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花园的福音》血耶

3、第 三 章

　　第三章

　　奥裴尔掏出军官证，把证举到那人眼前数秒，说：“今晚我值班，您能配合一下吗？”
　　那人看了可军官证上的照片，又抬眼瞥了下奥裴尔的面孔，直到奥裴尔收起军官证，才缓声说：“我没带校章。”
　　奥裴尔追问道：“您有请假条吗？”
　　话音刚落那人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也没有。”语速之快像是顶嘴和争辩。
　　奥裴尔脸色有些难看了，一下想到里特的几个新兵出言不逊的情景，但面前这个趾高气昂的人不是士兵，而是那种地道的公子哥，他强咽了口气，以他惯用的命令似的话问道：“您叫什么名字。”
　　简直像是长官质问一个不规矩的士兵。
　　那人斜睨了奥裴尔一眼，有些嘲弄地回答：“塔兰维路·W·拉沃奈尔。”仿佛有人不知道他名字是一件很可耻和奇怪的事。
　　奥裴尔马上意识到站在他对面的是谁了——拉沃奈尔亲王的独生子。其实早有耳闻，即使是亲王的独生子也不能例外。他走到茶几边，拿起茶几上厚厚的一个皮革笔记本和一支搁在笔记本旁的钢笔。塔兰维路的目光跟随着奥裴尔，奥裴尔拿到本子后翻开几页，快速浏览了一遍本子上标注的日期，翻到某页后走到塔兰维路面前，把打开的本子递给塔兰维路。
　　塔兰维路扫了一眼本子上寥寥的几个字，上面写着当天的日期，记录内容是当天晚上彻夜未归或未戴校章、没有请假条的人。记录下面会受到一次处分。
　　奥裴尔见塔兰维路没反应，把本子更往他面前递去，说：“请您在上面签个字。”语气态度强硬得不容别人反抗，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您……”塔兰维路不可置信睁了睁眼，怔怔地盯着奥裴尔，奥裴尔面部表情依旧绷得紧紧的，塔兰维路额角不可察觉地轻微蹙了蹙，指尖微微向手心内一曲，瞬间他又恢复了平静，向面对的是一些琐碎小事一样，他慢条斯理地脱下右手的手套，把手套交给左手，左手再接过本子。奥裴尔在放开本子的一瞬，内心有些不可言喻的异样，他只能想到一个傲慢的人在他面前屈服了（或是在规矩面前）。但他心里没有意思快意，他拨开笔帽，把钢笔递给塔兰维路。
　　塔兰维路飞快地在本子上签下名字。奥裴尔还没看清塔兰维路写了什么字，本子和笔已经塞回到他手上。
　　借助昏暗的灯光，奥裴尔有些吃力地辨认这一串潦草的连笔字母。
　　凌晨五点，奥裴尔离去的时候，宿舍管理员还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奥裴尔先把记录的本子上交给党校区当天值日的领导，再回到宿舍，宿舍的人都在沉睡中，只有楼道和楼梯的灯亮着。
　　奥裴尔精神状态已经下降得厉害，一路有些恍惚地走上楼，考虑到里特还在熟睡，便更小心地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躺下没多久奥裴尔就入睡了，六点响起起床号，条件反射地马上醒来并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里特也快速地穿戴好，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两人要出门时，都才想起奥裴尔是休假。奥裴尔苦笑着说习惯了，很难改。里特调侃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地跑下去了。一看窗外天还没亮，奥裴尔躺下继续睡，大概到八点的时候，半梦半醒中似乎听到有人叫他，还听到有人敲门，门外的人敲了好一会儿，奥裴尔才意识到不是梦中有人敲门，于是他对门外问了声谁啊。门外那人听到有人回应便不再敲了，并说是总司令的副官。奥裴尔一听就知道总司令又找他有事，怠慢不得，让那副官稍等会儿，快速穿戴好，叠好被子……很快都做好了便搭坐那副官开来的汽车到总司令的办公室。从这里到机关楼大约需要十分钟。
　　奥裴尔急急忙忙赶来，一进来看到总司令纹皱着张老脸。总司令对奥裴尔记下塔兰维路的名字这事很气愤，奥裴尔说他只是按规定办事。总司令气得拍桌大叫：“可那是拉沃奈尔亲王的独生子！”
　　奥裴尔依旧持着那个态度说：“那也不能例外。”
　　总司令叹了口气，对奥裴尔的态度有些气闷，在他看来拉沃奈尔亲王和国王陛下可是一家人，不能得罪，家族里的人都得围着独生子和长子团团转。训了几次话后奥裴尔先是反驳，后觉得反驳无用，只是白费口舌，便不作声了。总司令以为他知错了，便说，你先关紧闭一天，关禁闭写检讨，写完再重写，就像写忏悔书一样。说完他才想起奥裴尔今天起休假，又改口说回家去写吧。奥裴尔保持沉默，一直到总司令让他离开，他心想他才不会这么见鬼的可笑的检讨。
　　午间的阳光撒向拉沃奈尔亲王府邸的花园，阳光无私地照顾着花园里已绽开的、含苞欲放的花蕾、嫩绿的草地。蜜蜂和蝴蝶穿梭其间，伴随着从楼上传来的钢琴曲，优美的钢琴曲让无人的花园显得格外浪漫，蜜蜂和蝴蝶似乎也被这钢琴曲感染到了。
　　楼上的一位贵妇坐在窗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花园。她美丽的脸上透露出一股惆怅，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穿着一件玫瑰色的连衣裙。贵妇端正的坐姿和打扮都足以显出她的高贵和良好的教养。她出神地看着那两只正在嬉戏的彩色蝴蝶，那蝴蝶时而凑在一起，像两个顽皮的孩子，她不禁想到她的儿子还是个孩子时模样，正如这顽皮的小动物。她上扬嘴角，微微一笑，连钢琴声嘎然而止也没有注意到。旁边响起一个少女略带疑惑的说话声：“王妃，您怎么了？”
　　王妃赫卡米莎恍惚了一下，回过了神，有些尴尬地对少女笑了笑：“不，没什么，多格丝，让您担心了，真是抱歉。”
　　名为多格丝的少女从钢琴凳上站起来，面对赫卡米莎，说：“夫人您不要道歉，可是您近来的状态实在叫人担忧，路德他近几日来几乎天天请假回家看您。”
　　赫卡米莎的脸色非常差，苍白得近乎白纸，听到“路德”后她的表情沾上了喜悦，路德是她儿子塔兰维路的昵称。王妃说：“我说过让他不要老是因为我而请假，可是他总是不听……”
　　多格丝陪王妃说了许多话。多格丝的家族和拉沃奈尔家族有多年的交情，关系相当密切，而且她自认为他和塔兰维路是青梅竹马的好友。
　　不多时，有仆人通报了塔兰维路回来的消息，这犹如好消息一样，让两人精神为之一振，仆人走后，紧接着是塔兰维路的到来。两个女人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来迎接他，并亲昵地用他的昵称来称呼他。
　　“母亲大人。”塔兰维路向王妃行了一礼。这是传统的习惯，多格丝并不喜欢这样规规矩矩的，她微微嘟起她那张涂着唇彩的嘴。一来她实在不喜欢这种传统的老规矩，而来是出于本能地在年轻男性面前卖弄风情。
　　塔兰维路一进来就很不满意多格丝的存在，也不打算和她打招呼，一看到多格丝卖弄的表情更是坚持了对她的忽视。
　　这种事常有发生，赫卡米莎也见怪不怪，只认为是小孩子的把戏，或者他儿子对多格丝有偏见，便用和蔼的语气对塔兰维路说：“你应该和善地对待你的朋友。”
　　可塔兰维路对这番话置若罔闻，只对他母亲说想要陪她去散步。
　　多格丝也要跟着去，塔兰维路没有反对她，三人各怀心思地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塔兰维路挽着王妃慢慢地走着，多格丝则在一旁不停地说话，说着各种诙谐又略带讽刺的笑话。塔兰维路从没和她搭过话，也未正视她，倒是赫卡米莎被逗得咯咯笑，跟塔兰维路称赞说他们有多格丝这种朋友是多么幸福的事。为了照顾母亲的感受，塔兰维路只能对这种话保持沉默。如此地过了一个时辰，多格丝依旧喋喋不休，塔兰维路实在无法忍受多格丝那愚蠢且引人发笑的话，便下了逐客令：
　　“华尔安公爵小姐，您已经在这里呆上了一个小时有余。”
　　“我不回去！”多格丝态度坚决地高声叫道。多格丝是华尔安公爵的女儿，她今天打算呆到晚上再回去，逗因为她的父亲在家里的地下水举办了个募捐大会和击剑义赛，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多格丝一脸伤心地拉着赫卡米莎的手撒娇，赫卡米莎温柔地安抚着她，并对塔兰维路提议：应该到华尔安公爵是参加募捐大会，并观看一下击剑义赛，毕竟很多名人和贵族都去了那儿。塔兰维路极度讨厌人多和混乱的场面，而且他认为无论是举办者或是参加者，在地下室办活动都是有失体统的。便婉言拒绝了他母亲的提议。
　　赫卡米莎了解她的儿子，也不勉强他。三人坐在亭子的石凳上，一名仆人匆忙向他们赶来，向他们问安后给了塔兰维路两张小蓝纸条，那是加密的电文。赫卡米莎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多格丝好奇地凑上来说着调侃的俏皮话。塔兰维路知道其中一跳是美狄雅发来的，为了回避多格丝只好暂时离开花园。
　　塔兰维路先展开美狄雅给他的电文：
　　路德，能出来一趟吗？下午三点在你家附近的小公园等你。希望你能来
　　——美狄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