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花园的福音》血耶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向一个亲王的长子（国王的侄子）敬一个军礼是常有的事。奥裴尔颇为不解的望着塔兰维路。
　　街道帽檐下那双眼睛的询问时，塔兰维路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他这么认为），为维护他的高傲似的，对军官们微微点头。同时他感到一束可疑的、厌恶的目光在直勾勾地盯着他（其实从他来的时候就开始了，他没有注意到），塔兰维路为自己的一些想法感到尴尬，可他还是保持那副模样。
　　军官们像是得到解散命名似的开始走动了，他们又快速的聚成一个圈子。
　　为了摆脱、忽视令自己尴尬的想法，塔兰维路转开头去，但一个想法总是浮现在他脑海中：奥裴尔的面容表情、姿态都和他的军服非常符合。
　　军靴踏在地上发出“噔噔”的响声，脚步声在塔兰维路的车前停止了，塔兰维路沉默地看着车窗外的奥裴尔，奥裴尔身后的军官再次围成一个密实的圈子。
　　“议员阁下，早安。”奥裴尔用公事化的语气说，他知道对方是在等他开口。
　　议员阁下，塔兰维路感到错愕，心里重复着这几个字，一直以来只有在官场中或其它的陌生人才会这么称呼他。奥裴尔这么称呼他是没有错的，塔兰维路虽然没有毕业，但已算是军事参议院的议员。
　　“将军阁下，您也是。”塔兰维路回应到。
　　他们都用尽可能疏远的方式称呼对方。
　　此时，奥裴尔身后的那个圈子传出说话声，塔兰维路察觉到了那束讨厌的灼热目光就是从那边传来的，尽管没有刚才强烈，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看。
　　圈子里传出有人大声说话的声音，一个军官扯着大嗓子喊着“一、二、三”好像记数一样，他旁边还有一个军官用笔在本子上刷刷地写着字。然后一阵单调的脚步声后接着是咒骂声。其他军官用更粗鲁、大声的咒骂打断这个可怜家伙的抱怨。
　　塔兰维路朝圈子望了望，不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奥裴尔顺着塔兰维路的目光也转回头去，然后向圈子走了过去。军官们给奥裴尔让了一条道，塔兰维路从这条较大的缝隙中看到里面的情景。
　　这些军官以一根柱子和一个青年为中心围成一个圈，这个青年没有带帽子，赤裸着上身，下身则只有一条四角裤，脚穿军靴。现在是春天融雪的时候，这个青年冷的发抖，瑟缩脖子，在这片空地上来回奔走，向石柱敬军礼。
　　圈子里的几个军官看到这滑稽的场面忍不住发出几声闷笑，随即另一些人也跟着笑了。
　　“不许笑！”这是奥裴尔的声音，“我已经提醒你们两次，第三次你们就像他一样。”
　　这时大家都安静了，只有记数的军官在数着。
　　塔兰维路仔细一看那个倒霉家伙，发现那家伙就是给他写情书的帕克，帕克在走动的途中时不时瞥向塔兰维路，瞬间塔兰维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不希望帕克说出任何关于他的话。
　　奥裴尔的目光跟随着帕克，只要帕克在寒风中抖动一些，他的表情就更严厉一分，整个面部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剜着视野中那家伙。
　　“少爷。”司机转头看着塔兰维路，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继续把车开进去。
　　塔兰维路没有转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司机再等一会。
　　圈子现在以奥裴尔和帕克为中心，为了方便进出，那跳让出来的缝没有再合上。
　　帕克颤抖着他那并不高大的身躯，勉强走着军步，偶尔瑟缩一下就会被一个负责监视他的军官呵斥。帕克一想到他的追求对象塔兰维路就在车上看着他，他顿时感到无比兴奋和喜悦，忍不住露出笑容。奥裴尔再次大声叱责了他。帕克又回到了现实，如坠冰窟似的。
　　帕克狠狠瞪了一眼奥裴尔这个令他难堪的家伙，奥裴尔没有任何气恼的反应，还在继续这个惩罚。
　　从早上以前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一个半钟。帕克自认倒霉，心里不断咒骂奥裴尔。他今天七点想出学校一趟，刚好碰到来学校的奥裴尔，帕克自认为他的出身笔奥裴尔高贵，便不把一个军衔比自己高的军官放在眼里，骄傲地、目不斜视地从奥裴尔面前走过。
　　奥裴尔被这种目中无人的姿态激怒了，这不是一个低级军官对高级军官应有的态度，他把帕克叫住，并严肃地问他会不会敬礼。帕克斜睨了他一眼，用嘲弄的语气说不会。帕克散漫的走路姿势和傲慢态度，让奥裴尔感到自己身为将军的身份受到挑战，并觉得军人一职受到侮辱，非得亲自做一次指导员，好好教导这种目中无领导的家伙。
　　帕克又瞥了一眼塔兰维路的车子，心想赶快结束这丢脸的事，于是他一咬牙，强忍住不要发抖，认真地走了一次，对石柱敬了最标准的军礼（他所能达到的标准）。
　　“将军阁下。”帕克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站在一列军官前的奥裴尔，想从奥裴尔面无表情的面孔上找出许可的意思。
　　然而，奥裴尔往前走了几步，在离帕克好几步远处停下，用费解和颇为鄙夷的目光打量了一遍帕克“连走路都不会，军步是这样走的？”奥裴尔回头在队伍里寻找以为军官，对这位军官打了个手势，“你出来，示范一次。”
　　“是，长官。”军官敬礼后出列了。
　　帕克脸色铁青，感到深深的绝望，心里加深了对奥裴尔的憎恶，怯生生地瞥了一眼塔兰维路，他很担心给塔兰维路留下不好的印象。
　　塔兰维路无视或有意避开帕克的目光，他为此总是盯着奥裴尔看。奥裴尔又走回队伍前，塔兰维路的目光使他感到有些怪异，在这种场合不方便与塔兰维路做过多的交涉，只要顶住这种奇怪的感觉。
　　军官们好奇地看着两人，一个军官大胆地稍稍往前凑了凑：“长官，为什么议员阁下总是……”
　　奥裴尔也不知道塔兰维路这是什么意思，瞥了一眼身后的军官，郁闷地低声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奥裴尔说完后，塔兰维路那辆有族徽标志的车子启动了，向学校内驶去，与一辆从学校内出来的、速极快的军用吉普车擦肩而过。吉普车不得不急刹车，两辆都发出尖锐的刹车声，差点儿撞上。在场的人不免为此提心吊胆。
　　奥裴尔更是脸色瞬间苍白，吓出一身冷汗，他跑出圈子外，塔兰维路的车子在一个急转弯后调整好方向和车速，继续向学校内驶去。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塔兰维路的车子消失在奥裴尔的视野中。
　　吉普车在不远处停下，从驾驶座下来一位穿黑色军服，有一头鹅黄色短发，细眉毛的军官。他利索的关是车门，向奥裴尔奔跑过去，热情环抱住奥裴尔的肩，整个都往奥裴尔身上贴去。
　　奥裴尔的信还在忐忑不安似的强烈地跳动着，本来火大地想把这家伙从他身上揪下来，当他瞥到这头熟悉的鹅黄色头发时，强迫自己压向怒火，他深知他这个朋友的性格和思考方式。
　　“里特，你怎么来了。”奥裴尔稍稍推开两人的距离，按着里特的肩，用平淡中略带假装的喜悦口吻说。很奇怪的是，他必须每次都要表现得高兴一点，不然里特会感到难过。
　　后面的军官向他们的师长里特敬礼，里特的这种习惯，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里特淡淡的瞥了一眼奥裴尔身后的军官们，没给他们回应，反倒是勾住奥裴尔的脖子，拉下对方的脑袋，亲了亲对方的脸颊：“琉斯，我听说你遇到了一点麻烦事，在这两个小时里我都没有心思干任何事，我来了你不高兴吗？”
　　美狄雅是第三集团军的军长，营地与奥裴尔相隔好几个公里（他们的营地都在校内）。美狄雅做任何事从来都是很随意、很潇洒的。比较没有原则，不会约束自己。
　　喜欢进出各种场所，特别是高消费的场所，偶尔会去那种不入流的、不三不四的地方。
　　他的父母允许他保养情妇（父母认为这是贵族青年的一种时髦作风），美狄雅从没干过这种事，他对女人没有兴趣，自己也感到很奇怪，后来惊奇地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因为一次偷窥哥哥洗澡有了某种不应该有的反应。
　　美狄雅为此纠结了两天，以他这个放任自己的性子，没什么想不通的，顾及家族的面子，美狄雅很低调的之和固定的几个军官私下交往。
　　美狄雅的宿舍是一间宽大的洁净的芬兰式木屋（其实每间宿舍都和奥裴尔的一样，这是美狄雅为追求享受令造）。木屋用板隔成两间，他和一个A上尉住在一起，A上尉是他最喜欢的情人。两人非常亲密。本来大家各占半个房间，后来睡到同一张床上，木板也就拆了。
　　美狄雅走进屋，A上尉还在美狄雅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睡觉，身上穿着美狄雅的睡衣，略场的宽大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你睡够没有，快起来。”美狄雅走到床前，推推头发蓬乱，鼻子埋在枕头里睡觉的A上尉。
　　A上尉被吵醒，恼怒烦躁地捶了捶床，反应过来是美狄雅的声音后，他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朝四下张望了一下。
　　“唉呀，刚才B少校来把我叫醒。”A上尉拉上毯子，倒在枕头上，美狄雅揪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A上尉不耐烦地甩开，囔囔着，“别闹我，莱斯诺宾（美狄雅的名）。”
　　美狄雅一把掀开他的毯子，怒气冲冲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A上尉有点慌张了，他转过来，向床边挪了挪，坐直上身，抱住美狄雅的腰，讨好的说：“啊，真对不起，我的长官，我错了。”
　　“你做错什么啦？”美狄雅冷哼一声，捏住A上尉的下巴，与他对视，“你还爬到我头上去了？我跟你说，你再这样，我们还是早点玩完算了。”
　　“不不不，你不要抛弃我，你知道我喜欢你。”A上尉大声叫道，死死抱住美狄雅的腰，把脸贴在美狄雅的胸口。
　　美狄雅皱了皱眉，瞥到桌上的几个空酒瓶，瓶子肚写着伏特加，突然又有了喝酒的欲望。他推开A上尉，说：“我们去喝酒吗？”顺便把酒瓶丢进空空的箱子里。
　　“去喝酒？”A上尉揉揉眼睛，“那就去吧，去哪家酒吧？”
　　“就我们上次去的那家好了。”美狄雅说。
　　“好的，我换衣服，你等等我。”A上尉穿上脱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咦，我的衣服呢？”
　　美狄雅感到非常烦躁，弯下身捡起床底的制服，一个甩手把衣服砸到A上尉头上，A上尉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动作快点。”美狄雅说完就坐在高背椅上抽烟，满面阴沉。
　　A上尉怯生生的望了他一眼，不敢作声，就在美狄雅背后换起衣服来，时不时向美狄雅瞥一眼，生怕美狄雅对他发火。
　　美狄雅坐在床沿边，身体微微向前倾，心不在焉地抽着烟，听得后面衣服的摩擦声，虽然他有这种不能见光的特殊嗜好，但在换衣服这方面已经对他不起诱惑力了，尽管A上尉是他最宠爱的情人，很多嗜好他都提不起兴趣，只需要陪他吃饭、喝酒、上赌场。
　　A上尉已经换好了衣服，说：“我的长官，听说你今晚要到党校生宿舍值勤？”
　　“真蠢的问题，只要路德回来我就去。”美狄雅用嘲笑的口吻说，他想到塔兰维路回校的事就露出郁闷的神情。他听说奥裴尔为了塔兰维路情景的事去找了塔兰维路的导师，他以身为塔兰维路青梅竹马的身份嘲笑了奥裴尔的愚蠢行为。令他不可置信的是，塔兰维路在今天早上就回校了。
　　想到这里，美狄雅郁闷无比，胸中积压一股气没处宣泄。
　　“我的长官，我们又去喝伏特加吗？”A上尉问。
　　“当然，我喜欢伏特加，嘿，你爱喝什么都没关系。”
　　A上尉一脸容光焕发，每次去消费都是美狄雅付帐，心里升起占小便宜的窃喜感。
　　美狄雅一支烟还没抽完，他掸了下零星落在裤子上的烟灰，还没有出发的意思。A上尉坐在他旁边，抱住他的后腰，把头靠在那宽阔的后背上。
　　A上尉这样喜欢靠着他蹭来蹭去的习惯，让美狄雅感到很厌烦。美狄雅有一半的俄罗斯血统，身高有一米九二，美狄雅曾为自己的外国血统烦恼过，因为他的好朋友塔兰维路不喜欢本国民族外的其他民族（他认为曾经喜欢过塔兰维路），塔兰维路不喜欢异国恋，那就是说他和塔兰维路是不能在一起的。
　　现在A上尉只使他感到厌烦，把军团里的人的面孔都回想了一遍，还是完全没有人让他感兴趣，他想到了其他军团的人。
　　奥裴尔怎么样？这个家伙在这次演习之前一直是军校区的第一名，长相当然不用说，无论在什么人群里都是最耀眼的一个。
　　可是美狄雅听说奥裴尔有早上五点半就起床练体能的习惯，心里这簇火焰就暗淡了几分。听说奥裴尔总是严格规定自己，不喝酒，不抽烟，也没请过假，他自己这么做同时还要求其他人也必须这样。不能随心所欲，就像让美狄雅不呼吸了一样，他这个十足的公子哥最受不了了。
　　美狄雅生动地幻想了一下和奥裴尔一起生活的画面，就起来一身疙瘩，只觉得可怕。
　　晚上的气温比白天更低，道路上满是积水，车辆行驶非常不方便，如不是需要的话，一半人是不会出门的。
　　党校生的大门外停着几辆军用吉普车，美狄雅和他的几个军官来值勤，今晚的任务是查房，就是一间间宿舍检查。
　　美狄雅见到塔兰维路回来时，本来只是打算说几句，可美狄雅感到无比高兴，就一直说个不停，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