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线上》丰北尘

8、八

　　——……暮，也是个好男人啊……
　　是啊。
　　——你哭了是吧？
　　（笑~）是啊。
　　——好像女人啊……如果哭不管用，你是不是还准备“二闹、三上吊”啊？
　　……（笑~我似乎被讨厌了……）
　　——哎……你可真是个讨厌的男人啊！
　　……（再笑~果然被讨厌了啊……）
　　——作为一个讨厌的男人，你是不是应该请我这个可爱善良的女孩吃午饭呢？我都已经听你讲了这么长时间了~
　　……好。
　　——那么，吃饭的时候接着讲吧！
　　（笑~）好……

　　——……（省略9菜1汤）嗯，就点这么多菜好了~悟，我挺会给你省钱吧？
　　……（笑~）是，是啊……
　　——那接着讲吧！
　　……到哪了？
　　——暮又原谅你了。

　　……嗯……他原谅了我……
　　当时，我很清楚，如果我再做出任何对不起暮的事情，后果将不堪设想。暮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可一旦动了感情，他就会用自己的一切去爱，同时也要求对方给予他相应的回应。如果受到伤害，他或许会崩溃……
　　所以，我当时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怎样，一定要和晨那小鬼划清关系……
　　——……你是个立场不坚定的男人……嗯，所以我推测……你没能与他划清界限！
　　……（笑~）开始还是很成功的……可是后来……

　　那以后的几天，晨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接近我。他说，他要更清楚明白的解释，可我解释清楚后，他还是说他不会放弃。我真的很头大，于是用尽各种办法躲着他。
　　起初，我还是很考虑他的感受的。放学后，他找我补课，我通常用胃痛一类的借口拒绝他；他写小字条塞进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我也只是偷偷扔掉……最后，他居然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问我为什么拒绝他……（笑~本来，我的课是没人听的，可是晨的问题问出后，班里却异常安静，大家都像看戏一样，兴致勃勃地盯着我……）我真的没办法了，只好无视他，硬撑完了那节课。
　　课下的时候，我把他叫进了学校的地下仓库里。我说，我和你在一起完全是为了教育你，从头到尾，我只把你当学生看待，至于拥抱一类的举动也只是为了鼓励你好好学习，迟迟不肯与你发生性关系，也是因为我根本没喜欢过你。
　　他或许料到我会这么说吧，只是淡淡地看着我。然后说，你骗人，我能感到你和我在一起时的欲望，至于你不和我做的原因，大概只是没有心理准备。
　　我于是把声调稍稍提高，问他，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他停顿片刻，才缓缓挤出“没有”两个字，又补充，但我知道你喜欢我。
　　我于是告诉他，既然我没说过喜欢你，也就不存在欺骗你的问题，从头到尾只是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了，而且这种游戏本也不是你这种年纪的孩子该玩的，把你引入歧途，是我的不对。我刚要道歉，却突然被他打断，他深吸了口气，扶住我的肩膀，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那我换一种问法，我和那个暮之间，你更喜欢哪个，注意，我是说更！
　　看着那孩子专著的神情，我笑了，我说，没有什么更不更的，我只爱暮一个。
　　看上去镇定自若，是不是？其实那时，我真的很心虚……他的那个问题真的问住我了……起初，我只是觉得自己一时糊涂，才会和晨那小鬼在一起。听了他的问题，才突然意识到，我或许是同时喜欢上了两个……这种瞬间的想法让我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是那样，拒绝了晨之后，我真的能心安理得地和暮在一起么？但当时，我没再往下想，也不敢往下想，我只想着赶快了解这混乱的三人关系。
　　晨听了我的回答，沉默了片刻，然后仿佛不相信一样，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么？
　　我说，确定。
　　他沉默了，缓缓低下头，扶住我肩膀的双手却更加用力，我看到他开始微微地颤抖……然后……我竟然隐约听见他的抽泣声……难以置信……他那样一个小鬼竟然……我慌了，我想自己是做的太绝了，我开始后悔那样坚决地拒绝他……看着他那样的他，真的很心疼。
　　于是，我握住他的手，可他却猛地将我推开，红着眼圈抬起头，叫我不要靠近他。他哽咽着说，如果你只是耍我，现在就不要再虚情假意。
　　我……很混乱，看到他那么伤心，真的很痛苦，想过去安慰他，可是一想到接近他，或许又会背叛暮，便迟疑了……我本来是很有决心的，可是看到他，就是不忍心和他彻底断绝……（笑~）很贪心吧？现在想想，我或许是想要同时拥有两个人的爱呢……
　　不知所措时，我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逃避，于是我离开了仓库。

　　下午放学，伤未痊愈的暮开车接我下班。当时晨也在校门口，看到我出来便扭过头去。我就当着他的面进了暮的汽车，装作没有看见他。
　　上车后，我告诉暮，已经把立场和晨说明白了。暮没有立刻做出反应，片刻，他才缓缓地道了句，真是，太好了。我没有看他，但从他的口气中，我听出了如释重负的味道……

　　——……暮或许在庆幸吧？庆幸你选择了他。
　　也许吧……
　　——那么以后呢？你不是说还有后来么？
　　是，后来……

　　我本以为，明确地拒绝了晨，就可以和暮恢复以前那种样子。可是，我还是太天真了，经过那两次“冲突”，暮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信任我。他尽可能每时每刻跟着我，上班要开车送我，下班也要开车接我，不让我独自外出，甚至不许我参加学校里老师的聚会。起初，我以为他是担心晨又会来找我。可是那段时间，晨真的很安静……至少，他没再找过我。他变回了他的流氓头目，他的生活也大致恢复成我替他补课前的样子，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滥交女友；学习成绩也由原本的稳步上升，转变成直线下降……
　　我把晨当时的情况告诉了暮，好让他不再担心，他却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于是我渐渐察觉到，我在暮心中的印象已经变了……他在潜意识里为我打上了“不忠诚的烙印”……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只好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
　　暮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就在“冲突”过后三个月，就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忘记晨那小鬼时，暮出差了。这是他自“冲突”后第一次出差，为期3天。
　　怎么说呢……（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吧……心想着近期的教师聚会终于可以参加了，暗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