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恨倾城》颜若曦

27、名刀自当赠明主

　　湘北城朝着东北方向七百里左右，便是湘北和丰玉相邻的边界。
　　仙道知道流川心中想去禹凉，考虑到如今锦熙特使在湘北被杀，而深津一成又没有流川的消息，整个神奈川必定在严密的搜查之中，禹凉又地处丰玉和山王的边境，因此仙道跟流川商量之后决定，绕开神奈川主要的城镇，穿越丰玉，自丰玉取道禹凉。
　　神奈川战事过后这几年，邻里几国一直相安无事，因此各国边境也都允许平民百姓之间通商往来。相田家在神奈川几处边陲之地都有分号，提前为仙道他们准备了寻常的茶叶和酒等货物，将他们扮成商人模样，打点好了关系，顺利将他们送出了关口。
　　四人皆是第一次入丰玉，相貌惹眼，又带着货物，刚入丰玉便被人盯上了。好在彩子江湖经验丰富，四个人身手又都不俗，在城郊伏击他们的人半分便宜也没有讨到，反而让他们伤了一大片，四散逃窜着跑了。之后仙道觉得这样太过招摇，改雇了马车，彩子晴子也都换了男装，和仙道轮流赶马车，他们刻意避开人多的地方，这一路虽然比骑马要慢上许多，却是在七月初顺利到达了丰玉和山王交汇的边境小城——刀马镇。
　　原本丰玉和山王交汇之地是一片无人的沼泽地，后来一群丰玉盗匪为了躲避官府追杀，藏入了沼泽中，结果让他们发现这一块地其实只有边缘是沼泽，中心部分则跟其余土地没有差别。那一群盗贼慢慢在此建了房舍，他们的后人又修建了分别通往丰玉和山王的栈道，此地便作为两国商贸通行的必经之地渐渐繁盛起来，因之以盗匪的刀马发迹，故名为刀马镇。
　　流川一行到得镇上，已是傍晚时分，刀马镇往来各色人等极多，因而酒馆客栈林立，本来按着流川的性子，便要趁夜一气儿赶到禹凉镇，但禹凉镇乃丰玉领地，赤木刚宪在此地长驻，禹凉镇肯定完全在他监控之下，仙道觉得这样贸然前去不妥，好说歹说，总算是将流川劝了下来。
　　几人在刀马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住下来，店家将晚膳送到房间，流川吃东西吃得极少，仙道见他表面虽然仍旧冷淡，眉宇之间却隐隐透出一股心神不宁来。他知道是因为就快到禹凉见到赤木刚宪的原因，也不说破，晚饭之后，彩子和晴子说想要出去逛逛，仙道也就势说房间太闷，软磨硬泡的拉了流川出了门。
　　刀马镇处于两国交界，一向独立于两国管辖之外，因此从无宵禁一说，到了晚上，一些白日里怕热的商铺反倒在夜里摆出摊位来，热闹甚至更甚于白日。
　　两侧的摊子上都点着明亮的烛火，上面摆着的东西琳琅满目，从寻常见到的首饰古玩，到仙道流川都没见过的一些稀奇古怪的金石药草，刚开始流川还只是漠然观望，看着看着也慢慢开始来了兴致。
　　两人边走边逛着，走到一处买兵器的铺子前。这铺子里面就是打铁的地方，精赤着上身的中年男子正举着铁锤捶打着一把剑，而铺子外面用两条长凳搭了个摊子，摊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短刀长剑各式兵刃。一柄赤金吞口珍珠镶柄的弯刀在这各式的刀剑之中颇为抢眼。
　　流川在这摊子跟前停下步子，盯着那弯刀看了片刻，正俯了腰伸手去拿，冷不防边上另一只手同时伸了过来，正好跟流川拿到了同一把刀。
　　两人一人执刀柄，一人拿刀鞘，同时抬头，对方是一名穿着锦衣的英俊青年，看见流川，略微一愣，两人对视了片刻，流川修眉微蹙，放开了手，低低对仙道说了一声：“走……”
　　仙道随着他离开，留在原地的锦衣青年把玩着手中的弯刀，棱角分明的英俊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跟在他身后梳着马尾的健硕男子亦笑着说道道：“算他识相，不敢跟爷您争！”
　　那锦衣青年将手中的刀抛给他，摇头笑道：“岸本，这回你可错了，他方才放手，绝不是怕我……”
　　那被称做岸本的男子一脸讶异：“那他为何放手？”
　　锦衣青年苦笑着叹了一声：“他是讨厌离我那么近……”

　　另一边，仙道心知流川绝不会轻易看上一样东西，追上流川和他并肩，开口问道：“枫，那一柄弯刀很特别么？”
　　流川闷头走了几步，方才答道：“七星弯刀，是神奈川的将刀，自神奈川开国以来，一共打了七把，曾被先皇赏赐给七位开国将军，七位将军死后，这七把刀渐渐散落在民间，我父皇曾一度寻回过其中五把，这一把摇光，便是其中之一，”他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淡淡接口，“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它！”
　　仙道听他说完，顿住了步子，沉默片刻，转身便要往回走，流川知道他想做什么，伸手将他拉住，“仙道，”他看着他，“不用了……”
　　仙道急道：“可那是神奈川的将刀啊！”
　　流川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着急模样，清俊脸庞上的神色柔和下来，他迎着他的目光，低声却清晰的说，“我已有你做军师，有樱木宫城洋平为大将，何必还要将刀！”
　　仙道一怔，看着他一双黑眸映着满街的灯火，璀璨明亮，让他的心，也跟着温暖明亮起来。他弯起唇角无声的笑起来，柔声说道：“枫，你天生就是成就帝王霸业的人呢！”
　　流川眨眨眼，破天荒的反问他：“那你呢？”
　　仙道轻声笑起来：“我？”他说着抬手温柔的拨开流川额前已略有些长了的流海，“枫的流海长了呢，我就当那个在你身边替你修剪流海的人，好不好？”
　　他声音中依稀带着儿时的亲昵，温柔了这一片夜色，也同时温柔了流川的心，他凝眸跟他对视，终是白了他一眼，“只是修剪流海，也太便宜你了！”
　　仙道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与流川重逢之后第一次如此畅快的大笑，趁着这样的畅快，他拉起流川朝着前面的酒馆走去：“走了这半天都饿了，我们吃点宵夜再回去吧。”
　　流川此时确实也有点饿了，跟着仙道进了酒馆，两人坐了靠窗的位置，点了几盘小菜，又要了一壶女儿红，边吃着边看窗外的各色行人，倒也颇有意思。酒菜吃到一半，门口又进来两人，那小二看见来人，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南爷，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仙道见那小二殷勤恭敬得异常，略感好奇，转过头一看，脸上原本带着的笑容却是一滞：“枫，是他……”
　　流川循声看去，正看见刚才跟他看上同一把刀的锦衣青年带着他贴身的随从走了进来，显然那锦衣青年也看到了流川和仙道，站定之后看了看流川，忽然向后伸出手去。他身后梳马尾的男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只红木匣子，恭敬递到他掌中，他接了匣子，朝着流川走了过来。
　　流川和仙道放了手中筷子，神色淡然的看着来人，那锦衣青年在流川身边站定，将木匣放在流川手侧，笑道：“脂粉送佳人，名剑赠英雄，这一柄神奈川的将刀摇光，跟公子才是绝配，如不嫌弃，就请公子收下吧！”
　　流川没料到他不仅认得这把刀，竟然还要将它拱手相送，心中惊异，口中却淡淡说道：“无功不受禄……”
　　那锦衣青年的贴身随从见流川态度冷淡，挑眉便要发作，却被他抬手拦住：“岸本，不得无礼！”
　　仙道暗中打量那锦衣青年之后，笑着对流川说道：“枫，既然这位公子如此盛情，咱们也就却之不恭了吧！”
　　流川蹙眉看他，却见他极其轻微的摇了摇头，终于抬目说道：“多谢了！”
　　那锦衣公子见他收了礼，颇有深意的笑着说道：“后会有期！”说着他竟也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楼上雅间走去。
　　流川待他上了楼，才瞪了一眼仙道，仙道知他要说什么，微微一笑：“枫，刚才我仔细看了这锦衣公子的打扮，他腰间挂的一枚玉佩，上面雕着极为精致的蛇首龙身的图案，你知道的，蛇首龙身，是丰玉皇族的图腾！”
　　流川微微一惊：“你是说他是丰玉皇室的人？”
　　仙道点头：“一般皇室的人是不敢戴那样的玉佩的，此人不仅是皇室中人，而且在丰玉皇室的地位，一定很不一般！这样的人，如果我们能结识到得话，以后说服丰玉跟我们联手，胜算便又可以增加几分！”

　　与此同时，二楼雅间，锦衣青年坐在桌前，沉思着反复低声念着方才仙道喊流川的名字，“枫，枫……”
　　他身后梳马尾的男子不解问他：“爷，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别么？”
　　锦衣青年蹙眉道：“神奈川的将刀，旁人或许听过，认得的人却极少，我也是机缘巧合曾看到过其中一柄，由此推断出来的！那一个人，如此的神态气度，又能一眼认出摇光，身份绝不简单……”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岸本！”
　　岸本躬身：“爷！”
　　“立刻传下话去，给我查清楚那两个人的身份，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到丰玉来，又要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