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女致富记》空凝

10、10 五十两银

　　苏静言砰砰的重重敲着苏二婶家的院门，似乎把心里的怨气都发泄在这木门上了。
　　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
　　原来她的好叔叔好婶婶们竟瞒着她收了陈家的五十两退亲银子，而且还是他们主动向陈家索要的！
　　这都是些什么亲人呀——幸亏原主已经与他们断了关系，不然她顾念着原主的亲情，说不定还要两难一段时日。
　　虽然很不想再看到这几个人，但她必须把五十两银子讨回。就算不还给陈家，她也不能就这样自己吃了哑巴亏，便宜了无良叔婶。
　　“谁呀？敲门这么大力。”
　　人未至，声先至。苏二婶扯开嗓子，在院子里就嚷嚷了起来，打开门看到苏静言时，斜眼觑着她：“我当是哪来的泼皮呢，敲门那么用劲，也不怕手疼。”
　　“二婶，我二叔在家么？”她忍着不气，想往院里走。
　　不过，苏二婶有意无意的拦着，竟硬是连院子也不让她进。“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苏静言看到有几个看热闹的女人不断拿眼往这儿瞅着，透过半敞开的门往无人的院里瞧了瞧，咬咬牙，家丑不怕外扬。
　　她提高嗓门，扬声说道：“既然二婶能够做主，侄女就直言不讳了。敢问二婶，陈家的五十两退亲银子，二叔与二婶打算如何处置？”
　　这年头女方无故被男方退亲的极少，但理摆在那儿，既然说明了是退亲银子，那这银子就该属于她个人，父母都不便直接拿了去，更遑论叔婶。苏静言的话，无疑是在打苏二婶的脸，而且还是火辣辣的那种。
　　苏二婶的脸上顿时变得五颜六色，“侄女这是从哪听来的，我和你叔何时拿了你的退亲银子？”
　　“陈家人亲口说是二叔和二婶当面接受的。”
　　苏二婶捶足顿胸，一阵哭嚎，当然是没眼泪的那种。“哎哟——陈家那些挨千刀的，退了我侄女的亲事不说，现在又来冤枉我两口子拿了什么退亲银子，这是在作践我们苏家呀。”
　　看热闹的几个大婶走了过来，对着干嚎的苏二婶相继劝慰了几句。苏二婶却是越劝越停不住，哭丧般的阵势又大了些。“我可怜的儿啊，这孤儿弱女的，被人欺负成这样。叔婶想为侄女做主，还被打倒一耙。”
　　苏静言的眼角不由的抽了几下，她还没继续说下去呢，怎么这人反而先闹上了。她可是以一缕魂魄的状态亲眼见识过这女人是怎么欺负原主和小嘉的，内心对苏二婶更加鄙夷了。
　　“二叔和二婶的好，侄女是时刻记在心里的。”听到她这么说，苏二婶才慢慢消停了下来，正好也吼得有些累了。
　　“五十两银子孝敬叔婶也是应该的，可侄女心里苦哇，被陈家退了亲事不说，现在还落得那么个难堪的名声。”苏静言用衣袖往眼睛处拂了拂，悲痛不已。“我不怕自个儿名声狼藉，但极怕辱没了死去的爹娘，累了叔婶和堂弟堂妹们。”
　　她一番哭诉，先是捧了苏家二叔二婶，再说了自己的难处，最后一句又明显指出她名声不好会直接影响到苏家其他人的名声，将来堂弟堂妹们的前程只怕也落不到个好的。
　　苏二婶已经停止了哭闹，似乎在思考苏静言的话。“侄女这话说到婶的心坎里去了，这些日子，我和你叔都不好过。还有我们家月儿，虽说已经定了亲，可毕竟还没结成，就怕落了你一样的结果。”说到这，苏二婶立马打住，仔细打量着苏静言的神色，见她并无异色，这才稍稍放心。她倒不是担心苏静言听她提及亲事就心里难过，而是不想在她面前提及月儿的亲事，那五十两银子可全都被她拿来置办月儿的嫁妆了。
　　“苏二家的，你家月儿的亲事不是铁的了么，你们家可是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少说也值个五六十两吧。”围观群众里面一个圆润的大婶笑呵呵的说道。
　　“吴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二婶脸色突又变得铁青了，剜了眼多嘴的人，她不提此事，却偏偏有人说了出来。
　　苏静言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照着原主的记忆，她二叔家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给女儿做嫁妆。
　　她曲线救国，努力挤出笑容，对着周围诚恳的说道：“各位婶子嫂子，你们千万不要误会。二叔辛劳能干，二婶勤俭持家，能为月儿妹妹置办好嫁妆全是二叔二婶这么多年的努力。”跟陈家的五十两退亲银子无关。
　　“就是，还是我亲侄女知我。”苏二婶乐呵呵的笑着，满脸堆着得意。
　　“二婶，我今天来全是为了苏家人的名声，陈家的五十两银子还是退回去的好，侄女不愿收这退亲银子。”
　　“我的侄女哟，我和你二叔绝对没拿你的退亲银子，你还信不过我和你叔呀！”
　　信得过才怪。“二婶，陈家坚持说是你和二叔拿了他们给的五十两银子，现在他们可把我们苏家人全都当做贪利的小人了。”
　　“陈家就是一窝子该千刀万剐的，他们说的话能信吗？”苏二婶的声音提得更高了。
　　你说的话就能信了？“二婶，陈家没必要骗我。”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疯话呀，陈家没必要骗你，难道自己婶子会骗你？”苏二婶疾言厉色，对她的称呼从侄女一下子就变成了你这丫头。
　　苏静言一边暗闹自己着急说错了话，一边又觉得这样绕着弯儿的说话实在不是自己的作风，她已经忍让的够多了。“二婶，不如你先说说，月儿的嫁妆都是怎么置办的。”
　　苏二婶啐了一口：“呸！你爹娘都是怎么教你的，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我们给月儿置办嫁妆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来过问了！”
　　“长辈也不应贪了晚辈的钱，更何况是耻辱的退亲银子。二婶，明人不说暗话，月儿的嫁妆有多少是从我的退亲银子里拿的？”根据原主的记忆，苏老二家百分之一百的拿不出五六十两银子给女儿做嫁妆。
　　苏二婶用手指哆嗦的指着她咒骂，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苏静言纹丝不动，大有一副你不交还银子我就不善了的架势。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够倒霉够苦逼的了，这次她决不瞻前顾后，不就是名声更臭些么，再多个泼辣贪财，不仁不孝又有何妨。
　　“二婶，我敬你是长辈所以自始至终都尊称你一声二婶。”苏静言语气平淡，双眸微微眯起。“我以前常听说，有人争执，声音大的那个往往是无理的，因为心虚，所以下意识的想要先声夺人。”
　　苏二婶一愣，而后就跳了起来。“你竟敢说我无理！臭丫头，你这叫目无尊长。大哥大嫂不在了，今儿个我这做婶娘的就教教你怎么做小辈！”说着，她就往后张望着，目光一触及一把大扫帚就立即发亮，快步走过去拿起扫帚就往苏静言身上打去。
　　苏静言看到苏二婶往院里退了几步就留了心眼，紧紧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看着那样一把大扫帚打过来，连忙往旁边退了几步。
　　“啊哟！”刚才说破苏月儿嫁妆的那位吴大嫂却被殃及池鱼，“苏二家的，你这是要人命哪！快来人哪，大家快过来看看哪，苏二家的这是要杀人哪！”
　　“吴家的，杀人是随便能说的吗？谁让你自己不长眼睛，看见我扫帚扫过来，也不知道躲着！再说，这是我家门口，谁让你没事乱窜来着。”苏二婶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手叉腰，一手立着大扫帚。
　　“果然是个不讲理的，难怪会贪了自家大侄女的银子，那可是姑娘的退亲银子，你们竟然也能拿得安心，还用作自己闺女的嫁妆！晚上睡觉小心苏老大家那两口子找上门来！”
　　“吴家的，说话要有根有据，你亲眼见到我拿了侄女的银子？”
　　“有没有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老天也清楚。”
　　苏静言平静的看着这两个女人的争吵，脑筋快速转动着。苏老大家两口子、老天——可以扮鬼，不行，不但做起来麻烦，而且万一被识破后果严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跟今天的战场突然转为苏二家的和这位吴大嫂一样，想办法让苏老三家的介入，老二老三家相争，最坏的结果是这两家人狼狈为奸，把银子分了，其实同时应对二房三房和应对二房，情况相差无几。不过看苏二家的样子，到嘴的东西是很难吐出来的，跟老三家平分九成九的不愿意的。想到这里，苏静言的心里已经有小小的主意了。
　　“大家看看，”吴大嫂走到苏静言身边，“这苏家大姑娘小小年纪遭遇惨烈，没了爹娘，又破了相，没了亲事，苏二家的还要贪了姑娘的退亲银子，真是一点人性都没。”
　　虽然吴大嫂不是真心为她说话，但苏静言还是有些感激有些庆幸，幸亏那扫帚没打到自己身上，想想就后怕、就愤怒，这女人太狠了，真是一点都不顾念自己是她的侄女，是年仅十五岁的女孩。她面色泣然，低眉垂首，清瘦的身姿看上去弱不禁风，让人不由的心存怜惜。
　　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她以前不做不代表不会，而是因为不屑与没必要。可现在不一样，她处于弱势群体中的弱势，已经被逼得没办法了。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各种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和身上，柔弱中透出一股子坚强。此刻，她正暗自思索着怎样才能让苏三家的知道银子的事情，毕竟原主记忆里的三叔家跟老二家隔了两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