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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也许是错觉,自从正式开始为期四天的科举考试后,韦真觉得身边忽然安静了很多。大臣们全部都消停了不说,连伺候的宫人们好像都格外屏息静气。她不禁联想到了自己那个年代的高考。难道古代也实行绿色通道,一切事情都得给考试让路?要不要这么夸张,干脆在京城实行禁马车令和下令所有商铺茶馆娱乐场所关门怎样啊。

      古代的娱乐业也是很发达兴旺的,别以为古代人民过着天黑就睡觉的苦逼生活——至少在这个时候还不是。韦真非常不幸,不能和诸多穿越前辈一样随便溜出门,想逛街就逛街,想购物就购物,至于穿越人士必须经历的女扮男装逛妓院之类的就更不可能了。但从下面伺候的人嘴里还是经常听到她们说宫外夜市赶集还有各种丰富多彩娱乐生活的事情。红灯区什么的,风化街什么的……人家还是正经八百领着官府发的执照营业呢。说到这个,韦真再一次感叹电视剧害人不浅,原来这年头想做个歌姬或者特殊职业服务人员不是件容易事。卖身葬父什么的,戏文里倒是经常有,实际上良民谁敢乱买啊,不想活了。大明朝严禁一切贩卖人口的勾当,看来穿越的种马前辈倒还有点良知。

      敢在京城地界搞特殊产业的,没有点后台肯定不可能。然而大明朝又有严令,禁止在朝为官的官员从商。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官员不可以从商,官员的家人和远方亲戚还是可以的嘛。而且太祖皇帝可没禁止过太监不能从商不是。总所周知,由于太监少了个很关键的部件,作为男人的乐趣顿时减少了一大半。所以他们人生的追求也就只剩下钱和权了。于是那些冠名“晚晴楼”,“凤鸣阁”之类的地方和宫里不少太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韦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很是无语了一把。当她知道京城最大的三家妓院酒楼都在汪公公名下的时候,更是差点喷了。

      太监开妓院,这叫什么事儿呢……

      但汪公公严肃表示,妓院乃是重要消息来源,而且本次它将在计划里占据很重要的部分。韦真端着茶听着,脸上带着笑,感觉很纠结。

      “说起来,娘娘最近为了打点下人和探听消息,花了不少钱吧。”

      汪公公慢条斯理地说,一副互相想起来的样子。

      韦真干笑几声,不回答。老实说她最近还真的经济紧张。贵妃每月的月例不少,但挡不住开销大。哪怕是皇宫,有时候一样需要金钱开路。她又不像传说中那些后台家世很硬的宠妃,可以伸手向娘家要钱,皇帝和太后倒是时不时的补贴一下,但赐下来的也是珠宝字画居多,她人生地不熟的卖给谁去。前几天她偶尔听见菱花和张齐泰私下嘀嘀咕咕,好像他们已经倒贴钱进去了。韦真尴尬得要死,还要端着架子表示本宫一定会还的。这让她更深刻体会到皇宫不是那么好混的。再这样下去,她穷也要穷死了。

      汪公公何等的机灵,察言观色的技能估计早就点满了,见状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韦真定睛一看,虽然没见过,但根据经验逻辑推断,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银票了。

      “这里有五万两,娘娘先拿着用,不够再说。”

      韦真假惺惺地推辞:“哎呀,大伴这是做什么,本宫岂能要大伴的钱。”

      汪公公笑得更春风拂面了,雪白的手指拈起银票,不顾韦真的推辞,硬是塞进了她的手里,嘴里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就是点钱罢了,娘娘拿着赏下人也好。”

      这一刻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专属于高帅富的气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穷人韦真在心中泪流满面。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很想十分有骨气的把银票丢到汪公公脸上,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她不得不违心地收下这张象征罪恶的银票。

      “既然都这么说了,本宫不收就是见外了。”

      这样的说辞连韦真自己都觉得好虚伪,尤其是汪公公一脸“我懂”的表情更让她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啊啊啊,好想有一天能反过来,她冷艳高贵地拿着一叠银票抽汪公公的脸啊。

      “对了,娘娘要是信得过,不妨拿出点份子钱在我名下产业里参一份,虽然也不多,算是我的一点孝敬,娘娘也多几个胭脂水粉钱。”

      又闲扯了一阵,汪公公诚恳的建议,也就是这个时候韦真才知道他开了好几家妓院和酒楼。

      “这个……不太好吧。再说本宫也没有多少余钱啊。”

      韦真咬了下嘴唇,尴尬地回答。

      “哎,哪里需要娘娘现在就拿出钱来,不如我先替娘娘垫着,嗯,就出个十万两吧。年底分红利,三七开如何。”

      韦真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这不是明摆着行贿吗。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节操早就丢得差不多了,但要赚这种皮肉买卖的钱,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犹豫着摇了摇头:“这怎么行,怎能一味的占大伴便宜。”

      “娘娘多虑了,万一陪了本,娘娘别怪罪就好。”

      汪公公亲切地在她手上拍了拍,烛光下他越发显得唇红齿白,面如敷粉——嗯,也有可能他是真擦了粉。

      “事到如今,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呢。我的东西,自然都是娘娘的东西。娘娘根本无需觉得亏欠,只要娘娘站在我这一边,这桩生意咱们才做得下去,是吧。”

      韦真干笑着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汪公公单独相处,她总觉得心里发毛。可是一旦离开了她,她又感到心中没底。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害怕汪公公呢还是想从他身上找安全感。

      察觉到汪公公看她的眼神大有深意,韦真更是不敢抬头了,盯着手里的锦帕假装欣赏上面的花纹。估计收贿赂收得这么心惊胆颤大气不敢喘一口的,古往今来也没几个。好不容易瞎扯了一阵汪公公准备起身告辞,她终于悄悄地松了口气。

      “奴婢这就告退了,娘娘早点歇着吧。”

      虽然在她面前总是一口一个“我”,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汪公公总是不忘记自称奴婢,一副宫里最常见的标准卑微相。

      “菱花,去送送大伴。”

      韦真还是要把戏做足,装模作样地说。汪公公坚定地推辞了,再三连说不敢。

      “今晚风真大,也许快变天了,娘娘可要保重凤体才是。”

      临走前他这一句话,让韦真又是辗转难眠,几乎一宿无眠。可说来说去还是那样,如今她已经被绑死在了贼船上,连人家的钱都收了,还想全身而退吗。

      盯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韦真觉得胸口堵得慌,一股沉重的压力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至于汪公公和韦真私下搞了什么小动作,除了几个心腹和当事人之外,大臣百姓们当然不知道。累得个人仰马翻,忙得脚不沾地,幸好本次科举总算是没有出差子,平平安安的结束了。在贡院里被关了四天禁闭的考生们都疲惫不堪,赶着回去洗澡休息。接下来的事情和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早就已经万事俱备的礼部官员们轻车熟路地开始了审核试卷的工作。

      说到这古代的科举,想要舞弊其实是相当有难度的。虽然没有现代高考机读卡的高科技,但从考题的制定到监考之严密,只有比高考严厉的份儿。为了防止事前串通作弊,考生们的卷子会由专人统一摘抄送上,妄想做记号看笔迹什么的,根本就是做梦。

      本次的主考官本来大家都以为肯定是沈太师,但他以事务繁忙为借口辞了,大家也不敢勉强他,选来选去,最后选了翰林院的宣讲学士吴芝。这位也是出名的名士,年事虽然已高,精神身体都不错,士林中名声一直很好,加上还点过状元。大家都觉得由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来做主考官完全没问题。

      除了他之外,考官还有几位,自然都是学富五车名声清廉受人推崇的身份。大家都是读书人,客客气气的,互相谦让。但是那么多考卷要他们几个人看还是很累的,忙活了足足十多天,又争论商量了好久,最后终于决定了本次科考的头榜次榜。等到把名单上呈到御前,几个摄政大臣看过觉得没问题,再到皇帝面前等他定夺。皇帝懂什么啊,还不是沈太师和其他几个大臣说了算,懵懵懂懂地点了头,下面早就准备好了一系列后续工作,赶紧的贴出皇榜公布名单。

      其实这一次大臣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看卷子的几位老大人都瘦了好几斤。不过等到正式放榜,时间早已是八月,一群考生还有诸多大臣等得脖子都长了。

      大臣们还好说,哪怕是心里再焦急,脸上还能装出气定神闲的样子。那些年轻气盛踌躇满志的考生们就有点沉不住气了。性格比较活跃家里有门路的,早就开始四下活动打听消息。而那些家世不怎么显赫偏偏又觉得自己学富五车俗称愤青的,就经常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该说的不该说的噼里啪啦一大通。大家都是读书人,大家都觉得自己很厉害,谁也不肯服谁。再加上什么富二代官二代啥啥的,于是打架斗殴酗酒闹事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偏偏这些位大爷们搞不好未来就是翰林学士登堂拜相的,中间还指不定搀和了几位爹很硬的主儿,打也不是罚也没用,顺天府尹胡子都愁得揪断了几根。

      现在可好,终于发榜了,上了的自然是欢天喜地,没上的无不垂头丧气。本来吧,这样就算完事儿了,群众和朝中大臣都表示本次科考很和谐很圆满。但是在发榜后的第二天,就闹出了不怎么和谐的事情。

      “什么,十几名举子联名上书,状告考生张金宝舞弊,有串连考官漏题之嫌疑?”

      一大早沈唯还没收拾好出门呢,亲随就急急忙忙的跑来,给他送了这么一个帖子。沈唯皱着眉头看完,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是谁送来的。”

      亲随见他表情不对,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国子监的祭酒陈大人。”

      “哼,这个陈千石,别人不找,偏偏找到我头上。分明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呢。”

      沈唯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冷笑着自言自语。他年纪虽轻,可是经历的事情比不少七老八十的人还多,心眼自然也是一大把,稍微一想,就能想出个一二三。虽然还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自古以来凡是涉及到这种舞弊的事情,不管清白与否,最后总是讨不了好。这次科举,朝中的大臣们都十分看重,虽然表面上大家都一团和气清廉无比表示绝对不插手,估计只有傻子才信。

      说穿了,科举就是一碗羹,大家都想在里面捞一把,顺便争取到更多的助力,把更多的人拉到自己旗下。

      看似他风光无限在朝中一支独大,可其中的风险艰难,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下面那几位老大人,有几个是真的好相处的?平时没事都要翻出点花儿来,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先不管是真是假,几个早就不对付的大臣还不趁机互相弹劾攻击才怪。要知道,这一次的几个考官,可都不是一路人啊……

      也难怪陈千石火烧屁股一样把这团炭火丢了过来,他只是个区区祭酒,涉及这样的事情,他不能插手,也不敢插手。想到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朝廷也许会因为这件事再起波澜,沈唯不禁头痛地按了按额角。

      他想了很多,也想到事发突然,毫无征兆,莫非是谁暗中操控的阴谋,想要借机对付谁?但是看看那些落名的举子名字,他又不愿相信这么多人都是事先串通好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定睛又看了几遍那封写得攻击意味十足的帖子,沈太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被指控舞弊的考生名字上,觉得好像有点面熟,似乎有谁和他提过。

      “这个张金宝,又是何许人也?”

      他只是自言自语,但一直侍立一边的亲随却以为是在问话,当即上前一步,小声回答:“回大人,他是张贵妃的侄儿。”

      “嗯?”

      沈唯神情一肃,他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眼熟了。早在一个多月之前皇帝曾经提过,说张贵妃想给自己家人求个恩典,封个闲职做做。这个要求自然是被他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为此皇帝还和他呕了好几天气。

      屈起手指轻轻敲打着那写满龙飞凤舞字迹的帖子,沈唯思索片刻后果断地说:“去查清楚,这个张金宝,还有联名指控他的人。”

      “是。”

      亲随心知肚明这个“查清楚”是怎么回事,规规矩矩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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