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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第二章

      今晚要去站岗,所以奥裴尔才早早睡了,这样的机会是很少的,平时白天要训练晚上或中午要站岗,恰好轮到他时都是睡觉时间的岗,刚睡下有点睡意就被叫起来去站岗。进入这所学校后,几乎什么岗都站过,校门口、院长办公室、行政室、机关楼、学校食堂、加油站……有次和哥哥通话中,哥哥说:听别人说看到你在加油站站岗。奥裴尔几乎什么地点都站过,这天晚上是党校生的宿舍,算起来只有那里没去过,如果没有任务,他是不会到党校区去的。
      中途醒来一次,看到只是八点钟,继续睡到十一点,站岗时间是十二点到早上五点。十一点,奥裴尔起床穿好军大衣,冬天的积雪还没融化,还是能让人冷得牙齿打颤。奥裴尔全整理好后,里特才一脸疲惫地走回来,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楼下传来汽车的刹车声,奥裴尔匆忙向里特道别。
      上了车后,机车司机也没多说话,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党校生宿舍大门前。
      党校生的宿舍不同于军校生的宿舍的简朴,而是奢华的,在黑暗中无法显示这幢大宫殿式的夺目,在白天阳光普照下,这幢宫殿每一块瓷片都闪烁着金光,窗口和大门的铁艺花纹繁复而美丽。
      奥裴尔一下车,提着马灯的宿舍的管理员小跑着过来为奥裴尔打开大门,进去先是一个花园,后面才是宿舍楼,大门直通到宿舍楼的道路铺有细碎的鹅卵石,两边的花园中间有大小型各式各样的喷水池。
      宿舍的一楼是不住人的,从二楼才是宿舍房,一般是单人的。一楼的前半部分有沙发茶几,相对于接待室和茶厅,后半部分只有几盆有园艺造型的植物,两边是笔直通向二楼的楼梯。管理员把奥裴尔带到一楼的前半部分,这的天花板很高,而且上面布满了彩绘,都是一些带有神话色彩的图画,两边有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搁置着一个本子和一只钢笔。宿舍管理员非常高兴值晚班时能有人一起说说话打发时间,奥裴尔几乎是有问必答,实在不能回答的就模糊一下过去了。
      管理员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胡子有些花白,精神萎蘼,两眼毫无神采,他把马灯挂在壁上的挂钩,哈着气不停地揉搓双手。瘦削的脸被冷风刮得通红。奥裴尔面色如常,虽然乘车时车窗是紧闭的,寒风也能从缝隙钻进来。相对于缩头搓手的管理员,奥裴尔则显出一个年轻军官那种无所畏惧似的坦然,他走去推开宿舍的大门,从一道缝中往外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有几盏微弱的路灯,宿舍内的昏暗的灯光比外面的路灯还要亮上一些,也只能照亮离门口嘴角的几节阶梯。那些零星的路灯光在这无边的黑夜中像奄奄一息的病人。
      一阵冷风从两扇门间的空隙,乘虚而入,直让人哆嗦。管理员大惊失色,快步跑过去手脚并用地把门关上,连声说:“您不要打开它……不能打开。”管理员害了一种病,吹不得风,病了好几年还没好,反倒越来越严重,他坐到沙发上咳嗽了起来。奥裴尔并不知道管理员害了病,颇为自责地向管理员道歉,管理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道歉。
      接下来一段时间没人说话。管理员靠在沙发上缓着气,时不时咳嗽几声,奥裴尔背对着管理员,站在离大门几步远的地方。
      大门一直是闭合的,没有人进来。凌晨一点,沙发上的管理员有些昏昏欲睡,他揉揉眼睛,模糊又真切地看到背对他的奥裴尔,他心里嘀咕着:真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为了不至于困到要睡着,管理员又和奥裴尔搭话。因为奥裴尔是头一回来这里,这个管理员也是第一次见,谈起什么都不免非常拘谨,用词也非常注意,一切都显得小心谨慎的,唯一不太拘谨的话题便是谈起以前来这里值过日的军官,这些军官中,美狄雅是最常来的。管理员知道奥裴尔演习的事,发觉居然不小心提到美狄雅,连声说了声抱歉。奥裴尔完全不介意似的,让他继续讲。
      其实管理员讲的,奥裴尔直能明白一个大概,党校区的人他几乎一个也不认识。管理员说美狄雅因为一个叫塔兰维路的人所以才常来这里(包括值班和平时)。每次美狄雅来的时候,塔兰维路必定会下来和他见面,一有什么节日或者聚会美狄雅必定会邀请塔兰维路。两人可谓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令人奇怪的是塔兰维路一次都没有主动去找过美狄雅。经管理员这么说,奥裴尔才猛然想起一些事,虽然和美狄雅很陌生,除了这次演习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交集,毕竟算是同学,有些事还是会了解一点,美狄雅每次值班都申请到党校生宿舍(所以怎么轮值都很难轮到奥裴尔来这里)。
      后面还谈了很多东西,无非又是这所宿舍里发生的一些琐事和一些八卦的传闻。奥裴尔对这种事一点兴趣的没有,并无多少耐心再听管理员的念叨。
      凌晨两点,管理员见奥裴尔对站岗的兴趣远远比他的闲聊更有兴趣,便觉自讨无趣,窝在沙发上打起呼噜来。之后进来一个学生,一路走进来都是昏昏欲睡地低着头,脚步轻飘飘地东倒西歪。掏出请假条在奥裴尔前面晃了下,奥裴尔点了点头便没有更多反应,那学生走进去不远后,有些神经质地回头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着什么就继续往里走了。
      奥裴尔过去关上被打开的宿舍大门,看了一眼挂钟,又国了半个小时,四周又是那样寂静了,回荡着时钟的滴答声和管理员的呼噜声。党校生的宿舍是有严格规定的,在晚上十一点后宿舍大门将会关闭,不能自由出入,如要进入就需要校章,或者有请假条,整夜未归会受到处分,一定次数后会被退学。
      昏暗的接待室实在令人提不起精神,奥裴尔的精神状态也有所下降。
      直到凌晨三点,已经接近全天中最冷的时候了,奥裴尔听到有汽车向这边驶来的声音,一辆汽车在宿舍门前不远处刹了车,然而这辆车还没完全停下来,像是跑了几十里路,一停下来就喘气似的。车门被打开,任何“砰”的一声关上,没一会儿,汽车再次被发动,向远处驶去了。奥裴尔对这人没有一点好奇,因为他觉得一定会像刚才那人一样。
      宿舍大门被人从外面一点点缓缓地推开,毫无疑问,狭窄的门缝灌入了一口冷风,寒冷砭骨的风夹杂着毛毛的细雨。
      外面下雨了。奥裴尔如是想着,听到开门声便转过头看去,门已经打开到能容一人正面走进来。奥裴尔看了那人一眼,禁不住又看了看,总觉得那人长得有点像……奥裴尔惊觉自己居然一直在盯着别人看,这是很不礼貌的,他刚想移开视线。那人侧身去关门,沿贴在脸颊的头发,在奥裴尔的角度看已经几乎看不到那人的脸了。昏暗的灯光勾勒着那人侧面的轮廓,深深的眼眶,突起的额头给它投下一片阴影,奥裴尔看不清那人的眼睛,只能模糊看到那人似乎低垂着眼帘。那人关上门后,握着金色雕花门把的一直没有松开,维持着那个姿势,像思索又像发呆,白色的手套在昏暗的光线中与金色的门把形成一种相互渲染的和谐调子。
      奥裴尔愣了愣神,一时忘了把视线移开。从那人阴郁的表情和迟缓的动作中,奥裴尔能揣测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那人意识到有人在盯着他瞧似的,转头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奥裴尔,目光带着轻蔑和不屑,像外面砭骨的寒风一样让人难以忍受。奥裴尔以同样的目光回敬了那人一眼,并有下意识地粗略打量了那人的外貌和衣着。那人没穿校服,而是套着一件较厚的深色细毛大衣,头发非常长,长到了腿部,不作任何束发只是随意地披散在身后。那人接到奥裴尔的目光后稍微有些恼怒,更多的是诧异。和奥裴尔一眼下意识地打量对方,其实是在看对方胸前的姓名牌,当看到对方姓名牌上写着“奥裴尔琉斯·W·普瓦勒”时,他稍稍改变了态度,不再投以轻蔑的目光,而是冷哼了声转身往宿舍里走。
      鞋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是悄无声息的,奥裴尔没有等那人越过他便主动走过去截住了那人的去路。那人转过脸去看他,很配合地停下来,没有绕过他,也没有发怒,只是又恢复了刚才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态度。
      奥裴尔应付过态度傲慢的人,但那些人几乎都是新兵,他一向以强硬、专横的态度来镇压他们的傲慢无礼。奥裴尔试着以最客气礼貌的语气说:“请先出示您的校章。”他说出来的话依旧像以往一样的命令口气,面部表情绷得紧紧的,对方因为他这语气又些不悦,但说话却是很平静的:“您凭什么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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