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恨倾城》颜若曦

52、相见恨短别恨长（1）

　　仙道带来的消息让房间里有短暂的沉默，随后泽北一挑眉，冷笑道：“小枫，你且等我片刻，我召齐了御风卫，今夜便带你闯出去，我量他牧绅一也不敢拿我怎样！”
　　说着他便要走，仙道横臂一栏，说道：“殿下且慢！”
　　泽北停了下来，侧目看着仙道，仙道迎着他的目光，诚恳说道：“殿下之能，仙道相信，但此地毕竟是海南，殿下舅父又有山王国主的授意，万一当真牧绅一要全力阻击殿下，只怕我们硬闯，殿下会折了属下，而我们也未必能顺利出城！”
　　仙道的话句句在理，泽北并非鲁莽之人，况且关系到流川安危，他绝不会冒险，沉默半晌，他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仙道看了看流川，微微笑道：“牧绅一现在虽然听命于殿下舅父，但对于殿下，他还是有所忌惮的，依我之见，此时不如殿下不出面，而派殿下亲信之人代表殿下与之交涉，搜城和城门防守的军士都是海南的人，只要牧绅一愿意偷放我们出城，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泽北听着仙道的话，略一思索，说道：“我带来的亲信中，野边算是最聪明的，但他一人去见牧绅一，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仙道说道：“只要牧绅一认识野边是殿下的人就好，到时殿下在此陪着枫，我与他同去，务必让此事万无一失！”
　　流川原本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仙道说要与野边同去，蹙眉言道：“今夜你带人去过王府，牧绅一手下的人认得你，你去太危险！”
　　仙道笑着说道：“无妨！殿下的人今夜为让你们脱身，也跟王府侍卫起了冲突，况且今夜是殿下亲自现身助我脱身的，更加可以证实我是殿下的人，我堂而皇之的去，反倒不会令人怀疑！”
　　泽北想了想，见流川不再反对，起身说道：“既如此，你在此等着，我想我的人应该已经回了驿馆，我先去驿馆将野边带过来，你们相互认识一下，明日一早便去王府！”
　　仙道点头，泽北轻拍了拍流川，出门离开。房中安静了片刻，仙道开口问道：“枫，你的伤……”
　　流川简单答一声“无碍”，随即岔开话题问道，“今晚王府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彩子和晴子在哪里？”
　　仙道知道他不愿多提伤势，低声叹了一声，答道：“今晚在牧王府，你带着泽北离开之后，金平似乎亦并不愿与我们缠斗，应该是他在翔阳受的重伤未愈，十余招之后，他自玄冥卫的包围之中打开了一个缺口，竟然往王府中逃去。”
　　“我与彩子还未及决定是否追他，藤真和南烈却恰在那时自府中往外冲，堂本的人和牧绅一的王府侍卫自两方夹击他们，我当即和彩子兵分两路，我这一路替他们引开王府侍卫，彩子和晴子则跟他们汇合，夹击堂本那一路，这才因此走散了。”
　　“方才我出去，到了藤真下榻的驿馆，他们都已顺利脱身，彩子和晴子都在驿馆中，本想跟我一起回来，但我想藤真那里比我们这里安全，便让彩子带人留在藤真身边，若有情况，也互相能有个照应。”
　　流川听他说完，微微点头，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仙道看了他好一会，轻轻说道：“离天亮还有些时候，枫，你先睡一会吧。”
　　这一夜流川替泽北疗伤，自己寒毒又复发，确已精疲力竭，也不跟仙道推脱，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和衣躺下。仙道跟过去替他盖被子，才发现不过片刻功夫，他竟已沉沉睡去，一张睡颜卸下了白日里刻意的冰凉冷漠，干净而稚气，惹人心痛怜爱之极。
　　仙道就坐在流川床边，怔怔看着他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来报：“公子，泽北殿下带着人过来了。”
　　仙道低低答应一声，转头便看见流川修眉微蹙间，已然睁开了眼睛。仙道迎着他的目光温柔问道：“吵醒你了？”
　　流川摇头：“容治回来了？”
　　仙道答道：“回来了……”
　　正说着，房门已被泽北推开，只见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虽带着伤一夜未眠，身姿依旧挺拔，身边跟着一人，进得房中，当先躬身对着流川一礼：“野边将广见过流川公子！”
　　流川自床上起身，看着眼前之人，眉宇间褪去了当年国舅爷公子的轻浮张狂，倒是透出几分英俊沉稳来，他沉吟了片刻，点头低应一声：“是你！”
　　野边谦恭一笑，看向仙道：“殿下吩咐过了，今日一切听仙道公子的！”
　　仙道看了看天色，卯时已过，点头：“如此，我们这就走吧！”

　　牧王府经过一夜的混乱，王府中仆役下人连同侍卫一起，足足清理了一夜，还没有将几处地方清理干净。
　　天边曙光初现，牧绅一还未起床，便有下人来报，说是泽北殿下身边的人求见，牧绅一披衣坐起，沉沉应了一声，他身旁之人亦睁开了眼，温和声音低笑着言道：“泽北殿下还真是心急啊……”
　　说话间那人亦坐起身来，秀气面容温和神态，赫然便是海南郡当之无愧的第一重臣——神宗一郎！
　　听着身边的人说话，牧绅一老成稳重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他侧过头笑问道：“跟我过去看看？”
　　神宗一郎回应他一个微笑：“当然！”

　　王府正厅已在前一晚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仙道和野边被下人引到偏厅等候，不一刻牧绅一带着神宗一郎过来，看见仙道，两人微微一怔，疑惑看向野边：“野边将军，这位是……”
　　野边拱手行礼，答道：“回王爷的话，这一位是殿下身边的暗卫统领仙道彰，昨日殿下安排他在外围接应流川公子，想来王府中的侍卫也曾见到过了！”
　　昨夜之事，牧绅一确有听人回报过，连日来野边一直伺候在泽北身边，他早已熟悉，此时由野边亲自介绍仙道身份，加上前一夜泽北也亲自为仙道解围，牧绅一不疑有他，笑着招呼了一声：“原来是仙道将军，失礼了！”
　　仙道谦逊应道：“牧王爷抬爱了，仙道只是殿下身边侍卫而已，实在担不起将军二字！”
　　牧绅一哈哈一笑：“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将军乃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这样的地位，比起寻常的将军来，只怕还要高上几分吧！”
　　就在两人这一来二去的寒暄之时，已有下人送了茶过来，仙道接过茶喝了一口，终于切入了正题：“此番殿下差我与野边前来，所为何事，想必王爷已经猜到了吧？”
　　牧绅一笑了笑，不动声色的答道：“本王愚钝，还请仙道将军明示！”
　　仙道心底冷笑一声，这只老狐狸，非要他们将放流川的话亲口说出来，只是他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他仙道彰根本就不是泽北的人！
　　虽然心底心思急转，仙道表面却一分一毫都没有表露出来，他看着牧绅一眨了眨眼，脸上显出一丝难以启齿的神色，含混的说道：“殿下与流川公子的关系，想必王爷是知道的……”
　　牧绅一“哦”了一声，颇感兴趣的问道：“什么关系？”
　　仙道干咳一声，尴尬笑道：“那个，流川公子在神奈川亡国之后移驾锦熙，一直在胤王府中居住，与殿下一同生活了好几年，殿下早就将流川公子当做弟弟一般，所以并不想让他再回到锦熙宫中受委屈……”
　　牧绅一恍然道：“难怪昨晚殿下不惜与堂本大人反目，也要将流川公子带出去了！”
　　仙道点头道：“正是！”说话间他整肃了面容，“既然王爷知道了殿下的心思，那全城搜捕流川公子的事……”
　　牧绅一推搪道：“只是堂本大人以国主的命令为由，本王也是左右为难啊！”
　　仙道盯着他沉声道：“国主远在锦熙，难道王爷真打算为了堂本大人与殿下为敌？”
　　牧绅一面露难色，沉默着没说话，仙道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也不妨告诉王爷，殿下如今和流川公子在一起，如果王爷的人当真找到了殿下，报告给了堂本大人，殿下和堂本大人势必还要有一场争斗，试问王爷，若是万一殿下与堂本大人任何一方出了事，王爷可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这一番话说得牧绅一脸色微变，神宗一郎恰在此时温和的插言进来：“王爷，仙道将军说得是啊！”
　　牧绅一见神宗一郎说话，抬头看向他：“那我们该怎么办？”
　　神宗一郎微微一笑：“既然仙道将军和野边将军来府，就一定是已想出了解决办法，”说着他看向仙道，“对么，仙道将军？”
　　仙道看神宗一郎说话气度，心中暗暗防备，脸上却是恢复之前谦和微笑的样子：“海南城是王爷的地盘，王爷若不想搜出人来，那人就算在大街上走着，也不会有人看见，殿下相信，这点小事，王爷在整个海南郡还是做得到的，对不对？”
　　牧绅一低哼一声，算是默认了，仙道眉眼之间笑容愈加谦和：“我方才已打听过了，这几日前来吊唁老王爷的各国使臣贵族很多，所以虽有搜查，城中四门却并未关闭，各路往来行人亦可照常通行，只不过是检查得更严格一些罢了。海南城城门关闭时间乃每日戌时，今天夜里殿下和我会亲自护送流川公子以商队的身份自北门出城，还望王爷安排！”
　　牧绅一讶然：“今夜便走？”
　　仙道笑答道：“殿下说了，夜长梦多！”
　　牧绅一皱眉沉吟，他身边的神宗一郎轻声说道：“王爷，今夜走，也不是不行……”
　　仙道侧目看着神宗一郎，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却仍是问道：“神大人可以安排？”
　　神宗一郎点头：“可以，但需要一个条件！”
　　他的声音轻而且温和，仙道却是听得心头一跳，淡笑说道：“殿下说了，若王爷能助流川公子平安离开，他会承王爷这一份情！”
　　神宗一郎笑道：“殿下言重了，为殿下分忧，乃是我海南郡分内之事，不敢让殿下承情！”
　　仙道疑惑：“那神大人方才说的条件是什么？”
　　神宗一郎答道：“堂本大人不是傻子，他身边的近卫也都在城中协助巡查，若我们堂而皇之的放人出城，只怕堂本大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言道，“今夜我们放流川公子出城之时，需要殿下配合，在东门演一出戏，牵制堂本大人，这才能让流川公子顺利出城，对海南亦不会有任何不利！”
　　神宗一郎的话句句说到点子上，仙道心中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虽然挥之不去，但细想之下一时间却也想不到这不安的根由，思索片刻之后，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就依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