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长命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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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一众盗伙，不对，一众考古工作人员的工作室里。）
郭嘉的眼镜后来竟然是找到了，虽然如此，但花的不行，若换了别人，肯定是没有郭嘉那么狠，眼镜都赛砧板了都可以照样戴着。
晚上的研究室总是特别的阴森，几个人正在一边研究今天挖回来的陶罐等，以确认这里的东西都是出自郭嘉墓而不是其他朝代人的墓。那块被摔成两半的长命锁静静地躺在桌面摊开的一块白布上，莹莹地流转着光辉。
郭嘉走近了那张桌子，碎开的玉石，像是在等待一个听它讲故事的人。
时间回到了建安元年。
“恭喜丞相，是个儿子呢！”大夫走了出来，笑眯眯地说，“夫人现在还在休息，或者丞相……”
“可以了，”曹操摆摆手，“来人，带他去领赏金。”
“谢丞相！”大夫马上恭恭敬敬地跪下。
曹操跨过门槛，躺在床上的环夫人正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夫君，”她笑笑。
“嗯，”曹操见她有些疲倦，点了点头就准备出去。
“诶，丞相，”郭嘉正好站在门外，“夫人想跟您聊天呢，怎么就这么赶着走呢。”
曹操闻言一笑，转过身去，问：“夫人想聊什么？”
环夫人被他这么一吓，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出不来了，“呃……”
“丞相你看夫人是多么想跟你说话呀！”郭嘉懒懒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我看丞相就给孩子起个名字好了。”
“郭祭酒讲得对……呃，我想说的大概是这个。”虽然环夫人想说的的确不是这个，但究竟是想不起了，所以就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塞了过去。
“那好，”曹操思索片刻，“那就叫曹冲吧。”
（场景转换）
“草民参见丞相……”玉器店的老板好久都没见到有生意了，不料这次一来就是个大人物，吓得满脑子的词都不见了，跪下许久才挤出这么一句。
“起来吧。”曹操心情好，没多理会。他望了店里的东西一阵，却没有发现要找的。
“这里有造长命锁吗？”郭嘉先开口问道，“就是给初生的婴儿戴的那种。”
老板还没有从曹操语速极缓语调极低沉的话中回过神来，忽然被郭嘉来了一句连珠炮般的话，一下没听清，呆在原地。
“长命锁。”曹操重复了一次。
老板这次终于听清，忙忙点头，连声喊“有”，马上跑进里屋去翻。
很快，老板捧了块玉回来，是一个类似鼎的形状，但认真细看，却是一个两边系着红绳的锁，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周围有祥云纹装饰。
“对，就是这种！”郭嘉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奉孝当年觊觎了我那个长命锁很久呢。”荀彧在后面笑道。
“吾记得吾幼时也有一个，”曹操道，“戴到十二岁就摘了。”
郭嘉在后面极快地点头。
“既然奉孝这么想要，也给你打一个好了。”
郭嘉心想这不是给婴儿的吗，想着想着，主公给的不要白不要，忙忙点头。
“奉孝你能不能别把锁戴在外面？”
“奉孝你已经向我炫耀好多次了。”
“奉孝你有完没完啊……”
荀彧早已把这些表示对他不耐烦的话说几千遍了，郭嘉还是整天抓着他的长命锁欣赏来欣赏去，总是看不厌。
慢慢地，就连一向自认很能忍受郭嘉的曹操都被他弄得烦了。
曹操想着他这样好像也没错，相比他经常披头散发全身酒气地上朝，这算是比较良民的了。于是他只好用“财不可露眼”来劝他。
“谁敢偷主公给我的东西？”郭嘉喝得满脸通红地趴在桌子上满不在乎地说，“要是敢拿……本祭酒跟他拼了……”
于是曹操也没法，只好让他继续戴着那个18年前就应该摘下的锁到处转。
直到那一天，在下邳城的时候，城楼上某个小将射下来一箭，也不知道是怎的，就是望着郭嘉的心窝射去。
或者是天不亡他，他经常挂在外面炫耀的长命锁，正好帮他躲过了一劫。长命锁碎掉了，而他只是擦伤了点。
忽然一箭射去，方才那小将便倒了下来，看不见了。
“主公快上山去！”后面的将士说。
走了一阵，曹操发现身边的郭嘉竟是不见了。
回头一看，只见郭嘉手里拿着无数绿色的物质，气喘吁吁地跑回队伍中去。
“郭奉孝，不从军令撤军，该治何罪？”曹操几乎怒吼着说。
郭嘉只是嘿嘿一笑：“要杀要剐随便丞相您，嘉的命一向就是丞相的。”他把手往曹操面前伸去：“况且主公送的东西，就算拼了命也要抢回来。人不能忘本……”
曹操没让他把唠叨的话说完，一手把他手里的长命锁碎片都打到地上。
“诶，嘉拼了命抢回来的东西……”郭嘉回头就去捡。
“不许捡！”曹操拉起他就往队伍前面跑去。
十、
到了建安十二年的时候，曹操才忽然发现，自己当时不让他去捡回碎片，是多么错误的事。
“丞相，那锁已经帮我挡过一劫，怕是无法再力挽狂澜了，人生死有命嘛……”郭嘉躺在床上，竟是很难得地一口气说完这么长的一句话。
“少说些吧。”曹操不想听着他这样的语气，比以前跟帐中谋士斗理论时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倒是让人心疼多了。
“少说也留不住那一口气，不如抓住这最后的机会……”郭嘉倒是一脸释然的样子，笑道。
曹操正想让他闭嘴，却发现在自己转过头去的一刻，他已是闭上了双眼。
即便是最后一霎的凝眸，终于还是没有这个缘分。
曹操连夜让人给他打了另外一个长命锁。
“这次我就不允许你把锁到处炫耀了，”曹操望着他紧闭着双眼，将他的双手放在长命锁的上面，“要是我发现你把它弄坏了，饶不了你。”
曹操还在期望着他能好像以前那样说一句反驳十句，却发现他终究是逝去了。
郭嘉望着这锁，依旧是碎开两半，却并没有好像文若当年所说，主公要来找他算账。
“他倒好，什么都不记得了。”郭嘉还是打消了要去把锁拼好的念头，转身走了出去。
“不肯把它修好吗？”荀彧在门口一直看着郭嘉，他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修来作甚。”郭嘉心情有些不好，若不是看在众队员都在潜心钻研的份上，他肯定一甩门就走了。
“唉，”荀彧摇摇头，“难怪主公跟他这么好，都是一路人，不可理喻。”
半夜时分，外面的风是异常地冷。
此处也算是郊区了，然而偏偏有些有钱人，住惯了城市就没事找事要去郊区享受新鲜空气。他们倒好，建了各种各样的骗钱东西在这，弄得本来应该充满着忧郁气息的研究楼里，经常可以听到改装后的跑车的排气管声音，真是大煞风景。
这条路上本来并没有路灯，但为了那些经常来玩乐的有钱人，街上是装满了路灯，还生怕漏一个会被参上一本丢脑袋似的。不过这也不错，给郭嘉出去偷懒提供了不少方便。
远远望见在那边如宫殿般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有一个西装革履，中等身材的男子，身边还搭着个曼妙多姿华容婀娜的女子。虽然郭嘉的眼镜花掉了，但还是一看就认出来是曹操。
郭嘉冷笑，这人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连咱这一向不自省的郭某人都还良了，他还在美人簇拥之下纸迷金醉。
虽说如此，郭嘉却是忍不住往那边走去。
这里是一个“T”字型的路口，酒店在T字的上方，而郭嘉站在T字的左下角，与曹操仅仅是一条双向两车道马路的距离。
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导致那边的情景，是清清楚楚地让郭嘉看到，即便是说话的声音，也能听得好像就在旁边站着一样的效果。
曹操旁边的女子好像看到了自己，举高手便兴奋地晃了起来。
看看这女子怎么好生眼熟，郭嘉想了想，这个女子长得跟环夫人一模一样。
料来被曹操遗忘了也不止我们这一群人，郭嘉想。虽然现在的环夫人是和曹操站一块儿，但她的身份，早已不再是那曹操最宠爱的夫人，而是成了一个普通的花瓶，见到大老板就陪酒罢了。
呵呵，曹操那是负了多少人的心呐。
郭嘉略一失神，待到看过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曹操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马路中间。
那很罕有地绝迹了一个晚上的排气管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呼呼的声音犹如阴风一般，让人背后发寒，却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远方那抹明黄色的跑车影子失了魂似的追了过来，郭嘉脑子里一片空白，跑出去一手就把曹操推了回来。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这千钧一发的一刻一手抓住郭嘉纤细的手腕，接着潇洒地往后一退，放松的很地躺在人行道上。
郭嘉没站稳，整个瘫倒在曹操的身上，起来一看，曹操竟是一脸的喜悦。
郭嘉一拳往他的胸口砸了过去：“笑？我让你笑！疯了吧你是……”
曹操没说话，一下把他揽在怀里。
“奉孝，今日孤终究是等到你了……”
十一、
建筑工地里。
由于连日雨水不停，考古的工作没有办法很好地开展，直到一个星期后，才等到天放晴，考古队的队员最后收了收尾，便准备回去了。
郭嘉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趁着别人没看见，偷偷地往后面看，但还是没有看到想看见的那个人。
那天晚上郭嘉在曹操搂着他的时候再给了他一锤，骂了他一句“不知所谓”就走了回去，后来想想，如果让文若看见了，肯定又是絮絮叨叨一大天。
“别相信曹操，真的……”
“少说一句吧你。”郭嘉每次都是这样回答他。
荀彧好像料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郭嘉果然在偷偷回头找人。
“唉……”荀彧叹气道，“曹大真的是个渣啊！”
郭嘉还没有发现荀彧已经看到了自己，装作没事，转过头来默默地跟在后面，心里却免不了一阵失落。
主公你不是说饶不了我吗？怎么连影儿也不让我看见一个呢……
郭嘉摇摇头，还是前世造的孽啊，大学时在课堂上冒着被扣学分的危险发了狂似的揭他的秘，到底只是为了欺骗自己，而一等他记起自己，又如此软弱地等他出现了。
郭奉孝，我看你是疯掉了！
“前面的先生们，等等啊……”老陈小跑着追上前面的考古队，“老总说要请你们去吃一顿呢。”
所有队员都转了过去，望了望对方，哈哈大笑。
“哎，请我们也是应该嘛，你看咱家祭酒大人给他们工地增了多少的知名度啊！”刘晔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郭嘉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呵呵。”郭嘉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祭酒大人，你是前前世欠了曹大吧？”刘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还了一辈子还不够，这辈子还要再来。”
“闭嘴吧你。”郭嘉瞪他一眼。
“喂，后面那两个还在惺惺相惜啊？”前面有人喊道。
“走吧，”刘晔把郭嘉转过去的头硬生生地转过来，“今天要是不吃他个够，还真浪费祭酒大人你的一番苦心了。”
酒席上。
除了桌上的食物和周围环境，一切都好像一千多年前一样。
荀彧在淡定地听旁边的人说话，刘晔到处逗旁边的人说话，郭嘉依然在无聊地用嘴唇砸巴着杯子。
桌上的酒刚喝完一瓶，服务员还没送新的上来，坐着坐着郭嘉就有些不安了。
他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但他那天真的喊我奉孝啊……
等了一阵，服务员终于送酒上来了，虽然是几分钟的空当儿，但在郭嘉的心里却是比一年还长。
“众位兄弟，我们都来干一杯吧！”曹操当先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道。
众人都举杯站了起来，气氛热闹非常。
“这么没架子的老板真好啊！”一个队员感叹道。
郭嘉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差点就把满嘴的酒都给喷出来。好不容易把酒吞下去，呛得不行，他伸手抚了抚胸口，一抬头，就看见曹操举杯的手定在了半空，眼睛正盯着他看。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有几个人我好像很久之前见过。”曹操望过去，荀彧、刘晔、还有郭嘉正好坐在一起，还有旁边一个看上去不怎么认得的，但那眼神却跟自己曾经的一个得力助手很相似。
“特别是你，”曹操扫视一周后最后把目光停在了郭嘉脸上，“而且我还觉得最近才见过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我也叫郭嘉呢……”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竟是越来越小，“或者我叫你一声‘主公’如何？”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抓起酒杯往郭嘉的杯子碰了一下。
或许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当年曹操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汉朝的官职，而是给他设立了一个没兵权的纯谋士新职位了。
酒，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忘却的方法。
而对他们来说，却是唤醒记忆的一种解脱。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欺骗自己的好方法……
郭嘉笑笑，举起杯子，一仰头把酒都喝了下去。
（完）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长命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