消息的堂本已将泽北亲自驾着的马车团团围住，御风卫守在泽北身边神情戒备，眼见着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忽然自泽北驿馆处一枚烟火腾空而起，泽北仰头看去，脸上神色放松下来，他一跃坐到驾车的其中一匹马上，挥剑将拉车的绳子砍断，骑着马对着御风卫令道：“回驿站！”
　　御风卫齐齐答应一声，跟在泽北后面往回走，围住他们的人不知所措的看向堂本，不知道该不该拦人。堂本五郎脸色一沉，冲到马车跟前掀帘一看，马车中空无一人，他知道暗道一声不好，转头朝着陪同他一起来的神宗一郎喝道：“赶快关闭其他三门，任何人不得出城！”
　　神宗一郎看了看天色，恭敬回道：“大人，此时戌时已到，城门都已关了！”
　　堂本五郎脸色难看：“流川枫肯定已经出城，你马上调集侍卫跟我追出去！”
　　神宗一郎眨了眨眼，问道：“是，流川公子肯定不会从这东门出去，只是尚有南北西三门，不知大人要从哪个门追出去？”
　　堂本五郎让他问得一怔，过了良久，方才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而此时，泽北已然回到驿馆之中，看见早已等候的野边，问道：“小枫出城了？”
　　野边点头：“守城军士盘问了几句，牧王爷就让人传来了殿下闯东门的消息，卫士们就让流川公子过去了！”
　　泽北点了点头，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直至此时，一张俊脸上方才透出层层的倦容来。野边沏了一壶茶放在他手边，低声说道：“殿下这两日累了，早些休息吧！”
　　泽北低应了一声，就在野边快要退出去的时候，却忽然听见泽北说道：“野边，替我传令各地御风卫办一件事！”
　　野边恭声问道：“殿下要办什么事？”
　　泽北睁开眼，看着他缓声说道：“替我四处查找陵南弟子，有一个算一个，让他们说出陵南岛的位置来！”
　　野边一惊：“殿下要知道陵南岛的位置做什么？”
　　泽北端起手边的茶，热气自杯中袅袅升起，模糊了泽北的眼睛，他轻啜了一口茶，淡淡说道：“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