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无能为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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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了一场细碎的春雨，冲淡了连日来的闷热，晨起的空气里弥漫着湿湿的清新雾气，凉凉的，黏黏的，被柔软的风一吹，扑了岚烟一脸。
许是天气的原因，岚烟心情也变的清爽了些，一大早就嗅到了迎春花飘散的清香，于是迫不及待的洗漱梳妆，一路蹦跳着向表哥楚墨雨的庭院跑去。闷在家这么些天，早就把她憋坏了，难得天气舒适，正好可以去前日里打听来的地方赏玩，就这么边走边筹划边看着沿路的花草，在一个游廊的岔路口冷不丁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那人稍顿了一下，轻轻拉开岚烟，低头看她，莞尔一笑。
岚烟虽然也到了快谈婚论嫁的年纪，却由于平日里被楚墨雨保护的太好，心性还很是幼稚，始终认为一切美丽的事物都是美好的。
正如眼前的白衣男子----风静月，风静月本来样貌就偏阴柔，整日里一副懒洋洋的笑容，在岚烟看来，他就犹如庭院里的鲜花般美好可亲。撞到人的岚烟伸伸舌头，眨着眼睛调皮的问道：“月哥哥可是来找表哥的？”
“一些事情，需要和他商讨。”风静月放柔了声音，一手很自然的轻轻抚着岚烟的脑袋。
“嘻嘻，月哥哥来晚了，表哥可是先应允我今日陪我去城外游玩的。”边说边露出两颗小虎牙，长长地睫毛下一双眼睛仿佛湿湿的，虽仍是惨白的脸色，却多了几分娇怜的美感。
风静月一瞬间脑子涌出很多想法，他本是有很多理由劝这个孩子放弃这次游玩的机会，他本是打算今日再和楚墨雨细细商讨那些没说完的计划，他本是···纵然他本是有很多打算，却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在岚烟雾气般纯净的眸子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柔柔的回答：“好，那我晚些时间再来。”然后退后一步，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岚烟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没几步就跑到了楚墨雨的庭院。
楚墨雨正在院子里的一株柳树下休息，身上盖着件薄薄的毯子，头侧向一边，躺椅轻轻地晃着。
岚烟又起了玩闹的心思，拔起一根嫩草，悄悄地对着楚墨雨的鼻孔-----塞进去。
楚墨雨却早就知道她要玩这个把戏，顺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再一扯一带，岚烟整个人便被他拥在怀里。
楚墨雨依旧没睁眼，只轻轻的道：“又调皮了，这么早跑来，又想去哪玩了？”
“嘻嘻，表哥真是聪明，我前日里听人说，黎国的清修观蛮好玩的，今日无事，你就陪我去吧。”岚烟睁大双眼，露出一双小虎牙，像只柔顺的猫儿般撒娇道。
楚墨雨却闻出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思量着庭院里并未种桃树，便顺势问道：“你来的时候可是见到外人了？”
岚烟便把刚才的一幕告诉楚墨雨，见他听后陷入深思，不得已只好又是一阵拍打玩闹，楚墨雨只好放开她，“既然烟儿想去，那今日就不做其他的事。”边说边笑着捏捏岚烟的鼻尖，向一旁命令道:“来人，收拾一下，去黎国国观。”
另一边，卓雅已经坐在梳妆台旁，丫鬟卜好菀正卖力的给她梳妆打扮。卓雅神情淡淡的任凭她收拾，心里却在寻思别的事情。
这三天，黎王府里气氛很出乎卓雅的预料，按理说，得知两国婚事作罢，以黎王爷的火爆性子，卓雅早在那天回家就做好了被波及受罚的心理准备。可是，那天回来后，黎王爷非但满脸喜气洋洋，而且还亲自将卓雅迎进府内，那样子仿佛卓雅已经是一国之母般，可明明已经与太子妃这个高权利职位擦肩而过了啊。
卓雅很是郁闷，她郁闷的发现这些天她一直没瞅见清炎，没法探明情况；郁闷的发现，黎王府处处挂起了红灯笼，一派和乐喜气，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是黎王爷要给她娶后妈了。外人皆知：黎王爷自正妻死后，一直没有续弦。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卓雅本就混沌的思维更加抽搐，这么乱七八糟想了一番后，只好得出结论：国师的话既然都堪比圣旨，那么得知她将前往国师住处，王府摆出这个喜气样子，看来应该是与这个有关，可你也不至于装饰的像是婚庆大典啊，我是去疗伤治病，又不是去嫁人？！就这么一会儿糊涂，一会儿迷茫，一会儿惊醒，一会儿愤愤的猜疑间，卜好菀已经把她完全收拾妥当了。
一行人慢慢悠悠爬上车，开始向清修观前进。
雨后的湿气还未散尽，太阳好似没睡醒，边打哈欠边扯过片片白云盖住半边脸，眯着眼俯瞰下面徐徐行驶的车队。
卓雅着实懒得带太多东西，所以行李带的不多，袖子里倒是塞了些金银细软以备不时之需，马车外围着为数不多的护卫，清炎依旧一身白衣，黑发高高束起，骑着一匹白马走在轿子右边。
微风轻轻荡漾，窗帘被高高吹起又放下，依稀卷起一地衣袖和人头。
恩！人头怎么能卷起来？卓雅迷糊的睡意被这个认知惊醒，睁大眼挑起窗帘一看，只见一路所到之处，百姓无不虔诚跪拜，此起彼伏。刚才睡意朦胧间看去，人头倒真的如同卷起的黑色波浪。
一个久居深宫的闺阁郡主自然不会引起这么多虔诚的百姓送行，而体恤百姓疾苦的当朝国师则不一样。
卓雅瞧着骑马含笑向百姓挥手的清炎，微微眯了眯眼。
清修观是黎国皇家第一道观，坐落在城外的郊区，距离王府也并不算远，半个时辰后，卓雅便见到了所谓的黎国国观。
这一看，倒有些失望，道观虽是依山傍水而建，但在气势构造上却还不及黎王府恢弘大气，而且很有历史的沧桑感，看着主道两旁斑驳的墙壁和古老粗壮的松柏，卓雅有些怀疑自己这是进入了某个陵园。
清炎吩咐领路人直接将她们带到所居院落，便转身处理别的事情去了，卓雅一直没能与他说上话，更遑论询问这些天的事情，因此心情可谓相当不爽。所幸住的院落虽偏僻了些，但整体来说算是很干净，很安静。让她不佳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些。
一切收拾好后，卓雅命人将屋内唯一的太师椅移至院子里的柳树下，惬意的眯着眼和坐在旁边圆椅上的卜好菀丫头聊天，没外人在时，卓雅就拿卜好菀当姐妹般平等照应，眼看来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卜好菀俨然成了卓雅的精神寄托。
“卜好菀，我唱歌给你听吧。”卓雅表情淡淡的，在光的掩印下，透着薄薄的哀伤。
“郡主，你的表情怎么？”卜好菀生性直率，即使看出卓雅此时的状态不佳，却也不明就里，按理说郡主应该是喜欢安静的啊。
因为安静，所以卓雅掩盖许久的异世孤寂感便轻轻袭来。那些淡淡的伤感，夹杂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无法想明白，无法看清未来，却又急需一个发泄。轻轻一擦眼睛，在卜好菀没发现的地方，一些细碎的泪珠顺着手背摔在空气里。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哪一年让一生改变······”卓雅轻轻哼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院门外的墙边，一袭白衣身影静立。清炎本来是打算亲自来询问还有哪些需要，却听到院墙里传出的对话，面无表情的听了一些后，最终转身漠然无声的离开。
另一边，岚烟和楚墨雨坐在轿子里慢慢悠悠的来到清修观，他们本来就是出来游玩的，一路上走走停停。所以比卓雅他们这一行人晚了近半个时辰。
太阳此时已经露出全脸，只是空气并不觉得热，岚烟在楚墨雨的搀扶下跳下车，满脸急切的抬头看，然后失望的脸色一垮，“表哥，这么难看的地方，我不想去了。”岚烟嘟着嘴，“咱们还去刚才那个地方玩吧，我看见那条小溪有不少鱼儿在游玩来着。”
楚墨雨轻拍她的额头，止住她的喋喋不休，这孩子每次都好像很有精力，可只有自己知道，她每次玩闹一天后，总得卧床休息几天才能恢复力气，体质远没有平时所表现的那般好。可偏偏却，却那么喜欢四处游玩。这次若不是那些事情，自己也不用带着她跑这么远的地方。
想到这楚墨雨有些头疼：“烟儿，咱们既然已经来了，就进去休息片刻再走也不迟，”
岚烟有些不情愿，楚墨雨继续柔声劝导，拥着她边说边向清修观走去。
一个小道徒正在打扫庭院，看见岚烟二人，拱手作揖道：“施主，今日因为迎接贵人入住疗养，故而不便上香，望施主明日再来。”
岚烟一愣，抬头看向楚墨雨。
楚墨雨眉头蹙了蹙，思索道：“道长可否告知在下，是哪位贵人？”
“哦，乃是当朝‘第一郡主’。”小道徒回答完，又自顾自的一边扫地去了。
岚烟有些开心的扯着自家表哥的衣袖，急急问：“表哥，是黎雅表嫂么？她为何来道观？”
楚墨雨没反应，眉头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展开笑颜，温柔的对着岚烟道：“烟儿，咱们回去可好？我有些不舒服。”
岚烟不疑有他，点点头：“好，可表嫂？”
“她不是你的表嫂，乖，咱们回去。”楚墨雨眼角仍然含着笑，可是语气却瞬间添了几许威严。
小道徒看着他们进入马车，越行越远，便扔下扫帚一溜烟绕过几处院子，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墙外。轻轻叩响门，道：“国师大人，人已经离去了。”
片刻后，里面传出很轻的一声：“恩，你下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无能为力
