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恨倾城》颜若曦

48、风云变幻事难料

　　酉时三刻，夜色已完全降临，海南王府门前喧嚣声渐止，宾客已到了正厅宴饮，门口迎客的神宗一郎亦进了府，只余两队侍卫站在王府门口守卫。
　　流川从见了泽北之后就一直沉默，直到此时，方才开口说道：“今晚我们已不必暗探了，我一个人去王府！”
　　仙道默然，彩子和晴子却同时反对道：“那怎么行，王府里高手如云，公子一个人太危险！”
　　流川没有答话，只看着仙道，仙道无奈叹息一声：“枫，你是要借泽北，试探牧绅一？”
　　流川点头：“借荣治身份试探牧绅一，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彩子和晴子都知道流川同泽北在锦熙生活了近三年，却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此时听他叫泽北的名字自然而亲昵，心中都有猜疑却又不敢直接问出来，正犹豫间，就听得仙道说道：“照理来说，海南郡王死了，山王随便派个闲散王爷过来就行，根本不用泽北这个太子亲自前来，你不觉得事有蹊跷么？”
　　流川答道：“刚才我也想过，可能泽北哲治猜到我会来，想用荣治引我出来。”
　　仙道皱眉：“那你还要单独去王府？”
　　流川说道：“所以我更要单独去王府，若有埋伏，你们在外面接应，比一起被困在里面更容易脱身！”
　　流川说话间的神色坚决，显然是主意已定，仙道看了他半晌，长长叹息一声，苦笑道：“我知道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劝你，好在藤真和南烈都在……”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说道，“而泽北，他就算忤逆他父王，也绝对不会伤害你……，这确实也是一个好机会，就依你所言，你带好信号，我和彩子晴子布置好玄冥卫，在外面接应你！”
　　仙道这一句话说得艰涩，却将流川和泽北的关系清楚的向彩子和晴子解释清楚了，流川隐隐感到仙道心中的难过和挣扎，看着他默然片刻，方才站起身，低低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仙道勉强一笑，他不再停留，拿了剑下楼而去。

　　王府正厅中，一片灯火通明。
　　泽北和牧绅一并坐了主位，南烈藤真都在两侧贵宾席上，桌上菜肴丰盛，美酒飘香，厅中乐声悠扬美人轻舞，正在宾主尽欢之时，忽然厅外一阵喧哗之声传来，泽北原本心不在焉的想着心事，此时听见喧嚣，不由得朝着门口看去。
　　牧绅一身为主人，也已听见这喧嚣之声，他见惊动了泽北，脸色微沉朝着坐在不远处的神宗一郎沉声说道：“阿神，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神宗一郎应声起来，还未及出门，却不料大门被人“嘭”的撞开，一人从外面摔进来，直摔入这大厅之中，厅中丝竹之声一停，献舞的舞姬让他撞倒了好几人，余下的惊惶着向两侧散开，神宗一郎看清此人，脸色微变，疾步上去将他扶起，低声问道：“清田，你没事吧？”
　　大厅中议论声起，清田揉着肩膀站起来，张口骂道：“有本事你跟老子正面过招，别他妈的仗着轻功好突袭老子……”
　　牧绅一见他衣服不整头发散乱，又当着众人的面口没遮拦，脸色越发难看，还未及出言喝止，却忽觉大厅一静，抬眼看去，只见门口一名白衣人缓步进来，脸上蒙着一块素白面纱，精致五官在面纱之下隐隐可见轮廓，而面纱外一双漆黑凤目亮若星辰，目光及处，让人几乎连呼吸都要停顿下来。
　　牧绅一看着来人，正要说话，他身边的泽北却已先他一步赫然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来人，低低唤了一声：“小枫？”
　　来人自然是流川，他原本打算潜行至厅中再现身，却不料这王府极大，守卫又森严，他打晕了下人问了路才找到这里，之前被他问话后打晕的人却醒了过来，带着王府侍卫在厅前将他截住，他便一不做二不休，趁那侍卫统领托大之时，一脚将他踹了进来。
　　牧绅一见泽北神色，又见流川风姿气度，猜想他是泽北旧识，当下用手势阻止了跟进来要抓流川的王府侍卫，低声问泽北：“这一位客人，莫非是殿下朋友？”
　　泽北不欲解释，只微一点头，正欲朝着流川走去，却发现流川此时已在厅中站定，一双黑眸看着牧绅一，一字一顿问道：“你是牧绅一？”
　　牧绅一一怔：“我是！”
　　流川低低的哼了一声：“当年山王进犯神奈川，山王军队围困湘云城之时，海南为何没有发出援兵？”
　　流川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牧绅一原本以为他是泽北的朋友，神色已然缓和下来，却不料他竟然突然问出这样直接而犀利的问题，一怔之下转头看向泽北，却发现泽北只是深切而专注的看着厅中站立的人，丝毫不在意他问出的话有多么的大逆不道。
　　大厅中一片死寂的沉默，片刻之后，牧绅一咳嗽一声，淡淡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当时神奈川气数已尽，海南自然要追随明主，不过是选择问题而已。”
　　当初战事，在场众人全都曾经历过，就连一向跟山王摩擦不断的丰玉，当时自顾不暇，也没有对神奈川伸出援手，牧绅一此番说辞也正是大部分人的选择，因而在场大多数人都随着点了点头。
　　席间藤真和南烈坐得相近，两人此前都装作不认识，直到此时，方才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却都猜不透流川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要这样明目张胆的闯入王府中来。
　　流川听着牧绅一的回答，冷冷的笑了一声：“良禽择木而栖？原来牧王爷也不过将自己当做禽类而已，那其余的话，我也就不必多说了！”
　　他这一句话，说得在场海南众人脸色大变，方才被他一脚踹入厅中的王府侍卫统领清田信长更是暴喝着一剑刺向流川：“大胆贼人，竟然口出狂言侮辱王爷！”
　　流川听得脑后风声，微一侧身躲过清田的剑，牧绅一沉声将清田叫住，看着流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我看你与殿下相识，原本以礼相待，为何却出言相辱？”
　　流川听他提及泽北，缓缓侧过头，与泽北目光相对，眼中冰凉的寒意渐渐褪去，淡淡答应道：“我是流川枫！”
　　流.川.枫！
　　牧绅一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他早已得知消息神奈川的前太子殿下逃离了锦熙，也曾多方派人到处寻找，却不料流川竟然自己来到了海南城中，在这样一个场合问了他那样一个问题。
　　更要命的是，他方才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虽是他想对山王太子殿下说的，却不是他想要神奈川前太子殿下听到的。
　　整个厅中重又陷入寂静，神宗一郎反应最快，轻咳一声，看着流川彬彬有礼的说道：“流川公子……”
　　此时厅中的殿下，只有泽北容治一人，他叫流川公子，已是得体的称呼，流川眼眸微动，面上表情却没有变化，倒是泽北在这喊声中回过神来，他几不可见的对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野边将广使了个眼色，然后离开自己座位，匆匆走到流川跟前，伸手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跟我走！”
　　流川也不挣脱，跟着他便往门口走。与此同时，野边将广却悄然走到另一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泽北流川身上的时候，无声无息的从侧门走了出去。门口侍卫不敢阻拦泽北，眼看着两人便要走出大厅，牧绅一却忽然扬声喊道：“殿下留步！”
　　泽北步子微顿，还未及回头，忽然门外有兵刃的寒光微闪，几股超强劲气破空而来，竟全都冲着泽北身边的流川而去。
　　流川本欲挣脱泽北的手拔剑，却不料泽北感到他的动作，手上一紧将他握住，就势往后一送，将他护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同时拔剑，一道雪亮剑光破空划开，“叮咚”几声脆响，泽北长剑隔开袭来的兵刃，拉着流川往后退回厅中，看着自门外进来的五名黑衣蒙面男子，冷冷说道：“牧王爷，你这王府，今晚可不太平啊！”
　　牧绅一脸上有些挂不住，抬手一挥，方才跟着流川进来的王府侍卫立刻团团将进来的五人围住，那五人以少对多，却并无慌乱，只是堵住了泽北流川离开的去路，牧绅一此时已从座位走到厅中，扫了五人一眼，看着当中一人，沉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夜闯王府？”
　　他这一句话，问得已是客气，却不料那五人竟无一人理他，想他牧绅一在海南城中一向高高在上呼风唤雨，却不料今晚夜宴各国贵客，不仅两拨人闯入王府，更可气的是，闯入的人居然全都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他因为流川的事情本来就有些郁闷，这些人的态度更是让他怒火中烧，此时不见他们回应，怒笑一声，抬掌便朝着离他最近的黑衣人肩膀抓去：“本王问你话，为何不答！”
　　他这一抓带着怒气，掌风隐隐然已带有雷霆之意，黑衣人不敢硬接，侧身后仰躲开。海南侍卫见王爷已动手，哪敢怠慢，刀剑纷纷出手，眼见一场混战难以避免，门口一个低沉而雄浑的声音却忽然凌空传来：“住手！”
　　这一声喝止带着内劲而来，似乎并不如何大声，却让众人都觉得心头一震，流川明显感觉到泽北握住自己的手抖了一下，他心中疑惑，抬眼看去，只见一名高大沉稳的中年男子负手站在门口，脸上神色不怒而威，他缓步穿过黑衣人的守卫，径直走到了泽北面前，叫他的名字：“荣治！”
　　泽北脸色有些难看，紧紧攥着流川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人，低低喊道：“舅父……”
　　泽北的这声称呼众人都听在耳中，藤真和南烈对视一眼，皆隐隐觉得不安，分别对站在自己身后的贴身侍卫做了个手势，而牧绅一脸上神色惊疑非常，看着后来的中年男子，恭敬问道：“敢问殿下，这一位是……”
　　泽北却对牧绅一的问话充耳不闻，只全神戒备的握着流川的手，与来人对视。来人的目光在流川身上打量了一番，伸出手来：“荣治，把流川枫交给我！”
　　泽北默然片刻，问道：“父王让您来的？”
　　来人脸色微沉：“既然知道，还不将人交给我？连我和你父王的话也不听了么？”
　　流川感到泽北握住自己的手上有冷汗浸出，他与泽北相处这些年，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事，感受过他的各种情绪，却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的紧张。他握紧了手中的泉玺，用指尖轻抚着泽北的手背，低低说道：“荣治，让我自己来应付！”
　　泽北咬紧了牙，不知是对流川还是对来人说话的回应，缓缓摇头，手中长剑剑尖却已微微挑起，俨然已是出云九剑防御的起手式，看着来人说道：“恕荣治今晚无礼了！”
　　来人眉头一皱，泽北却忽然侧过脸来看着流川，放开一直紧抓着的流川的手，简单而决然的说：“小枫，跟我一道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