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十二章 绝子（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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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京城的另一面，坐落于玄武大街的雍王府同样是一片肃静，府中人工开凿的湖泊波光粼粼，小荷才露尖尖角，却遇上惊雷滚滚，吓得搭拉着头，疲态尽显。
湖中水榭丝竹声声乱耳，梁骅执笛而奏，应和着乐工的弹奏，已脱离了曲子本有的欢快轻松，让人忍不住捂了耳朵。
褚平在这时出言打断，“二皇子，段大人求见。”
他眼皮微动，停了笛音，“不见。”
“可是他已经闯进来了……”褚平无奈，段天恩在雍王爷如同在自己府上，来去自如，又岂是不见能了事的。
这“不见”二字，只有段大人能对他家二皇子说，何曾听见他家主子说过一个“不”字。天可怜见，堂堂大弈朝的二皇子在臣子面前，连个“不”字都不敢说，这要是传扬出去，只怕要遭人诟病。
可梁骅却从不以此为耻，即便段天恩在雍王府横行无忌，甚至站在他的面前，赶走水榭的乐工，还一把抢过他的长笛，“嘎吱”一声，一分为二，梁骅依旧不敢对她发火。
“褚平，退下，所有人不得靠近水榭。”
梁骅一甩袍袖，几不可察地叹息，抬眸望向正处于盛怒中的女子，仍是青衫素裹，姿容清绝，英气逼人。
“幸之，我备了你爱吃的杏仁酥。”他从石案上端起一盘糕点，殷勤地递过去。
岂料，段天恩甩袖打翻在地，漆黑的瞳仁中火光四溢，“梁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所以将夏子染弄回京城。你不是想让陛下得到清圣，或者这天下之人都以为你梁骅是为了脱身而把她带回来。我曾经也以为如此，可现下我才发现，天下人都被你骗人，被你玩弄与股掌之间。你……”
梁骅和煦地笑了起来，“我怎么了？”
“你……”段天恩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就不怕她真的翻了天，你父皇的江山不保？”
“那又如何？”梁骅背过身去，临湖远眺，大片的积雨云滚滚而来，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蓄势，“这大弈朝的江山本来就是偷来的，当年太祖和上官横联手取天下，上官横势如破竹，连破数座城池，立下累累战功，若不是太祖施计将上官横困于邺城，这天下只怕不会姓梁。这江山谁坐，对来我说都没有区别。我在乎的，只有你，我不想让你背负清圣这个大包袱。”
“所以，你在逼她出手，逼她集结清圣，到那时候，我就不再是大弈的臣子。”段天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握起拳头，“可是我告诉你梁骅，就算我不再是大弈的臣子，我向往的生活依然是庙堂之高。我手中掌管着清圣的军资，他日若是她真的君临天下，我就是开国功臣，而你却是前朝皇子，废人一人，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梁骅，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梁骅笑意渐渐扩大，眸中一片荒芜，“至少你不需要再隐忍度日，不必为他人做嫁衣，虽然这是你段家人世代守护的使命，但我仍希望你能恣意地活着。为了你，江山倾覆又有何惧？”
一道闪电撕开乌云遮蔽的天空，豆大的雨点从缺口处倾盆而下，平静的湖面一片杂沓，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梁骅，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麻烦你离我远一点，我会更恣意。”段天恩双手垂于身侧，身形寂寥落寞，声音哽咽，“我恨你，梁骅。你总在左右我的情绪，从你我初见时起，你带我逃课，带我到御膳房偷东西，带我到各宫娘娘的寝宫内扔老鼠……你让我懂得很多我从来不知道的愉悦与快乐，在父亲的管教之下，我只能与书籍为伴，从不知玩乐这件事竟会让人着迷，特别是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的恣意，因为那是我从不曾拥有的。没想到，在我及笄那日，你我……”
她脸颊微红，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略显萧瑟的背影，“你让我拥有了女子才会有的快乐，我从不知道那样的事情会让人起了贪念。可你我终究殊途，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爱你，可是我也恨你。因为对你的爱，让我深深痛恨这样的自己。面对段家人的重责大任，我迟疑过。我害怕你会因此而丧命，失去荣耀的你，将不再是任性妄为的梁骅。可你偏偏将我一手推向无法反悔的边缘，这一次亦然。若是夏子染决意调动清圣，我将不得不奉太祖遗诏。可是你这么做，问过我的感受没有？”
梁骅没有转身，唇边的笑意凄凉至斯，脸色苍白如同鬼魅。
“夏子染已经进宫了，却不知道陛下会如何与她计较？诚然，你不要这大弈江山，你的父皇和皇兄，却是视若至宝，这天下极致的尊崇，不是谁都能如你般轻言放弃。”段天恩冷笑，眸中重燃火光，熊熊燃烧，似要将他的背景灼出洞来，“或者说，你并不是在逼她，你是在等着夏子染顶撞圣颜而被处死，这样我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解脱，对吗？没有了清圣，段家人的责任也就完结了。梁骅，你好卑鄙……”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十二章 绝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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