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轮回（瓶邪）》汲秋

45、雨水-王老板第二

　　总之我这三个月的时间坑蒙拐骗都试了个遍，最后让我爹妈成功相信了我是一个没救了的同性恋，还喜欢上了我的生意伙伴，自杀不成却因祸得“福”，反而让我的暗恋对象答应照顾我一段时间。看上去整个故事里除了闷油瓶委屈点之外什么都很完满。当然事实是他一点都不委屈。
　　我估计我爸妈很长一段时间对我的指望就是能再喜欢上一个女人，或者是张起灵能收了我。总之往后我和闷油瓶在一起他们应该不会来干涉了，此次“出柜”事件也就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我们回杭州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了，杭州的温度并没有很低，西湖岸边的柳树都隐隐有了些发芽的兆头。我进铺子之后先给了王盟一个熊抱。他也算是这次事件的幕后工作者。因为我妈知道了我的取向之后，开始肯定是不愿信的，所以一定会到处去问，弄不好都会上我这来抄家，所以我事先叮嘱了王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让他把我屋子里闷油瓶住过的痕迹都给清理掉，我的要求是不需要做到连福尔摩斯都发现不了这里存在过第二个人，只要我家老太太看不出就好了。不过最后老太太倒是没来我家里，就只是问了王盟我的人际关系。王盟也当然没有把小哥给供出来，此事就此结案。
　　和王盟交谈完了之后，我才发现铺子里一直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个子不高，但是长得很秀气。看她的样子并不是一般的游客。
　　“你朋友？”我问王盟。
　　“这个……老板，我刚好要和你说。”
　　那个女孩子发现我们在谈论她，就凑了过来自我介绍：“吴老板好，我是王盟的女朋友，叫我小岳就好了。”
　　“你好，我叫吴邪。这个，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就在吴老板出差的这段日子。”
　　“哦？有兴趣，说来听听。”
　　原来小岳是来杭州念研究生的，她考到杭州就是喜欢这里的文化底蕴，所以自然对西湖也有所向往。逛西湖逛得多了，她就对西泠印社这一带都熟悉了起来，然后她就认识了王盟。王盟这几年已经被我这个不成器的老板磨练地很有男人味了，加上他的古董知识比起我也并没有逊色多少，所以很快就吸引了这位姑娘。两人志同道合，一见如故。一来二去之间也就熟识并心生好感，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呦，西湖倒是又成就一段佳话了。”
　　“吴老板说笑了。”
　　“嘿，跟这么高学历的妹子说笑，我倒还是头一遭。”我拽着椅子坐下，“小岳，你既然对这些古物有兴趣，不如闲下来的时候就来我这里打工吧？”
　　“唉？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具体工作和工资让王盟跟你商量吧。”我又招呼王盟过来，“王盟，以后我就不发你工资了。”
　　“啊？为什么？”
　　“以后你付我房租，你自己当老板，赚来的钱都留给你娶媳妇。”
　　“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这个没用的老板还厚着脸皮坐在这里。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得帮我看我的店面。”
　　“没问题。”
　　“行，那就从下个月开始，以后你就是吴家盘口里的一个老板了。”
　　“谢谢老板。”
　　“好好干。”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和闷油瓶回我自己的铺子去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鼠窝，这话一点都没错啊。老子又回来啦！”
　　“……”
　　“这么久没回来了你不会发表点感想吗？”
　　“感想？”
　　“回家真好啊什么的。”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
　　“啊？搞笑啊，我这两个月都和鬼在一起？”
　　“不是。”他慢慢说道，“你就是我的家。”
　　“靠！这么恶心的台词您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闷油瓶低头，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纸来。我接过来一看，嘿，可不是胖子那一手烂字么。之前写那么狗血的剧本我都还没找他算账，这回居然给闷油瓶列了一张什么“讨好小天真不二法门”。
　　“去他的‘不二法门’，我还‘手冢法门’呢。你记住了多少？”
　　“都记住了。”
　　“立刻给我忘掉，真是的，这死胖子想些什么东西啊，老子又不是女人！”
　　“嗯。”
　　“乖，这样才听话，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许久不曾回家，屋子里竟然又积了一层薄灰。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杭州的空气质量也变得差了许多。开始不在意，等察觉到的时候，却为时已晚。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从质变到量变。原本是丝毫不会察觉的改变，日积月累之后就犹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我和闷油瓶之间也是如此，从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最亲密的人。
　　我拧了块抹布给闷油瓶，让他把我们要接触的地方都先擦一下，我则抱着被子去阳台掸灰去了。好在今天天气不错，被子掸一掸再杀杀螨虫应该就能盖了。

　　整整两个月没有和闷油瓶同睡在一张床上，这会再躺到一起，我反而有些不适应。稍微有些睡迷糊了，脑子里就不停地浮现出和闷油瓶相识之后的各种画面，然后就又惊醒里。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我已然睡意全无，只得面朝天花板装尸体。和我比起来，闷油瓶简直都有些没心没肺了，不过也难为他，这两个月他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好觉。最开始是和我们一块商量大计，往后就开始扮演我的“女朋友”，再接下来就是没日没夜的守着在医院里的我。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不过为了以后一片光明的前景，这也都是没办法的事。
　　我提起手，捏了捏闷油瓶架在我腰侧的胳膊。白天穿得厚也看不出来，只隐隐觉得他本来就像锥子的下巴变得更尖锐了点，这会真捏到了才发现他瘦的不止一点点，真怀疑他这段日子是不是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他真的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他过去那么多年都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忍住了把他叫醒质问一番的冲动，想着好歹也先让他睡够了再说。
　　我想了会心事，又尝试入睡好几次，却还是以失败告终，心说我这是已经到了要失眠的年龄了么。转头看了看枕边的睡美男，我决定这一整晚就听着闷油瓶的呼吸声数数得了，数到多少睡着了算完。一边数，一边心里还想着，闷油瓶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不眠夜，只能听着我并不轻缓的呼吸声静候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