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懒魔做女仆的日子》二月萧瑟

6、chapter6

　　一本书就能拯救自己？
　　萱萱不相信。
　　那个时代也不会有人告诉她：知识就是力量。
　　但她却要凭借这薄薄的一本书拯救自己。
　　不是因为相信书、相信知识，也不是因为相信多少算半个主人的乌鸦。

　　有时候，选择一种做法只是因为别无选择。

　　德拉库拉听从乌鸦的号令安坐在白玫瑰环绕的花园。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贝利尔。
　　他不害怕乌鸦，但是对贝利尔很有几分顾忌，毕竟，他力量来自于撒旦，而贝利尔是撒旦的盟友。

　　同魔界有关系的妖魔都知道，七大魔王之一的贝利尔很懒。极其懒。能丢给别人做的事绝不自己动手，能晚一点动手的绝不提前动手，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用眼神解决绝不张嘴，能只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以上，能一动不动绝不移动一根头发。
　　甚至有传言说，贝利尔铁了心偷懒的时候，连路西法尔都拿他没法。
　　由此，贝利尔在万年前就在地狱中获得“懒惰魔王”的桂冠。

　　而“你昨天看见贝利尔大人睡觉了吗？”这句话也成了魔界的子民责备偷懒魔族的流行用语。

　　若不是事情紧急，德拉库拉如何也不会来找这只懒魔。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魔王已经懒到用人类的地步。

　　要知道，只要是有能力的魔族，都喜欢使用小魔怪，一则方便且用处大，二则只需要花费一点魔力就能喂饱那些小怪物。使用人类做仆役的并不多见。
　　更何况是七大魔王之一？
　　魔王使用人类做仆役？
　　难道说贝利尔就不担心使用人类被别的魔王鄙视吗？
　　当然，德拉库拉相信，以贝利尔的性格，就算是被鄙视，只要不耽搁睡觉，他也会彻底无视……

　　故而，德拉库拉能想到的原因就是贝利尔懒得养魔兽，对他来说，用人类更加方便，若干不好活一口吃掉就可以换下一个。
　　不知那个新来的倒霉人类知不知道。

　　正想着，萱萱给他送上了盛放在精美瓷器中的红茶。
　　“吾只喝血。”德拉库拉不太满意。

　　“现在家中只有这个，还望见谅。”萱萱有些委屈，却更害怕。
　　对方毕竟是吸血鬼啊……
　　毕竟这里不仅没有钟馗连道士啥的都没有啊……

　　而深谙贝利尔秉性的德拉库拉又一次见识了懒惰魔王的“威力”——已经懒得只在家中准备红茶了吗？
　　望着萱萱雪白的脖颈，他咽了口唾液。来这里的时候有些赶时间，都没来得及逮个把人填填肚子。
　　现在他有几分饿了，若不是忌惮贝利尔……

　　“主人说了，请您在这里好生歇息，他正在穿衣裳。”补充完毕后萱萱弯腰告辞。

　　缓步离开花园。萱萱一溜小跑向膳房。贝利尔正在努力起床这种事是萱萱瞎编的，对仆人来说，欺骗客人是重罪，但为了主人欺骗客人可就是忠心了。现在，主人要求她拦住吸血鬼，可她真没辙。没办法的她只能先安抚好德拉库拉再向那本书求救。

　　翻开那本《妖怪防御手册》，且不说为啥排版、字型同萱萱以往看的书没什么不同，也不说为啥明明认不了多少个字的萱萱拿着这本书却读得很顺。所有的为啥都可以让无良作者用魔界天下无敌糊弄过去。
　　只不过，翻至“血族”那一页，萱萱有些头疼。
　　因为这本书上说的同她眼中看见的完全不同啊！

　　书上说，吸血鬼也叫做“血族”，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可以永生不老。有思想，能行动，会交谈，会走动。
　　而后，列举了血族的构成，它的几大部族。
　　（萱萱：%>_<%我不需要这些知识，就没点能用的，能让我赶走吸血鬼的？）

　　有！
　　书上还说，血族大概害怕大蒜、圣水、木桩，阳光。
　　（萱萱：%>_<%为啥是大概……）

　　只有这些，那该怎么做？

　　陷入迷茫的境地的萱萱拿着书不知所措。这书将问题说得简单，但实际操作却不是那么回事吧？且不说那是能吃人的怪物，就算是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会容忍她拿着大蒜啥的抛洒吧？
　　抱着头，萱萱有些难受。

　　一个已经很遥远却又异常亲近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事情要做了才知道”。
　　她隐约记得，那是已过世多年的爷爷的声音。爷爷是猎户，如果他还活着，她也不会被卖入官家为婢女。
　　想到爷爷，萱萱有几分难受。
　　也彻底振作。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
　　不做到最后，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

　　虽说不太明白啥是圣水，也不知道木桩是什么东西，但是，大蒜，身边还是有的。书上还说，吸血鬼害怕太阳，可花园中始终照耀着阳光，吸血鬼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难道书写错了？
　　她有些想打退堂鼓，但另一种思想却鼓舞着她——
　　她可是爷爷的孙女，不是那样懦弱的人！

　　以前，爷爷曾告诉萱萱，森林中的猴子像人一样聪明，只要人做出一种动作，猴子就会模仿。但人毕竟不是猴子，人更聪明，能做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那时萱萱还很小，只知道似懂非懂地点着小脑袋。
　　此刻，回想起爷爷的话，萱萱鼻子酸酸的。

　　做好准备，端着新泡好的茶，萱萱深呼吸两口，带着僵硬的笑容走向未知的命运。

　　白玫瑰花园中，德拉库拉仰着头，让金色的阳光铺满全身，他全身各处都被阳光抚慰，有种暖洋洋的感觉。听见萱萱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人类，你在害怕什么？”
　　萱萱一惊，手中的托盘险些掉落在地。她听见德拉库拉说自己具有极敏锐的听觉，能只凭借声音判断出来者是男还是女，年龄，身高、容貌等等。而他听见，萱萱的心跳比之前强烈了不少。由此得出萱萱在害怕。

　　事已至此，萱萱依旧迎难而上。站在德拉库拉的身后，她平心静气地说已知道德拉库拉是吸血鬼，所以害怕，说完一切后，她暗舒了一口气。窃喜没有对北方发现端倪。

　　“吸血鬼不是害怕阳光吗？”她又轻声问。德拉库拉能如此镇定地沐浴在阳光下，她有些好奇。

　　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德拉库拉反问道，“这是阳光吗？”

　　不是吗？
　　之前晒被子时发现的问题再一次浮现在萱萱脑海。

　　说来，这里任意一个房间都能全方位接收到阳光的抚慰。而就在眼前，德拉库拉身体的各处也都被阳光照耀。按照常理来说，有光就有影，既然没有影……

　　或许根本没有光。

　　似乎读出了她的心声，德拉库拉微微颔首，笑道：“就算是阳光，这也只是虚假的阳光，是虚伪的幻象。你没感受到吗，这里的太阳冷冰冰的，没有温度。毕竟，恶魔厌恶光明就像吸血鬼讨厌大蒜一样。不过，依旧有恶魔喜欢在有亮光的地方睡觉。就像力量极强的吸血鬼并不害怕大蒜这种东西。”

　　萱萱半晌才理解德拉库拉话中的意思。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是黑影一晃，德拉库拉已冲到了她的面前，冰冷的手的触感在脖颈蔓延开。萱萱一惊，手一晃，加入捣好蒜泥的浓茶泼洒一地，花园中弥漫开浓烈的蒜味，而德拉库拉却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一切完全出乎萱萱的预料。
　　“那么人类，接下来你想用圣水还是十字架木桩？”

　　已被德拉库拉扼住咽喉，萱萱呼吸都变得分外吃力，她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在她心中，既然生命已走向末尾，那么怎样都无所谓了。
　　“贝利尔派你来的？”

　　萱萱一时语结。但很快坚定地摇头，“是我自己的意愿。”

　　她的答案让德拉库拉哑然失笑，本就青白的脸色变得更青。“那么人类，你就没有想过激怒我带来的后果吗？”
　　“想过。”
　　“那你还敢？”

　　是啊……
　　明知道不能对付他却依旧要迎难而上，她是傻了吗？萱萱自怨自艾。但心中却很清楚，不管如何她都会这样做。

　　是害怕贝利尔？
　　还是心甘情愿？

　　萱萱想不明白。
　　只是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她等了很久。
　　想象中被咬的尖利疼痛感却始终都未出现。
　　小心翼翼地睁眼，迎面的还是德拉库拉的血红色的大嘴和口中尖利的獠牙。不过，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始终没有咬下来。

　　萱萱还发现，她同吸血鬼德拉库拉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闪动着雷电的光球。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只听见乌鸦那尖利的喊声，“人类，主人已经将那家伙定住了，你可以出来了！”
　　听见“主人”两个字，萱萱仿佛又看见贝利尔浅紫色的眼睛，心中一阵激荡。她很想立刻出去，却又担心因为做好主人安排下的事而挨骂，但转念一想，主人唤她出去，自然对之前所做的事有了定论，这般想着，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只是又该怎样出去呢？
　　战战兢兢探出手去，萱萱试了试光球的温度，不知是否是错觉，这看似电光火石的光球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摸起来甚至有些凉凉的。

　　脱离了吸血鬼的控制，萱萱长舒了一口气。眼前的吸血鬼只有眼珠还能转动，在他的眼中，萱萱读出了不甘与仇视。她心中竟有些可怜这个吸血鬼。
　　不管怎么说，不见他，是主人不对吧……

　　不！
　　女佣守则第一条：魔鬼永远是对的！

　　一面可怜着被囚禁的吸血鬼，一面默念着“魔鬼永远是对的”的信条，带着一丝对光球会突然破裂导致被碎片扎死的恐惧，萱萱脱了身。

　　不远处，是一只停留在空中的乌鸦和站在一丛白玫瑰花旁，披着浅紫色鎏金外袍的主人。
　　来了这么久，这还是萱萱首次见到站得很直的主人。
　　以往的主人不是靠着就是躺着。

　　【乌鸦的日记——（二）】
　　吸血鬼真烦人的年月日
　　真烦人吸血鬼的天气

　　魔界万岁！
　　伟大的路西法尔阁下万岁！
　　伟大的主人贝利尔万岁！

　　笨蛋人类竟然给德拉库拉端大蒜茶！
　　难道她就不知道德拉库拉的厉害吗？
　　难道她就不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吗？

　　人类很笨。
　　但这只人类并没有被吓得蹲在地上发抖。也没给主人丢脸。身为这只人类的导师，乌鸦我很骄傲。

　　敬礼！魔界万岁！

　　【萱萱的日记——（二）】
　　不是说吸血鬼怕大蒜吗？
　　既然他不怕大蒜，为啥要给我那本书呢？
　　为啥呢？为啥呢？
　　原来主人知道该怎么站啊！

　　【贝利尔的日记——（二）】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